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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星期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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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一本该是个美好的日子,迎接她的会是一个新的起点。夏北却熬红了一双眼睛。昨晚上那个小房子她拼了一夜。
她妈妈还是喜欢把她当个孩子,睡前过来看看她。她只得把东西推进床底下,等到她妈妈一走,又开了小台灯,把门反锁的紧紧的,坐在地板上拼了一夜。
后半夜的时候,又缺了一小块的零部件,害她找找拼拼,一直拼到早上七点,然后踩在八点钟的点上进公司。
其实她还是个有自己心思的人。老是觉得开始做的东西,就要有始有终。
欣雅走过来递给她一杯浓香的奶茶。然后意味不明地指了指陈默的办公室。夏北想,原来他也会记得自己以前喜欢甜腻的东西。
她吸了一口,安慰自己说,喝一点点的这些东西没关系的。可是,等到她的舌尖舔到了奶茶的味道,又一时半会儿地停不下来。她才发现,自己真的快要溺亡了。
就像陈默对她的心意,她会控制不住的扑上去,然后沉溺在这种微小的细节里。
其实陈默为她做的,还不到她为陈默做的千分之一,可是她就已经满足了。就像这杯奶茶递到她手心里的时候,她就觉得,这些温暖会从她的手心里一直绵延下去。
可是,她还是要在心里,劝慰自己自持下去。爱情有的时候只是镜花水月,她害怕自己会随时醒过来。所以在此之前,她要保证自己不会溺亡。
陈默还在办公室里拧了拧眉头,手上的案子越堆越多,远水救不了近火。他爸已经打了好几个电话催他回去了。可是,他还是想等一等。等到明天,就等到明天。
他想到今天晚上,也许会和夏北有个美好的夜晚。想到这里的时候,他的嘴角还弯起了弧度。
他把一切还想的很美好,可是越是美好,他就越该怀疑真实性。
夏北打了一个下午的盹,直到下班之前,还在打呵欠。公司里的人走的差不多了,她低着头,这时候有点感觉自己像是偷偷摸摸,不想被人窥见的小贼。
陈默走过来敲她桌子的时候,她还吓了一跳。后来抬起头看到是谁的时候,还红了脸。
她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经常会红了脸。陈默把手伸过来,她迟疑了一下,就有点羞涩地把手递了过去。另一只手,还不忘拎起包装盒。她这个时候,其实还在跟自己说,同事之间的握手很正常,很正常。她对自己撒谎,把牵手当成握手。
夏北知道自己已经沉沦了,就像她第一口开始喝那杯奶茶。觉得自己会适可而止,可是,去做不到。她这个时候又有点懊恼,懊恼对自己的放纵,懊恼自己收不住手的接受他的好。
陈默看着她手里的盒子,打趣他说,“这么大的盒子,看来你是为了我的生日,下了血本了。”
这时候,他还没看清楚,她熬夜熬的发红的眼睛。
夏北想了想,就坦诚地说,“是下了血本,还下了好大的血本。”医生跟她说,不要累着自己,她却为了他破了一次例。她是下了血本,下了好大的血本。
