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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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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在冬季选拔赛湘北被我抓住机会痛宰后所有的谣言不攻自破。每个人都相信我做事从来是留着些余地的,没道理真的和流川有什么的时候一点情面都不讲,那样大比分胜出。
于是,当我们真的有什么的时候所有人都说我们是宿命的对手。
我们那年赢的原因无他,只因为田岗老头运气好,下半学期意外转校的高二新生竟然是青森县的明星中锋,在技巧和实力上力压表现忽高忽低还没适应中锋位置的樱木花道。
我放下拉面碗,把手指放在流川的耳垂上降温。他白了我一眼,把剥好的煮鸡蛋认真地分成两半,一半放在我碗里,一半放在自己碗里。
我慢慢的吃面,他很快的吃了鸡蛋又吃完面,喝了两口汤后推开碗,拿出一页纸冲我晃晃,纸上的字迹很模糊,清楚的只有训练计划那四个字。
他抿着嘴,眼里透着得意,他赤着脚跑去门后,把那页训练计划用图钉固定在门后。他回头看着我,站在阴影里的他眼睛闪着光:“我们一定可以做到!先参加职业联赛!然后去NBA!”
我猛然醒过来,自己还是在宿舍里,窗外隐隐的月光照进来,黑暗里没有流川,只有那份钉在柜子上的训练计划。
原来是梦。我在黑暗中苦笑着,果然是太想他了,那么早的事都会出现在梦里。
我翻了个身,听着自己怦怦的心跳声又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似乎又做了个梦,很模糊的梦,似乎有很多人,还有湘南那段绵长的海岸线和分不清是夕阳还是朝霞的云彩在天际缓慢的移动。
早晨跑步回来的时候遇到了三井,他一手夹着厚厚的两本书,一手提着四盒便当,隔着七八级台阶冲我无精打采的招了下手,带着一脸萎靡走进宿舍。
不用想也知道,他要开始恶补课业了。藤真的教学能力毋庸置疑,但我更佩服的是三井,怎么能把平时都学不会的东西用十天左右的时间装进脑子。
不过这似乎也算是湘北的传统,流川和樱木也是这样,只有逼到绝境才能看到他们的极限,不管是学习还是篮球。
趁着还有时间我去了趟打工的咖啡店,和店长商定好打工的时间和班次,顺路去对面的书店买新一期的篮球周刊。
走到新到书刊那排架子,手指顺着书脊滑过,少年jump、少年sunday、篮球周刊,我抽出篮球周刊时旁边的另一本书被带的掉在地上。弯腰捡起来,才发现是一本写真集,沙滩、阳光、穿着比基尼的女孩子,随手翻开一页,这张上的女孩腿很长,但是腰不够细。再翻一页,啊!这个是,是……什么未来?
应该能想起来名字的,我可是因此被越野念了很久,还被冠以对丰满的胸部有着不可理喻的执念。
又是流川,我挠挠头,忽然生出一些无力的挫败感,我不少莫名其妙的癖好都是因他而起的一场误会。
那不过是初秋突如其来的一场大雨,转眼就把还在小球场打球的我和流川淋了个通透,我不过是出于健康考虑才邀请他去我那里洗个澡。
出于礼貌当然是让他先洗,等我洗完出来就看到他站在沙发旁边,一副在出神的样子,毛巾挂在脖子上,一颗水珠跃跃欲试的挂在发梢。
怎么了?我擦着头发走过去。
你喜欢这种?流川用下巴指指沙发。
沙发上是一本美女写真集,摊开的一面已经湿了一小片。
哎!那可是我借越野的!我推开流川抖掉书页上的水,用毛巾擦了又擦,还是留下了一片不规则的水痕。
当时我并没想那么多,但是还书的时候越野看着那片皱皱巴巴的痕迹,表情怪异的看着我:你不会拿着我的书……。
“应该不会吧……,看他的样子应该是蛮受欢迎的那种。”
“可是他都看了好久了,还那样笑。”
我猛然回过神,隔着一个书架,两个高中生模样的女孩一边小声地说着话,一边偷偷看我。
拎着装周刊的纸带,我懒懒的走在树荫下朝学校晃去,在书店那两个女生眼中我是什么?色狼?或者变态更确切些。
我努力忍着不让自己笑出声,这么大的人了对着比基尼写真发呆,确实有些丢脸。
“喂!仙道!”
