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人歌》桓寂夏

1、引子 参商一别情无果

　　这日，黄泉路那头，奈何桥这畔，婷婷袅袅走来了一个女子。
　　她如画的眉眼是化不开的凄凉，清丽的衣饰总带着如许的寂寥。让人轻而易举地感觉到深情的遗恨，岁月的悲戚。
　　她由鬼差引路，渡过忘川水，来到奈何桥头、轮回井边，长明灯灯火摇曳，照亮了她落寞而好看的面庞。放眼望去，彼岸花好似烟霞烈火，一朵朵烧向天边，妖娆凄艳，浓墨如血。
　　这白衣女子袖着手，清雅秀丽的眉目写满戚然。她俯首，又抬头，静静唱起死前最后弹起的曲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石有蔓兮生菟丝，念君深兮君错识；夜有月兮圆有时，君不明兮谓我痴……”
　　一时这阴曹地府似也静止了。桥边上叼草发呆的鬼差也愣了。
　　这一曲《越人歌》，太凄凉，太悲伤，太绝望。
　　苦含情，遣谁听？
　　惆怅惜花人不见，歌一阕，泪千行。
　　孟婆从井里舀汤，盛在碗里，头也不抬地递给一个又一个亡魂。
　　上官泠若唱完了曲子，表情变得无悲无喜。她慢慢地走过去，排队，前面的人都喝了汤过了桥，投入井中，去往来生。
　　空荡荡的奈何桥头，只剩她一人。
　　孟婆习惯性地舀起一碗汤，却发现碗是空的。
　　空空如也，像多情自古空余恨。
　　孟婆抬头打量着上官泠若，脸上是悲悯的表情。
　　“姑娘，这……没有汤。”
　　“怎会？”
　　“姑娘可知道，这孟婆汤是所有来这里的人今生所爱之人为他们流下的泪水，一滴一滴，一碗一碗，带着人间最美好的情感，喝了才能忘却一切。”
　　上官泠若沉默。
　　“姑娘今生所爱的人，怕是未曾为你流泪过……”
　　上官泠若忽然开口，满目萧然，她长笑道：“我知道，我知道。流泪？怎么可能。他那样的人，怎么会为我流泪？”
　　孟婆好言安慰：“再等一等吧，说不定，他终会为你流泪的。”
　　上官泠若一拂袖，青丝飘散，衣袂飞扬。她嘲讽地开口，眸中却分明泪光盈然：
　　“等？算了吧。我等了他一生，也未曾等到他一个回眸。他是我的师父也好朋友也好，只是无论以什么身份，他都从未多看我一眼。我为他痛碎瑶琴，为他肝肠寸断，为他生死不顾，他从来就不知。要他凤远栖为我上官泠若流泪？笑话。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哪怕真有这样的一天，他也不会为我流泪，哪怕一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