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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一个童话(中) ...

  •   ·第十一个童话·(中)

      {海的女儿}:人鱼的悲剧是,分开了双腿,却在□□时叫不出声音。

      蝎蹲在溪旁洗手。

      红地发黑的血污在清冽的流水中很快被冲淡了,消失了。

      这个场景和迪达拉记忆中某处的印象重合,可是他不记得他洁癖到如此的地步——他还在洗手,好象那血里有传染病毒一样。

      迪达拉舔舔的嘴唇,努力地维持神定气闲的带笑表情,但是脑海里还是怔怔的。

      他的背后有一个小土丘。是一个新坟,他亲手堆的。

      那个看起来很丑陋的土丘下面是个六岁左右的男孩,半刻前那孩子还流着眼泪,用嫩嫩的声音控诉他们的罪行,甚至还一口咬上迪达拉的手臂。

      在被咬到的一刹那,迪达拉是茫然的。

      作为晓组织的成员来说,他们大体和普通忍者差不多,任务就是他们的生计。除了零特地传达的任务之外,他们可以在自己能力范围内接受任何人的委托,然后获取不匪的报酬。据迪达拉所知,其他成员也是这样操作的。

      在离开木叶黑市后不久,蝎从自己的情报网收到一份委托书,任务内容很简单,杀人而已,目标是草忍村的一对上忍夫妇。委托人却只是草国的一个小小的藩地领主。

      蝎用中指弹弹卷轴的绸布:“藩地领主能出地起那么高的酬金么……”

      迪达拉接他话道:“恐怕幕后是大名级别的人物,恩。”

      “草国之所以难以成为大国,官员腐败也是很大的原因呢……”蝎把委托书卷起来,冷笑着说,“恐怕那两个目标手上落有证据吧。”

      迪达拉会意地点点头,没有必要知道委托人的目的,也没有义务去判断善恶,逃忍能顾及的只有自己的利益。也许那对上忍夫妇所掌握的证据将来会撼动草国政治的根基,也许能使那个国家情况有所好转……

      再多的“也许”,也和他们的无关。

      因为“我们不做,也会有人去做。”蝎说。

      执行任务过程和预料中的一样顺利。

      只是迪达拉没有想到那对夫妇的孩子成为了唯一的变数——他咬上了自己的手臂。

      那个时候,迪达拉正站在两具尸体之间缓和杀人之后的情绪,突然见到那孩子之后,思路断当了一瞬间。

      男孩长相普通,两只眼睛中却跳动着夺目的火焰,他流着眼泪,还没有长全的牙齿嵌进迪达拉的皮肤,血流了他一嘴,他的牙根断了,但仍然没有松口,嘴里发着“呜呜”的吼声,像一只被逼入绝境的幼兽。

      不知为何,迪达拉思考停止了。

      他就这么定定地让那个小小的身躯挂着,他看着那孩子双眼中的火焰。

      熟悉……又陌生……

      “你够了吧。”注视了许久的蝎出声道。

      迪达拉还没有反应过来,手上一轻,蝎的手越过他,掐住了男孩的脖子,提到了半空。

      “等……”

      蝎的虎口一转,“咯叻”一声闷响。

      那颗幼小的头颅垂挂了下来,一缕鲜红顺着他的下巴流下,划过蝎白皙的手背,继续流向他的手臂。

      迪达拉嘴张了又闭。

      心里忽然有种强烈的冲动,想再确认一下,那双眼睛中流露出的火焰的颜色……

      蝎缓缓放下手,把孩子的尸体丢到地上,那对夫妇的中间。

      嘴唇蠕了蠕:

      “仇恨这种东西……要在它强大之前掐灭才好……”

      然后,蝎用术把两个大人的尸体封进卷轴,迪达拉则把那孩子埋了。

      他做了不像是自己的事情。

      蝎亦是——

      作为一个傀儡师竟然徒手攻击。

      迪达拉从自己飘摇的思绪中回过神的时候,看到蝎已经洗完了,人却还是蹲在那里,两只手戳在水里,随着水流荡来荡去。

      迪达拉盯着他后脑上的发旋愣了半晌,抬脚走到他并排,一提裤腿也蹲下来。

      水面上多了一个倒影。

      蝎映在水中的脸上没有表情,眼睛里的紫色死寂地发黑,迪达拉心紧了紧。蝎一向冷情,情绪波动的时候也能很快恢复,唯一的一次失控是那天晚上,对着三代目风影的尸体的时候。然而现在的气氛微妙地让迪达拉疑惑,他知道蝎从来就不是一个因为杀了个孩子而情绪失控的人。唯一的解释是,刚才的事情让他想起了什么。

      “旦……”迪达拉刚开口,蝎忽然打断他,

      “小子……说说看你的艺术。”

      “咦?”迪达拉思路一下没转过来,哽了哽,忙望向水中蝎的脸,对方仍然是风轻云淡的表情,但是眼睛中已经恢复了些许神采。

      “艺术就是……”略微放宽了心的迪达拉抿着唇,“……就是爆炸。”

      “……小孩子的想法……”蝎嗤之以鼻地嘲笑他。

      对自己艺术理念上无法让步,即使对方是自己尊敬的蝎,迪达拉鼓起腮帮:“爆破的那一瞬间,能带走生命中所有的污秽,虽然一瞬即逝,但是在那一刻绽放出的是最美的绚烂,那就是我的艺术……”他盯着水里,蝎的眼睛道,“旦那……我不认为那是小孩子的想法……恩。”

      蝎的眼睛也看向他的倒影,忽的笑了一下,伸手划向他的虚象,把那张气鼓鼓的脸搅成一片金黄。

      “一瞬间的艺术,如果不能保存下来,就没有意义……”他注视着水里被破坏的倒影,“……没有意义的镜花水月……”

      虽然不能完全反驳,但是仍然觉得自己受到伤害的迪达拉有点恼怒地挤过去,也学着蝎的动作,把手伸到水里,把他的艳红的倒影捣地一团乱,“一瞬间的镜花水月也比永远的断垣残壁好!恩!”