背后有人叫我,听声音似乎是水野学长。他是本地人,高我两级,是篮球部的主力前锋,也是篮球部的八卦之王,在对消息的接收和传播速度上甚至比彦一还要可怕。难道是昨晚的事?真的这么快就被他知道了……。
“听说你昨晚甩了筱原!”
他的胳膊搭在我肩上,用力的摇晃了一下我。
“什么叫甩了阿,前辈!只是我有喜欢的人,不能和筱原学姐交往而已。”我必须好好应付他,不然开学这件事就不知道会传成什么样子。
“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你根本没女人,这种借口也太烂了!”他显然不信,又用力的撞了一下我,“听说剑道部的主将很喜欢她,你也许会被追杀啊!”
追杀吗?我嘿嘿地笑了几声,除了流川的追杀,其他人我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那么漂亮的女孩子都拒绝,你还真是浪费青春啊!”
“学长会因为对方漂亮就喜欢上吗?”
“会吧……,反正交往交往又不会吃什么亏。”他拖长了声音,后半段话根本是不负责任的敷衍,“哎!我还有事先走了,后天训练可别迟到!”
他的声音忽然变得轻快起来,他放开我朝街对面跑去,对面的树荫下站着一个短发穿长裙的女孩,圆圆的脸上带着笑看着穿过人行道跑向她的水野学长。
是不是我没喜欢过流川现在也会像水野学长一样,喜欢一个女孩,看到她时会从心里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
为什么会喜欢?大概是和讨厌一样说不清的。比如流川不喜欢吃青椒、我不喜欢吃胡萝卜,没什么原因,只是不喜欢而已。但是每次做咖喱,我都会切很多青椒,他都会切很多胡萝卜放进去,然后吃到自己不喜欢的就伸腿踢踢对方。
忽然觉得有点寂寞。
第一次明白寂寞是看到妈妈在深夜坐在床边哄发烧的纪之睡觉的背影,她抱着九岁的纪之,轻轻地唱着红蜻蜓。
对于十三岁的我来说母亲的再婚我并没有得到新的家,反而连她也失去了。我还不懂得怎么去祝福,我只是很难过。难过了一段日子,我才渐渐明白,不快乐是我自己的,也许有人会为我难过几秒,但是最终都会丢下我去寻找自己的快乐。
每个人都想快乐。我也想快乐,最终我找到了,不要过分去寄予希望,那么你也不会那么失望。所以我只注重过程,因为我知道很多事的结果都不尽如人意。
第二次觉得寂寞是在那年的深秋。我很开心的去钓鱼,不用找借口搪塞优美,也不用看流川的脸色,我像风一样自由自在的漂去小码头钓鱼。
挂饵、甩竿,盯着随波起起伏伏的浮标。从来都是不知不觉天就暗了,那天却意外的觉得时间像凝滞住了一样。
我觉得是因为风有些冷了,所以第二周来我穿了厚外套。
浮标在动,我眼睁睁的看着却不想动手,我想是因为风太冷,我不想把手伸出去。
最终鱼跑了。
我收起鱼竿坐在小码头上,还是一样湛蓝湛蓝的海,还是一样大朵大朵的云,总是让我不知不觉就沉浸其中的风景今天却让我浮躁。
时间多了出来。虽然还是24个小时我却觉得白天很长,我不再翘掉练习,我甚至拿出了更多时间训练,田岗教练因为我的转变脸上的皱纹都多了几道。
但是训练总有结束的时候,回到自己那小公寓我还是无事可做。
我开始闲逛,从街道转到公园,霸占了一架秋千慢慢的荡,不远处的沙坑里有四五个小孩在专心的拍着沙子,还有两个站在坑边,一副很严肃的样子。
开始只是觉得小小的脸上挂着那种表情很有意思,于是留意起两个小孩的对话。
“你明天不来找我玩了吗?”
“妈妈说我要搬走了。”
“你以后不来找我玩了吗?”
“妈妈说不能了。”
“那很久很久以后呢?再也不来了吗?”
被问的小孩很为难的样子,小胖手揪着自己的衣角,不知是没明白话里的意思还是不想轻易承诺。
“我讨厌你!”
