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见君子，我心伤悲》雷诺

23、花花公子庄楷

　　海伦带着保姆来见夏采薇的时候，她已经把需要办理入学的文件整理好，正在研究校园地图。见海伦来到，她对海伦说：“看来我还需要一辆自行车。校园里停车不便利。”
　　海伦赶紧说：“我马上办好。”接着介绍保姆：“这是赵阿姨，以后就由她照顾你，她会做江浙菜和粤菜。”她顿了顿，说：“天气不好的时候可以让赵阿姨接送。”夏采薇点点头。
　　这位赵阿姨四十来岁，长得干净利落，会说一些简单的英文。海伦见夏采薇已用过早餐，不觉大吃一惊。她诧异大小姐居然能下厨并且不造成破坏，赶紧为自己的疏忽道歉：“是我疏忽了，今天应该早点来，没想到你起的这样早。”
　　夏采薇丝毫不介意：“不怪你，我今天睡不着。再说，我自己可以照顾自己。”海伦心想，越是有钱人家的孩子越没有架子。
　　去了警察局没多久就换好了驾照，海伦把夏采薇送回家的时候自行车已经送到了。“这么快，”夏采薇很高兴：“多谢你了。”
　　“是我的职责。”
　　“你去工作吧，我一会儿去学校。”
　　海伦点点头：“有事给我打电话。”

　　夏采薇进屋把文件收进一个大包，戴上头盔就向学校出发了。她去的第一站是国际学生办公室。那里已经有不少国际学生，有些已经交谈上了。也有一些中国学生，互相打着招呼，但他们没有和她说话。学生志愿者向新学生分发材料，并分组为他们讲解如何填表，复印他们的文件，并告之他们还要去哪里办哪些手续。

　　从国际学生办公室出来后，夏采薇的包里又多了不少材料。她打算在地图上把将要去的地方一一标明，寻找一条最简短的路线。当她步出这栋楼时，正好有人打算进来，见她出去，他礼貌地为她扶着门，夏采薇也友好地向他微笑致谢。
　　夏采薇找了个长椅坐下，拿出地图和马克笔忙乎起来。一个声音问：“我可以坐在这儿吗？”夏采薇说了声抱歉，把包拿起放在膝头。
　　椅子晃动了一阵。那个声音继续问：“你是新来的学生吗？”
　　夏采薇扭头看向他，是个亚裔，她微笑着点了点头。
　　“你从哪里来？”
　　夏采薇想，看来这个人挺有聊天的欲望。她放下地图，礼貌地说：“我从中国来。”
　　“太好了，”那人用中文说：“我也从中国来。”他伸出手：“认识一下，我叫庄楷。”
　　“夏采薇。”夏采薇简短地握了握他的手。

　　这不是庄楷来美国的第二天，事实上他已经来了一个星期了。他和老头子吵架了，不得不提前了行程。老头子总是干涉他的私生活，这让他很不满，但他不得不时不时向老头子适当妥协，因为家里老头子说了算。来美国让他很高兴，总算可以暂时摆脱老头子的高压统治。
　　今天他在清晨的阳光下慢跑，想着昨晚那洋妞的热辣劲，觉得当初一时兴起的念头真是明智。庄楷对女人很有研究，他挑洋妞也有一套。他喜欢不到二十的，像一颗刚摘的蜜桃，虽然毛发浓密，但处理过的身体光滑饱满。他喜欢欧洲的，北欧，法国或意大利，未染过的金发，猫一样的蓝眼睛，身体苗条而丰满。美国的女孩他觉得有点粗。

　　当庄楷来到国际学生办公室时，他的心情是愉悦的。他礼貌地为里面走出的女孩扶着门并朝她微笑，很快他的微笑就凝固在脸上。美女，他在心里说，而且是绝顶美女。他的目光追随着那女孩，见她在长椅上坐下，他观察着她。她最美的是眼睛和嘴唇，眼中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而她的嘴唇能轻易勾起人采撷的欲望。她的身材纤细而玲珑有致，体态轻盈。所有这些构成了这个独一无二的美女。庄楷鉴赏完毕，决定这是他近期内的目标。
　　他不动声色地向她搭讪，得知她也从中国来，叫夏采薇。不错，他思索，没有语言障碍，泡起来更方便。他不易被人察觉地打量着她的穿着谈吐，衣着简单但质地裁剪上等，谈吐自如，且透着些恰到好处的天真，出身不错。她的皮肤白皙细嫩，手轻柔无骨，从头到脚无一不美。庄楷心下暗暗赞叹。

