《幻世未央》桃若十七

5、久月儿与药灵仙

　　自从出了沉雪岛后对外面的事物一开始我也是处处好奇，不过几天后觉得也没什么大不一样，除了温度比沉雪岛暖和不少之外，也不外乎就是房子，花草树木和人。而且对于这一切我也并不觉得多陌生，或许是因为沉雪岛历代主人都有记忆传承的原因，不过一般是不会记起所有一切他们的经历的，她们自当都出过沉雪岛对外面的事物也是有所了解，这样传承下来到让我全然不像是曾经是个与世隔绝的人。
　　第一次见到除朝城他们意外的人是在这里人类间最热闹的市集，来往的人群流动，我看的眼花缭乱，好多东西都是从未见过的，便不停的四处打量摊位上的东西，开始不懂规矩见了喜欢的东西拿了就走，幸而红颜在后面帮忙用幻术变出银两善后。不过我看那些过往的男人瞧着红颜的目光想必就算是让他们把全身家当相送都乐意的很。红颜却总是冷颜不喜欢笑，记得那日出了岛第一次见到她和墨生的时候就觉得惊艳不已，当时她着一身红纱相并锦绸立于雪中，模样清立如霜，发丝轻垂至腰，双耳后方几缕发用一根细细的红绸轻轻的系在脑后，宛如一朵在雪地盛开的红莲。而他旁边站着的墨生则是着一身淡雅素净墨绿长袍，袖口和领处均有银丝蔓延而出的花纹又显得高贵，手上拿一柄折扇，谈吐优雅风趣。他们都是朝城的贴身随从，从这几日的相处看来他们的感情应该是很好的，虽说身份有着主仆之别，平日里相处并未觉得有明显的尊卑之分。他们也好相处，待我也是处处有礼极好，虽说也沾着点朝城的光，我心里也是当他们是重要的人，毕竟我也就只认识他们。
　　手上拿着刚买下的糖葫芦吃了一粒，酸甜皆有，瞟了瞟走在身旁的朝城，就算是这样走在最平乐安定的人族中他也是并未放松，神情严肃，我看看跟在身后的红颜和墨生也是如此，
　　“这里离刃域还有多远？”我问朝城。
　　“穿过这城，再过一日路程就可到打刃域幻界，到了那里便可方便用灵术行走自当快些，你…”朝城话未说完却突然伸手抓住我的胳膊身子一侧，顺着力我也跟着侧了几步身撞上他的肩膀，就在下一秒刚才我所在的地方一道恍然不定的白影急速掠过，随后又是一团黑色雾风紧追而去。
　　这市集也随之乱作一团，有的口里嚷着妖怪惊慌的四处乱跑，有的人竟跪在地上叫喊着大仙临世，才短短片刻刚才还热闹欢乐的市集就变得一团糟。
　　红颜和墨生也看着刚才两刀影子消失的方向面色沉重，
　　“追！”，朝城下令后他两便皆也开始用灵力急速向那方向追去。
　　我愣愣的拿着没吃完的糖葫芦看到旁边的人一脸惊恐的看着我们，瞬间都从我们身边弹开好像怕我们也突然变成怪物随之而去。
　　“抓紧我。”
　　我感觉腰身一紧身体凌空而起，自然扔掉手中的糖葫芦紧紧搂住朝城的脖子寻找支撑点，身下的市集变得越来越小，然后就感觉自己旁边的空气呼呼而过，我想告诉朝城虽然我灵术不深厚，幻行还是可以的，免得他一直抱着我会不会吃力。不过这样被他抱着的感觉却让我心思缭乱，抬头见他眉宇微皱的看着红颜和墨生去的方向，索性便不说话开始思量着难道开始那两诡异的人是他认识的人，那道白影到还好，可是后面那天黑雾却明显邪气不浅，脑海里突然出现一个词语，魅者。我一惊，看来以前沉雪岛出来的人见识都甚广。

　　到达一片树林的时候身体开始下落，朝城一直握着我的手臂直到我站稳在地上，先我们一步到达红颜和墨生见我们到来便站到朝城身后，
　　“见到二皇子殿下竟不现出原身问安。”墨生摇了摇手中的折扇笑中带冷的看着不远处的黑雾。
　　“呵呵呵…..月儿不知二皇子殿下在此，失礼之处还望殿下见谅。”随着几声娇盈盈的笑声那黑色的雾气慢慢流动旋转，渐渐散去后地上出现了一位紫衣女子掩嘴而笑，轻纱飘逸细细的腰身和修长的腿若隐若现，手腕和脚踝间扣着精致的铃环，随着言语发出铃铃的音响，额间淡淡的落着一小团像火一样的红印，眉黛如月，双眼一眸一动间媚态百生。

　　一直没出声的朝城放下握住我手臂的手只淡淡的瞟了一眼眼前的美人，“看来允诺对你放心的很，竟让你一人来探我的消息，”朝城边说边闭了一下眼睛做思考状，然后微微一笑，“刺杀皇子，你说我若以这个罪名伤了你，就算你有允诺殿下为你撑腰，父王可耐我何？”
　　随着话落，刚才还娇笑媚人的名叫月儿的女子双眼先是闪过一丝惊讶后细眉微紧，不过很快便恢复如常拿下掩面的手纤纤朝朝城做了一辑，“二殿下可冤枉月儿了，我不过是路过此地，哪敢向殿下行刺，就算月儿有那个胆估计不过几招方死在殿下手中，殿下可别误会月儿。”
　　看到月儿的全貌，果真是美人，她大概也擦觉到我在一直在看着她，起身的时候朝我看了看继而又意味深藏笑着说，“王宫里谣言四起二殿下失踪生死未卜，原来是来到这方抱得美人归。”说话时似乎有意无意的侧眸朝左侧林间望了一眼。