小孩丢下玩具跑向滑梯,我想大概是去哭了。
“你真的要搬家了吗?”
又有其他的小孩子围过来。
“嗯。”
“真好啊!我也想搬家,搬家就不用每天都路过杉崎家了,他家的爷爷很凶,狗狗也总对着我叫!”
那个跑掉的孩子小小的脑袋从楼梯下探出来,大大地眼睛闪着水光,看向这边的神情很无助。
我看着小孩脸上的表情,摸摸自己的脸,刚才在商店街的橱窗里看到了同样的表情在我脸上。其实是寂寞吧。
没有流川来找我一对一,没有流川来陪我钓鱼,没有流川翻着白眼说我白痴,我像那个孩子一样觉得寂寞了,只是我没有他勇敢,不敢去问为什么。
养成一个习惯需要多久?我掰着手指算了算他来找我的次数,十七次。那戒掉一个习惯需要多久?也许要用几个月,也许要用一辈子。
我忽然很想听流川的声音,但是看看时间只能作罢,他的日子恐怕比我还要忙碌,因为打工他连练球的时间都减少了。
我用力的搓搓脸。流川出国后第一次听到他的消息是在大一一场练习赛前,对方的6号走过来和三井打招呼。
三井呆呆的笑了几秒才反应出来:深津!是你啊!
两个人似乎不是很熟,很客气的聊了几句,就在我以为两人已经无话可说的时候深津忽然问:你那个学弟,就是那个去美国的流川枫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
我转过头,吃惊的看着那个叫深津的人。
三井下意识的扭头看了我一眼,脸上还是挂着痞痞的笑意:那家伙的父亲是外交官,能出什么事。
深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这样啊,可是我听泽北说他约了流川枫几次,想一起打球都被拒绝了,说打工很忙没时间。恐怕是他不想理泽北那个爱哭鬼,结果那家伙每次被拒绝了就会打电话回来,也不管时……。
后面说了什么我没什么印象,那天的练习赛也打的恍恍惚惚,在开场不久就被教练换下场。
好不容易挨到比赛结束,我跟在三井的身后进了更衣室:流川的电话号码给我!
什么?三井打开衣柜开始脱衣服。
我把他的衣柜砰一声关上:你别告诉我不知道!
知道也没告诉你的义务!三井在我胸前推了一把,我踉跄了两步撞在旁边的衣柜上。
仙道!三井!藤真冲上来挡在我和三井之间。
那天再没机会见到三井,最少在我离开前他都没有回宿舍。
第二天我去更衣室换衣服,打开衣柜,从柜缝里掉出一张写着电话号码的纸条。
按着每天的计划去跑步,毕竟是夏天,就算是清爽的早晨,一路跑下来也挣出一身的汗,感觉汗珠顺着两鬓汇集到下巴,再落在胸前。眼睛里也蛰蛰的,我抬起手想抹把汗,看到手腕上已经很旧的护腕没舍得用,只好拉起衣摆在脸上抹了把。
明天就要开始集训了,这种天气在那像蒸笼一样的运动馆里……,想一想就觉得有些腿软。转过车站前的绿荫开始放慢脚步,调整着呼吸慢慢跑向路边的电话亭。
那是我的幸运电话亭。在拨错,被流川的室友接听,和诸多纷乱的时差和语言误会中,第一次确切联系到流川的电话就是从这里拨出的,从那以后我每次都来这里打电话,这个电话亭也从没让我失望过。
不过现在我的幸运电话亭前站着一个男孩,比我小个两三岁的样子,一边打着电话一边有意无意的用脚拨弄着脚边的一颗小石子。
“我知道,他就是那种人,其实……”
看对方的神情说不好也是在给女朋友打电话,也许要很久,我自觉地溜达到路边蹲下。我眼巴巴的看着他动个不停的嘴在心里盘算,他如果煲半个小时的电话粥,流川就该睡觉了,要不要找他商量一下?