　　庄楷朝她露出了个自认颠倒众生的笑容：“我是商学院的。你呢？”
　　“我是大学新鲜人。”夏采薇见他谈性甚高，想可能他难得见到一个同胞。何况这人相貌英俊，谈吐不讨厌，于是陪他聊起来。庄楷细细问她什么时候来美国的，哪个系就读，住在哪里，并把自己的情况告之。夏采薇一一回答了他的问题，但是关于住在何处她只含糊地说在校外。
　　眼见这个人大有不停歇的劲头，夏采薇只好装作不经意地打量了一下手表。庄楷很知趣，恍然大悟般说：“对不起，耽搁你的时间了。只是到美国见到同胞难免感到亲切，不知不觉聊了这么久。”庄楷掏出记事本，写下电话号码，递给夏采薇：“这是我的手机号码，要帮忙尽管给我打电话。”顿了顿又笑着说：“想家了也可以给我打，愿意为你解忧。”
　　夏采薇觉得礼貌上该和他交换电话，她掏出手机，对庄楷说：“我还不知道自己的手机号码。”
　　“这好办，交给我。”庄楷接过手机，输入自己的号码，霎时他的电话响起来。庄楷笑着对夏采薇说：“这不就成了！”说罢递回去，并瞟了眼她的手表。
　　夏采薇向庄楷告辞，她对他的第一印象还是很不错的。庄楷注视着她的背影，眼中露出些微复杂的光。如果他没有认错的话，她手上的表是该厂手工制作，中国能买得起此表的人寥寥可数，看来她的家庭比他想像中富裕许多。

　　这天，夏采薇几乎办完了所有手续，拿了学生证，去了系里报道，和本科生导师约了时间讨论学习计划及选课。国际学生办公室为新学生安排了一系列讲座，包括设定计算机帐号，如何看病及医疗保险，如何在银行开户，开通电话，模拟课堂，等等。他们还将举行一些聚会，目地都是为了帮助这些学生尽快融入美国社会和校园生活。夏采薇打算参加大部分活动。

　　傍晚，夏采薇坐在院子里的摇椅上，看着夕阳斜射在篱笆上，空气中只有风吹树叶的声音，她第一次感到孤独。重回人世后，她起初与病魔做斗争，接着忙考试，看书，练口语，学开车。她经常与顾凡在一起，方琢之和秦逸也时常陪伴她，逗她开心。现在，她只剩自己一个人。她把过去---顾凡---抛下，可是她还没有找到自己的未来。
　　她想家了，那个以前她从未把之当做家的地方。她想念方琢之，秦逸和顾凡。她甚至怀念与方琢之的争吵，隔着深深的太平洋，他的固执跋扈似乎也变得可爱起来。她在夕阳的余晖中慢慢摇着，眼中透露出忧伤和疲惫。

　　一阵音乐声打断了她的沉思，她接起电话，竟然是庄楷，这个今天才认识的人。
　　他邀请她去酒吧小坐，夏采薇稍带抱歉地说：“谢谢你，可是我不喝酒。”
　　庄楷快乐的声音传来：“去酒吧不一定要喝酒，喝饮料也可以。”夏采薇本想拒绝，她不习惯和陌生人来往。可是当她听到整栋房子只有她一个人的呼吸声时，破例接受了这个邀请。
　　庄楷准备今天乘热打铁，他知道刚到异国他乡的小姑娘难免想家，何况是这种小公主般的人物。果然不出他所料，夏采薇答应了他的邀请。

　　当庄楷按响夏采薇家门铃的时候，她已经做好了准备。她换上了一条裁剪简单的黑白两色裙子，白色细带凉鞋，手里拿着一个黑色小手袋。她不喜欢让别人等。庄楷头发带着点整齐的凌乱，衣服鞋子配饰搭配得一丝不苟，显然经过了精心的准备，可惜夏采薇丝毫不懂这些。
　　庄楷递上一束用软纸包的桔梗花，夏采薇接过后礼貌地说：“谢谢你。”她把花插好后，考虑了一会儿，终于说：“我不大喜欢把花剪下来。”
　　庄楷赶紧诚恳地道歉：“对不起，我以为女孩子都喜欢花。”
　　夏采薇笑着说：“我喜欢花。只是。。。”庄楷又换上一副理解的表情。