这个时候,她反而有点恐惧起来。恐惧来源于不久之后对身体的复查。其实她没有那么惜命,很多东西,从一开始就已经想的妥妥当当。她给爸妈留了点存款,拖到现在还没有结婚。
可是,现在,她突然又想要活的长一点了。
两个人一起去看电影,靠的很近,贴的很暖。
电影墙上人物旁白不断变更,陈默的手,已经不自觉地扣在夏北的腰上。然后倏然一紧,就将温润柔软的身体带进了怀里。
两个人的耳根都有点红的发烫。夏北埋在陈默的怀里,还可以嗅到他身上淡淡的薄荷味。这是要将她溺亡的味道,很多年之前,当她一不小心撞进陈默的怀里,就发现,这种味道会是她一辈子脱不开的毒药。
这个时候,夏北还有点突兀。可是,她一下子就溺亡在这样温暖的怀抱里。连动也舍不得动一下了。
他的下巴就靠在自己头上,有点重,可是这告诉她,他真的在那里,她也真的存在于他怀里。
前座的人也在搂搂抱抱,可是,却比他们要过火了点。已经抱成了一团,亲在了一起。
夏北感觉陈默的怀抱在升温,虽然,也有可能是她自己在升温。她这个时候,已经看不清电影屏幕上的那些人物和对白了。
这个时候,夏北已经在想,如果陈默在这时候要吻她,她是推开,还是不推开。她甚至已经模模糊糊的身临其境,觉得他吻了她。
原来女人对爱情的渴求,真的是一直都在的。她们敏感而脆弱,前提是在遇到对的人的时候。
夏北现在有点不愿意再告诉自己自持了。她觉得自己已经沦陷了,并且心甘情愿。这个时候,她又在劝慰自己是在做梦。
陈默没有再做下一步。其实他也不太知道,该怎么做。他在心里想,也许不应该进展的那么快。其实能把她抱在怀里,他就已经有一种很安心的感觉了。心里面有点暖,又有点说不出的幸福感。他想,这大概就是爱情了。
可是,不管是如何绵延的幸福感,也要在电影散场后稍作停顿。
他们余兴未消,徒步去预订的餐厅吃饭。繁华地段的人群来来往往,他们牵着手,穿梭在其中。陈默将夏北的手扣的很紧。只有这样,才不会被人流分开。七年之前,他们的爱情里也遭遇了这一场人流,他们被冲开了,远离了彼此。如今,七年之后,他好不容易找回这个姑娘,他比谁都要庆幸。
可是,幸福来得这样快,波折也来的这样快。
他们两个人牵着手已经来到了预订餐桌。却看到桌子边上已经预先坐在那里的李璐,还在逗着萱萱玩,“喜不喜欢和妈妈在一起?”
“喜欢。”小孩子说。
“想不想爸爸和妈妈在一起?”
小孩子点了点头。李璐无疑是利用了孩童的天真。
夏北的手慢慢滑开了陈默的手。她想,就像到了十二点,公主就要脱了水晶鞋变回灰姑娘一样,她现在,又变回了灰姑娘。
李璐站起来说,“陈默,我知道我有些事情做的不对,可是,你也不该拿这样一个女人来气我。你知不知道,我和萱萱在这里已经坐了几个钟头。”
李璐说着,就对萱萱说,“萱萱,叫爸爸过来!跟爸爸说,让他原谅妈妈吧!”
萱萱走上前,拉住陈默的手,说,“爸爸,爸爸·····”
夏北有点不清楚状况,可是,她就算再不清楚状况,也会意识到自己现在成了插足别人家庭的第三者。
陈默站在这里,一边是自己的女儿,一边是自己心爱的女人。
他不知道李璐是怎么把萱萱带过来的,他知道的是,就在下一秒,夏北松开了手。陈默想要再抓回来的时候,夏北已经收了手,客客气气地说,“对不起!希望你和你的家人过好这个生日!”