我炙热的视线终于起到作用,对方终于在现实世界里发现了我的存在。他用带着警惕和威胁的眼睛看着我,我微笑了一下,试图表示一下善意。可惜他并不领情,甚至把我的示好当做示弱,再一次用眼睛示意让我走开或者滚开。
我笑眯眯的站起身。对方的脸刷的白了,勉强的和电话那边说了再见,挂上话筒头也不回地跑了。
有些人就是这样,也不去看别人真实的意图,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去理解,而且欺软怕硬。我没想威胁他,只是打算去对面的自动贩卖机买瓶水。
现在可以不必买水了,我拿起电话熟练的按下那一长串数字。听着亲切的轻微电流声和嘟——嘟——的长音,七八声之后电话被接起。
“枫!是我!”我知道他的室友都回家了,可以肆无忌惮的叫他的名字,不用像之前那么客气的说请问是流川枫吗。
“……”
“难道你已经睡了?快醒醒,一个月才打一次电话你怎么也该对我热情点?越野前几天告诉我有个女孩子……”
“我是流川的母亲。”电话那边的悦耳女声中带着种优雅。
“阿……阿姨。”我的心要停跳了,从上次被礼貌的请出流川在神奈川的家就再没见过流川的母亲,最后的会面还是那么尴尬……。
“小枫还没有回来。”
“那我改天再……打,对不起,打扰……”我想我这句改天再打是她最不想听见的,但我不想说谎。
“仙道君……”
“阿姨,有事情吗?”
“那个……,仙道君,能不能拜托你劝劝小枫,劝他回家吧。他这样……他住在这里……”
电话那边传来轻轻地啜泣声,还有些隐约的声音,似乎是听筒被拿远,最后变成舒缓的呼吸声。
“枫?”
“嗯。”
“阿姨去看你了?”
“嗯。”
“阿姨想你回家去住……”
“你还是觉得……”
“不是!不是!”我赶忙否认,这件事上我是犯过错误的,总要吸取点应对的经验,“不然就放假这段时间,回去陪陪阿姨?那边不是离泽北的学校也近嘛,你也能多出些时间和他打球!”
电话那头是无声的沉默。
“枫?”
“我知道了。”
我松了一口气,对着电话嘿嘿的笑了几声。
“你怎么样?”
流川的声音淡淡的,有我才能体会到的柔和和关心。
“我啊!明天开始集训,下周有个练习赛,会遇到牧和赤木,好像还有职业队的教练要来看。”
“加油!”他的声音扬起,肯定在替我能有机会在专业人士面前表演觉得高兴。
“当然!”我微笑起来,我当然会努力,我不会放弃任何机会,可我要的并不是这些。
集训开始后时间变成一块模板,LSD跑、体能训练、投篮练习,我们这些主力还要加练短距离冲刺跑、折返变向跑。
三井不止一次扶着我的肩,青白着脸用赌咒发誓般的庄重神色说:不划算!老子再也不干了!第二天还是一样出现在体育馆。
在这种反复的自虐中我们迎来了第一场练习赛。
藤真面色坚毅的对队员做完‘赛前动员’,退到场外小声对我和三井说:打练习赛真好,总算可以休息了。
教练开始的战术是run and gun,我要代打中锋,除了三井笑的还算开心,连藤真的脸色都变了。
第二天在场上我看着对方球员:牧、赤木、御子柴,还有几个看着眼熟但叫不上名字的,每次的练习赛和循环赛时总会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优秀的篮球手就是这些个人,每个队的主力多多少少在之前的各种大赛中都打过几场或者见过几面。
三井已经眉开眼笑的和赤木打完招呼回来,带着少有的洋洋得意揽住藤真的肩膀,用力地拍了又拍。
藤真还是一贯的冷静,对着牧笑了笑,慢慢地做着伸展。
比赛从哨声响起的瞬间就火光四射,做了多年对手的神奈川双壁互不相让,我们的战术倒是给了藤真更多的发挥余地,也限制了赤木的作用,但是这运动量,绝对比一天的训练还累。
中场休息前我被换下场,在下半场开始没多久顶了藤真PG的位置,掐着秒针算教练给我的休息时间都不会超过二十分钟。
现在算是知道田岗老头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从来不会为了测测我们的体能底线就这么往死虐。挨到比赛结束两队行过礼,我一边在场边喝水一边在心里对倾尽全力的自己表示敬意。
牧擦着汗走过来,拍拍我的肩:你那个习惯怎么还是没变?
我挺茫然,我有什么特定的习惯?流川倒是说过我撒谎的时候喜欢动眉毛,不过这习惯我已经克服掉了。
三井在一边喘的都倒不过气还不忘落井下石:嗯,遇到紧要关头就笑的像个变态!