　　他们去的酒吧是典型的美国小酒馆，热闹嘈杂，没有什么氛围，但这种热闹恰好冲淡了夏采薇的思乡之情。他们坐在露天，酒馆里热闹的音乐声传到这里已经不那么惊人。庄楷试探着建议她可以饮一些淡的鸡尾酒，夏采薇坚定地摇了摇头，要了一瓶矿泉水。庄楷琢磨着，不知这个夏采薇是否和以前他曾交往过的富家千金一样，乖巧，刻板而无趣。

　　庄楷很会调动气氛，在他的引导下，他们交谈得很愉快。他可以肯定，夏采薇并不刻板，她可以和他聊一些有趣的话题，且不乏幽默感。只是她似乎不愿意多谈自己的家庭，每次庄楷谈话稍涉及于此都被她一笔带过。她惊人的美貌，正值青春妙龄，眼神中时而闪过的与年龄不相符的忧郁，偶尔流露的妩媚，不俗的穿着以及手上价格不菲的手表，避讳谈及家庭使庄楷产生了一个不该有的念头，她是否从事着某种特殊的职业。

　　这个念头的产生让庄楷大吃一惊，他随即认为自己猜中了八，九成。他心里暗暗叹息，可惜，可惜，这么美的人。他随即质疑了自己的想法，她的谈吐气质，偶尔流露的天真，不像是那种人。可是听说那种人中的极品也具有这样的谈吐，如果他的猜想不错，她真是她们极品中的极品。

　　真可惜，庄楷这样想着，不觉摇了摇头。夏采薇问道：“怎么？”
　　庄楷忙道：“没什么。。。”此时夏采薇的电话响了，夏采薇说声抱歉接起电话。庄楷听见一个男人急促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夏采薇再次向他致歉后走到一旁。庄楷心想，果不其然。
　　夏采薇接完电话后对他说：“我想，我该回去了。”庄楷了解地点点头，起身送她回去。路途中，庄楷闲闲地问起她和谁一起住，夏采薇答道独自一人。这段路很短，不一会儿就到了。

　　下车后，夏采薇诚恳地对庄楷说：“今天谢谢你，我过得很愉快。本来我有些想家，现在好多了。”门廊下的灯光柔和地照在她脸上，美得不可方物，庄楷心里一动，他想一亲芳泽。
　　他微眯着眼睛，用带点慵懒的魅惑嗓音问道：“不请我进去喝杯咖啡。”夏采薇仿佛没有在意他说话的语调，或者说她根本没听懂他的暗示。她为难：“咖啡？”她抱歉地说：“对不起，因为我不喝咖啡，所以家里没有准备。”
　　庄楷一直观察着她的表情，看到她为难抱歉的样子，他不知她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听见她这样说，他谅解地笑笑，告辞了。

　　夏采薇回家后赶紧给方琢之打电话，刚才的电话是他打来的，家里没人接，他打到她手机上。电话很快被接起，方琢之略带气恼的声音从那边传来：“你刚才到哪里去了？”
　　再次听到他的声音，夏采薇很高兴：“和一个朋友出去了。”
　　“朋友？什么朋友？你刚到那里，怎么会有朋友？”方琢之是敏感的。
　　“今天刚认识的。”夏采薇刚说完就觉得不妙。
　　果然，方琢之怒吼起来：“才认识的就一起出去！小薇你怎么一跑出去就开始不听话。。。”
　　“桌子，”夏采薇及时打断他：“我原本没想要出去，只是今天突然想家了，才出去散散心。。。桌子，我好想你们，好想你。”她忍不住抽泣起来。
　　方琢之在那边慌了手脚：“我说了要送你去，你偏不让。小薇别哭，我马上去看你。”
　　夏采薇忙收住泪：“不用了，我已经好多了。桌子，你不要来，你那么忙。”方琢之连声安慰她，聊了一会儿，听她打了个哈欠，又催她赶紧睡。夏采薇忙碌了一天，刚才又哭了一通，确实累了，躺在床上一会儿就进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