　　话题突然移到我身上有些不自在，看他们间的谈话是敌非友，我看向朝城不说话，他只是微微的皱皱眉，“你该关心的可不是这事，即使误会我便放你回去，你回城自当替本殿下灭了那谣言，顺便告知你主子准备好酒水为他弟弟接风洗尘。”
　　月儿收起笑容眉眼一挑，沉默片刻后心又不甘的咬了咬一牙强露笑态，“谢殿下，那月儿就此先行一步。”话刚说完身形慢慢消散转而化为先前的黑雾消失不见。

　　“月儿是大殿下的人？可是她伤的你”根据他们的对话我大概也猜出了几分。
　　“不过是一个没有血肉身躯靠允诺养着的幻魅而已，岂能伤得了殿下。”答话的不是朝城，墨生把玩着手中的折有些不解，“不过殿下刚才为何不直接杀了月儿，除了允诺心爱的女人以解他伤你之仇。”
　　“你可小看了那月儿，她由魅而生乃是幻体，想杀她也不是一时就能办到的，她出现在此定是在寻殿下的下落，想必这附近允诺的人也不少，此时交手一会他们的人支援到，我们能轻松应付？”红颜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墨生，“你脑子平时不是很好使，怎么这会转不过弯。”
　　墨生听后干咳两身耸了耸肩假装没听到四处张望。
　　我头次见墨生那样被损的的表情觉得有趣，也跟着咳了两声掩饰笑意，估计效果差强人意，这样一来他俩和朝城同时看向我，到也都没说什么，不过通过他们的眼神我依旧感觉到了他们传递的信息，这好笑吗？于是吐了下舌头低头看着脚不看他们。
　　“出来吧。”朝城的声音。
　　和我说话吗，我觉得奇怪又把头抬起来，他们依旧看着我这方，不过焦点却已经不在我身上，我顺着他们的目光扭头朝向左方，只见林间一颗树身的上方发出一阵细碎的响动，几片叶子零落，一位身穿白衣的女子从叶子一片绿叶间凌空而下飘然落地，先是柔柔的看了我一眼然后一脸欣喜的望向朝城向我们走来，那眼神，深情款款。
　　对了，先前那月儿是在追一道白色的身影，我回想到市集的情景，原来朝城是为了救她，这一想突然心里莫名一酸。
　　“我以为殿下……”，那女子走到朝城面前语气哽咽，一双大而灵动的眼中一直望着朝城泛着些泪光。
　　“哭什么，我这还好生的活着。倒是你，可有被月儿所伤？”朝城一脸怜惜，抬手帮她拿下发间的一片小树叶。
　　白衣女子扶袖轻按眼脚转为一个婉然如水的笑容，“没哭，是太高兴罢了。殿下在失踪，父亲的探子回报大殿下派了不少人在这方搜寻，估摸着与殿下安危有关。也派人暗处在这边暗访殿下的下落，我不巧碰到月儿，也没交手，被她一路追到此地并未受伤，殿下不必挂心。”

　　看来他们关系不一般啊，我站在一侧开始大量她，容貌虽算不得惊艳，却散发着清丽脱俗的气息。一部分长发由一根简洁的流苏发钗挽起，剩下的铺于身后，两额边几丝浅发轻垂，眼眸清澈，粉黛清秀。

　　“这位姑娘是？”她朝红颜和墨生点了点头也是觉察到看了我一直看她，看了我一眼问朝城。

　　“我叫西雪。”我往朝城身边挪了挪抢在朝城之前开口。
　　她听后朝我笑了笑以示好神色突然悄然一惊转向朝城，“雪地之女？”
　　“她以有了名字，你以后叫她西雪便可。”朝城静静的盯着那女子的眼睛，“此地不宜久待，先回刃域。”
　　“恩。”她再次看我一眼，若有所思。

　　一路上那位女子都和朝城并肩而行汇报着一些刃域的事情，我插不上话就在后面和红颜墨生一路走着，朝城偶尔回头看我一眼，然后继续与她交谈，我看不到他们的表情，因为与他们隔的还是有些距离也具体听不见他们在说些什么，心里堵堵的一直闷着。
　　墨生在旁边看来看了看我又看看了看前方的两人和红颜相视一笑。平时红颜都不怎么言笑，我纳闷的看了看他们不知他们笑什么，墨生打开折扇往我身边靠了靠，“那位女子叫药灵仙……”

　　本名药灵儿，朝城的拥护者刃域二大长老之一药山的女儿，与朝城算是青梅竹马，从小心地善良医术精湛，能解白毒有着起死回生之说，因此得封药灵仙。看着前面的两道背影，我在心中默念着墨生告诉我的信息，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一定有很多回忆，可以一起成长是多么幸福的事情，分享彼此喜怒哀乐。而我在此之前却什么都没有，没有成长没有悲喜，我甚至不知道我具体活了多少时日，该是多少年龄，从有记忆以来我就是这副摸样，我会不会苍老，会在什么时候逝去，我对我的未来全然不知。而我的回忆，如果记忆都算是回忆，那么我的回忆就是沉雪岛里永远融化不去的积雪，清冷的气息和一树一树粉白的灵粟花，那座只有我一人生活的水晶殿和在树间盘旋的鸳鸯鸟。我有些莫名的难过，伸手触摸胸口感受雪心果的生机昂然突然明白，我难过的原因在于在我先前经历的漫长时光中与朝城有关的记忆原来那么少，感觉少到不及之前度过的岁月万分之一。我难过我的生命因他而开始，却不能预知我的生命会以怎么样的方式结束。就如他那日突然在沉雪岛出现在我眼前，我会不会也在某一个时刻突然就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