陈默措手不及。他看着夏北跑出去,他想追,可是他的右手边,是萱萱。他不能甩开孩子的手。
陈默有点悲凉,无论是多讨厌李璐,他心里面,更多的是悲凉。他在草莓蛋糕里放了戒指,这是他为夏北准备的,用小勺子挑出来的惊喜。可是,她还没有看到。
夏北走在路上,风迎面而吹。她想到她的小屋子还落在他的车里。她原本还想跟他说,它有个地方装的不好,看看他能不能帮她改一下。
现在他们阖家欢乐了,她却孤家寡人了。
风把夏北发热的头脑,慢慢吹凉。就像是一杯热水,慢慢变成没有激情的凉白开。
她走在盲道上,看着街灯把她的影子拉长,拉窄。她也开始想不清楚,自己到底算什么?算什么呢?她不知道。
也许就像这个影子,被拉长拉短,只是选择的权利始终不在自己手里。
走在路上的时候,夏北还忍不住回头看。看一看没有追过来的人,也好让自己死心一点。
夏北想起李璐的话。也许,她只是个备胎。预备给那些因为某些原因无法出席的人。等到别人回来了,她就又要退回去,她只是廉价的现成。
然后她在这昏暗的灯光里,看到墙角里的人鬼鬼祟祟地靠过来。
夜晚的危险源于未知。夏北不敢轻举妄动。她知道楚辞就在附近的一家酒吧里,在此之前,楚辞就向她打趣说,约会约的不顺利,就来这里找他。
现在想起来,楚辞的这张乌鸦嘴,竟然就像开过光一样。
夏北打电话给楚辞,一边用眼角的余光去瞥向身后,确定没有靠过来之前,她还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她知道自己的脚程,跑不过别人,可是,她需要的是稳住自己的气场。
楚辞的电话电话接通了,夏北神色冲冲的说了几句。她认识这里黑暗的巷子,所以,她已经想到,他来的晚的话,要在哪里找到她。现在她要做的,就只是好好拖延时间。
她假装站在公交站前等车。
这个时间点上,公交站台上已经空无一人。在这个点上,城市的高温和霓虹都已经渐渐退去。人群安睡,或者还在歌舞厅里声嘶呐喊。就像是两极分化严重的极端。
从街道上刮起的一股子风从街道的尽头,绵延到街道的另一头。夜色迷离扑朔,夏北挨着站台的长椅坐下。然后迅速脱掉脚上的高跟鞋,拿着包赤着脚在街道上跑起来。
也是因为穿着这双鞋子,所以她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逃跑。现在这样跑,也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其实如果不是因为这双鞋子,也许她已经跑到了安全的地方。
她只是想穿一双漂亮的鞋子来见他,穿的漂亮一点来见他而已。
从拐角里出来的黑影迅速包抄上来。夏北还在心里预算着往靠近楚辞的方向跑。
她跑的不快,入夜的地面很冰凉,可是,她的脚底就像是在和地面接吻,没有温度的吻,更像是冰冷的,得不到回应的爱情。
这样寒冷的深夜里,谁把她一个人遗失在这里,有没有担心过,这夜晚这么深,这么的不安全。
夏北试着高声喊叫,可是空荡荡的路面,却连回声都舍不得给。
最后夏北还是被两个男人拖进了巷子里。她把包扔在路口做标志。夜那么深,夏北把头缩进毛衣里。这个时候,她还在告诉自己要镇静。她已经感觉到,有人在扯她的衣服。她毫无反抗,却在歹徒松懈的时候,拼命地往外跑。
夏北扒着巷子口,就又要被拉回去。她抱着墙壁,看着楚辞向这边走过来。夏北高声喊道,“楚辞,楚辞。”
楚辞正好是看都她的古董包找过来。他以前学过跆拳道,所以,这两个歹徒对他而言,算不上什么难事。
楚辞使了一个过肩摔,将其中一个歹徒摔到地上龇牙咧嘴。两个歹徒不敢再轻举妄动。这个时候的楚辞,倒有点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大侠味道。
楚辞笼了笼刘海,对两个歹徒说,“再过十分钟,警察到了你们可就跑不了了。”其实他是懒得再动手了,刚刚跑了些路,又做了个过肩摔,对于久不做运动的他,实在是有点超负荷量了。
歹徒一跑,楚辞就按着肚子,看着边上的夏北披肩散发笑道,“没想到啊!你那个古董包还在关键时刻救了你一命。”他跑的有点急,又喝了点酒,现在肚子有点不舒服。
夏北把肩头撕扯下来的衣服往上拉了拉,喘着粗气说,“你又救了我一次!”刚刚那一下子,她也是挣扎的够呛。
巷子口,突然出现一道长长的影子。
夏北看着巷子口熟悉的身影,神色有点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