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雾像雨又像风》花间醉梦

4、是艳遇还是梦魇？（一）

　　第一日的舫上作诗，是就景作诗并将其写下。既考验众位即兴作诗，又考验其书法如何。

　　妖男一听完题目就潇洒转身移步书案前，旁边小童迅速为他铺好宣纸，将一枚玉质纸镇为其铺平。

　　李珏饶有趣味地看着他，未想他从笔筒中取笔后抬眸也向她的方向望了一眼，嘴角嘴边向上翘起，李珏看后不禁锁眉，暗想：不知自己是不是想多了？这刘仁宗要玩什么把戏？

　　只见他执笔后很随意地将笔在手间玩转了一圈，便点墨下笔在纸上了，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未有任何犹疑和停顿，让在场的众人莫不是惊叹万分！停罢，随手将手中的狼毫丢入水筒中，溅起几点墨汁在正要将纸悬挂起来的小童身上。

　　纸上赫然写着：“白露深重风似烟，心系秦淮两岸边。
　　家家粉影临水照，怎比美人在舫间？”

　　是“草圣”张旭的笔法，狂而不乱，但字体间又隐见妖娆之态，妖而不媚，果然见字如见人呐！

　　“好字！好诗！”众人纷纷赞道。

　　李珏心中默念完此诗后，不禁眉头又是一皱，望向那个怡然自得的妖男。而恰巧妖男的眼光也从众人处移向了她，站在那风情万种地摇着不知何时多出来的一把纸扇，直盯地她羞窘了脸庞，移开了芙蓉面。却听得那妖男一阵笑意：“哈哈哈哈！”

　　张树德再次发挥他的可爱之处，“只是不知这美人是此间美人还是彼间美人呢？”说话间，还不时看看李珏，不时看看对面画舫中莺歌燕舞的香艳场景。这话一出，大家都哑然，齐齐看向笑得正欢的刘仁宗和不知神游何处的李珏，气氛略微有些凝重。

　　“管她是此间美人还是彼间美人呢！我们有此秦淮美景观赏、才子美人相伴、仙音妙曲作陪，岂不快哉？”

　　吴少卿一席话打破此间的沉寂，大家纷纷附和，一扫方才的尴尬场景。头一日的“流觞曲水”，便在众文人才子的兴兴诗意中度过了。其间，李珏以青莲居士名号作的一首《秦淮景》获得在场男子的赞叹赏识，女子细腻的情感以及入微的观察，将秦淮河写的别具魅力！

　　第十日，是兰亭会“流觞曲水”的第二次活动，这次地点定在了金陵第一酒楼，醉仙楼。醉仙楼共七层，站在顶楼俯眺可看尽金陵美景。这一日的活动是作画，就在醉仙楼顶层。可见兰亭会之主的用心和耗费。

　　前次欧阳夫人未到场，这次是她擅长的作画，岂能缺席？李珏见到后，自然欣喜不已。欧阳夫人也是听说过这个年轻貌美的才女，更何况她是当年轰动一时的才女林妙玉的女儿，怎不欢喜？

　　这次与上次不一，沿着酒楼的外延形状摆上案桌，形成一个圈，中间由几位名伶在为诸位演奏助兴。大家同时自由发挥地创作，一柱香后，由欧阳夫人作出评判。

　　上次的诗已然让李珏对这个刘仁宗长了个心眼，觉得此人心思甚深，所以处处有所提防。可天不遂人愿，这次偏偏两人的案几就紧挨着，这让李珏略微感到苦恼。李珏摈弃杂念，开始作画。刘仁宗整个过程中也不看她，自顾自地作着自己的画。

　　一炷香灭，一群书童纷纷走到众书案前拿起画作，一一挂于一墙之上只等欧阳夫人的品评。欧阳夫人从吴少卿的第一幅开始慢慢点评，言语岁犀利但却是一针见血。走到这幅映日荷花时，欧阳夫人望了很久，迟迟未开口。

　　“美则美矣，但因过于追求完美反而显得这菡萏不真实了。”李珏抿唇笑道：“夫人说的极是，青莲当时只见得菡萏凋落之景，未见其盛开。但因不愿见其凋零之凄凉，故此凭借前人所绘加之想象作成这盛开之景。”

　　等众人移步最后一幅刘仁宗所作的画时，皆是倒吸一口气。只见画中一女子着水绿色罗裙手挽轻纱娉婷而立于窗框前，芊芊玉手执帕掩唇，一双凤眼因笑意弯成月牙儿般，只简单地挽了一髻堕马髻簪一只白玉莲花簪就美的让人移不开眼。

　　“这不是十日前与少卿兄、树德兄说笑时的我么？！”李珏暗暗心惊，霎时抬眸向刘仁宗看去，见其仍是那副悠然自得的妖娆样，仿佛感觉到了她的目光便迎向了她，还冲她眨了眨眼。李珏一看，眉头更是紧锁，这人到底有何目的？欧阳夫人自是明眼人，一眼就看出这画中女子便是李珏。可是这李珏不已经为人妻了么？这……怎么又感觉这刘公子对她情有独钟似的？

　　“刘公子这幅画画得极好，将美人的神韵表现的淋漓尽致。可是李夫人今年年初时已为人妻，刘公子这幅画画得委实有点不妥呀！”欧阳夫人犹豫再三决定还是要点醒他。刘仁宗摇着纸扇颇有点痞痞地说道：“君子皆有爱美之心，这有何不对？李夫人这么个难得的美人，我又没一亲芳泽，难道画画还不行吗？”

　　“这……”一句话堵的欧阳夫人不知该如何应对了。

　　这一闹腾，李珏更是觉得十日后的“流觞曲水”是不必来了，这不摆明了这刘公子在轻薄她，让众人取笑她么。李珏这厢在沉思时，刘仁宗的一双桃花眼一直盯着她，笑意浓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