那叫风度!藤真走过来,一掌拍在三井背上。三井的脸色由白转紫,退了两步坐在椅子上专心喘气去了。
我讪笑着抓抓脖子,正对上牧的视线,他对我无声的笑了笑。
这一幕有点场景再现的感觉,高二的冬天终于在选拔赛赢了海南,当时牧也来看比赛,就站在看台上,在和我目光对上后也这样笑了笑。
当然我之所以记得很清楚肯定不是因为牧的笑容,而是之后的事情。
那天也是我向流川告白的日子,就在和湘北对决,争夺出线的前一晚。那晚我赖着流川跟到他家门口,以第二天在这边比赛不用早起做借口挡住他要求被收留。
其实从知道自己喜欢他后就没想过要告白。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就算他有了女朋友我还是可以来找他。没有负担的关系才能长久。
那天我洗完澡出来在厨房找到流川,他在煮面,谈不上什么手艺,最多就是会给速食面里再放半个鸡蛋的水平。
但是他煮面的样子特别认真和专心,低垂的细密睫毛遮住了黑亮瞳孔中的凌厉,在腾起的水汽里整个人都充满了诱惑。
我站在他身后看了眼锅子:找个女朋友吧,就不用自己煮饭了。
麻烦,他朝后摆了下胳膊,示意我走开。
呐!我甚至并没想清楚已经脱口而出:既然觉得和女孩子交往麻烦,不如和我交往吧。
他愣了几秒,转过头看我:就你?
冲动是魔鬼,但是魔鬼已经现出原形,我只能继续推销自己:你看流川,和我交往有很多好处,首先你可以随时找我一对一,其次我也不会嫌你喜欢睡觉不陪我逛街,再其次你和我的衣服可以混着穿,再再……。
白痴!赢了我再说!他的嘴角动了一下,角度是朝上的。
我赢了,但是我没机会去收获我的战果。
赛后田岗老头很高兴,被周围一阵高过一阵的欢呼冲晕了头脑,大手一挥:去鱼柱学长家开庆祝会。因为那天有田岗老头跟着根本没有机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比如喝酒,但是一群人还是很兴奋,闹到夜深才散。
现在回想起来高中的庆祝会还是庆功会都是一群人傻乎乎的瞎高兴,那种胜利的兴奋和成就感比酒精还来的刺激,似乎看着队友的笑脸就觉得有什么从心里涌出来。
我也曾就这种感觉问过流川:看到樱木的脸会不会也有这种感觉?
流川擦着流到下颌的汗水,送了双白眼给我:那种白痴?!谁会去看他!
我退后一步,我知道自己下来的话肯定会被他凶狠的反扑:那是谁在比赛结束时和樱木击掌祝贺的?
他的眼神锐利起来,运球的速度变了又变,后退一步,抬手,toss,然后面无表情的耍无赖:不知道白痴有时会传染吗!
我咧着嘴捡起球开始进攻。流川的白痴有很多种意思,不满、高兴、害羞、生气、不屑,其实只要他肯说话心情就不算多差,他真的感到伤心和愤怒时从来都是沉默的。
赛后第一天是周末,我想他会来找我打球吧。
我窝在家里没敢出门,一直在等着,结果流川没来。
第二天我想他就算是要拒绝也该打个电话答复我吧,结果也没有。
第三天的训练结束后我终于不再说服自己,有些认命的坐上了车。
路上我一直在想自己为什么这么急于去听一个结果,也许这个结果根本是我不想要的。
那天我最终还是无功而返,没等我整理好自己的心情就在湘北高校的体育馆外遇到了樱木和彩子。
樱木还是那么嚣张吵闹,顶着冻红的鼻头气势汹汹的对我说了一堆乱七八糟东西,直到彩子一掌拍在他腰上:你是在受罚啊!还有12圈,还不快去跑!
樱木带着不忿的表情继续跑圈,彩子打量了我几眼问我:来找流川的?
我点点头。
流川家里有事已经回家了,彩子的表情有点失落,看着樱木跑远的背影又说,他可能要去美国了。
流川是说过要去美国打球,但也很执着的说要先做日本第一高中生后再去。我愣了会才想起来问彩子:为了打球?
彩子摇摇头:流川的父亲是外交官,前段时间调职去了美国,好像准备带着他和阿姨一起去……。
之后我和彩子说了什么,又是怎么告别回来的我几乎没有印象,回到房间里天早已经黑透了,我躺在床上卷紧被子。
我失恋了。
或者连失恋都算不上。我和流川之间算什么,他说一对一,我就跟着他在小球场打到看不清篮环;我说去钓鱼吧,他就背着篮球跟我去小码头,我悠闲的看着海面发呆,他在旁边睡的天昏地暗。
我以为那时的彼此就是整个世界,现在却觉得其实什么都不是。
第二天午休的时候我趴在桌上,昨晚没睡好,整个脑袋都觉得昏昏沉沉的,下午训练恐怕又要气的田岗教练胃疼了。
其实我已经很努力了,可是身体里似乎有一部分在沉睡,怎么也不愿意醒来。
仙道!仙道!有人找!
班上的武田在喊我,还有女孩的议论声。
我抬起头,看着站在门口的人揉揉眼。
也许是我的表情真的很傻,门口的人毫不留情的嘟囔了句:白痴!转身走了。
我趴在桌上看着窗外的雨发呆。这场雨从凌晨开始下,很大的雨,绝对比我浴室里喷头开到最大还大的多。
今天不用训练,因为明天就开学了,总是要让我们休整一下,忙些学业上的事,比如三井需要补考,藤真和我还有学群的事务。
“你到底想好了没有?!”已经等到不耐烦的藤真拿起桌上的文件夹在我头顶上拍了一下。
“想什么?”我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从早上就不请自来的赖在我这,反正我是不会管饭的,这么大的雨,死都不出去!我打算饿到下午,去打工的时候随便吃点东西算了。
“两个球队邀请你去试训,你真的都不去?”藤真看着我,眼睛里都要喷出火了,估计他能替我做决定的话肯定第一时间把我踢去冲绳。
“如果时间合适我也想去,可是你看我有很多事要忙。”我努力摊开桌上的一堆申请表,虽然相信自己肯定可以通过心仪学校的甄选,但是还是害怕有那么万分一的失败,所以我特意多准备了几个学校。
藤真靠在桌边目不转睛的看着我,他的眼神里有着惋惜有些妒忌还有些……,我不知道自己拒绝职业队的试训怎么会让他有这么复杂的情绪。
“那我预祝你留学申请可以通过。”
他拍了下我的肩,把文件夹丢在桌上走了。
几乎是藤真的脚步声刚消失门又被轻轻的推开,三井以极快的速度蹿进来,占据了藤真刚才坐过的桌角,“你真的不去试训?!”
我懒得理他,把刚才摊开的资料和表格收拢到一起。我有些怀疑他刚是不是一直趴在门口偷听我和藤真说话。
因为流川的关系对于三井我有着奇特的亲切感,所以也从不掩饰真实的自己,所以我不想说话的时候就不说话。当然他也从来不会因为我的沉默就转身走开。
“你不去也好,也许藤真就有机会了。”他晃了晃腿忽然感慨起来,“那年的秋季集训后不也是这样嘛,只不过那年挡在他前面的是牧,今年是你。”
我忽然有些明白藤真刚才的复杂心情,那么认真好胜的一个人,却总是只能跟在别人后面,去捡别人放弃的机会。
“你好意思说别人?”我在三井晃来晃去的腿上踹了一脚,“那年你不也是神的替补。”
“哎!你真没意思!”他的脸微微有点发红,一手撑着桌子不怎么有底气的为自己辩解,“我那不是有两年没摸篮球嘛,不然肯定不会输给神的!”
这也是湘北篮球队那几个问题儿的特点,嘴一个比一个硬,不管有没有道理。
比如国体选拔落选时的樱木,明明心里难过的要命眼泪都快流出来了,还叉着腰哈哈笑着说:本天才才不想去!
比如流川第一次做咖喱,不但水添的很多,而且还把生米直接倒进了正在熬煮的咖喱里。被我指出问题之后非但不承认错了,反而很洒脱的翻了个白眼:反正最后都要拌在一起。
事实证明我们都有错。我的错是这种按西班牙海鲜烩饭的做法做出来的咖喱味道还算不错,流川的错是水放的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