      蝎掬起一捧水洒向金黄的残像,“即使是残缺的永恒,只要它存在,就不会被遗忘。”

      迪达拉脸上溅到了水,他用手背抹了抹,也朝蝎的倒影哗啦啦地泼水,“没有价值的东西,就算能永远存在下去,那有什么意义呢!艺术的美是铭刻在记忆中的!旦那强词夺理!”

      也许是最后一句话的音调拔高了,蝎顿了顿,停止了动作。

      迪达拉心里又咯噔一下……即使自认为有道理的话,也不能用那样的语气对年上者说呀,而且蝎在某种时候又是特别执着于礼节的人。刚才一来一去,看似笑闹的互动,才让自己得意忘形了吧……

      最重要的是,他不想破坏那样的相处模式。

      当迪达拉聪明的脑袋里开始兀自推测接下来事态的发展时,蝎转过头,眼里带着笑。

      他说:“你的‘望远镜’要调整了。”

      “什……么呀?”

      又险些跟不上蝎转地很硬的话题,随即产生“也许蝎也不想破坏那样的相处模式”这个想法的迪达拉,脑海中又闪过几个奇怪的念头后,他回答说:“好啊。”就着姿势把头凑过去。

      但是天知道那台精密的仪器有没有坏,他也没打算反驳,其实他带着不愿反驳的心情有很长一段时间了。
      向来狂妄又目中无人突然怯懦,他时常为这样转变的自己感到些微的羞耻。

      尤其是在如此近距离下,一抬眼就看到蝎的唇角的时候,迪达拉下意识地低下头,随即看到水里的自己倒影,脸颊上一片林檎的颜色。

      “别动。”蝎嘴里抱怨着,手却穿过他的长刘海,触碰到他的耳廓。

      微凉的,纤长的,带着湿意的指尖所带来的触觉,让迪达拉打了个激灵。

      不重要了,刚才的动摇,自己的坚持,甚至一直以来的猜忌,和现在的心情相比,好象,都不重要了……

      念随心动,头一磕,便侧着脸靠到了蝎的肩上……

      第一次的身体接触是情不自禁的意外,那么这是一次则是十拿九稳的试探。

      晓之青龙,无论面对谁,都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他这样对自己说。

      心里却打着颤,好在,蝎回应他的是一声小小的轻笑。

      不知何时开始,说话声隐去了,空白中只剩下流水潺潺的空灵。

      清淡的药草和机油的味道,混着衣服摩挲皮肤的细微触感竟然如此轻易地让人迷失心志,蝎的手潜行到他的后颈,轻柔地抚顺那里的发丝,感受着那双刚刚扼杀过一条命的手指带来的寒战,迪达拉舒服地蹭着脸,像一只温顺的猫,他埋在黑底红云的布料中享受头顶上方若有似无的呼吸吐纳。

      想着,也许,就这样下去,也不错……

      陶陶然间,后颈上一阵酥麻。

      迪达拉眯起眼,蹭了蹭脸,懒洋洋地道:“旦那!那里也需要调整吗?”

      蝎垂着眼,低声回答:“是啊……不知道该不该折断呢……”说着手指使力一捏。

      迪达拉闷笑着猛缩脖子,“好痒!恩……”他边笑边不着痕迹地从他的腕中退出来,“我可不想像那个孩子一样呢……”他站起身来,转向一边,“你说是不是,绝?”

      蝎也站起来,不置可否地甩甩手。

      绝出现在迪达拉的背后,眼神淡淡地,“似乎很清闲啊……你们……”

      “你这不就来了么?”迪达拉斜他一眼,“这次间隔很短嘛!”

      绝回答,“啊啊……两天后要聚首了,挺急的……”说着扬手,一册卷轴掉进迪达拉怀里。迪达拉把它举起来左看右看,却不解开,“哎……关于尾兽的事情么?”

      绝唔唔了几声算是回答了。

      三个人各怀心事般地沉默了一个空档,直到蝎从迪达拉一直把玩的手里抽出卷轴。

      迪达拉“喂!”了一声。蝎不理他,径自解开封卷看起来。绝还没有走。

      迪达拉转过头朝他叵测地笑。他知道绝的性子,或者说是他推测出绝的性子。

      那个怀有绝顶隐身术以及情报搜集能力的人,本身是个藏不住话的人,却偏偏又是知道最多的人。

      在人的欲望中,逞口舌之快和性一样重要。迪达拉有理由相信绝会把他知道的告诉他,前提是,他先问。

      因而,当他站在那里不急着离开的时候,便是暗示可以询问的时机。

      迪达拉是聪明人,他不需要问整个事件的先后,只要旁敲侧击地证实一下心中所推测的就够了,所以他抱起肘,闲散地继续刚才的话题,

      “对国家来说,拥有尾兽是好是坏呢……”

      绝缓慢地眨了下眼道,“国家拥有的并不是尾兽,而是盛放尾兽的器皿……”

      “只是,那些器皿拥有过剩的人权,而使国家遗忘了尾兽其实是无主物的事实。”蝎插话,但是目光没有离开卷轴。

      绝慢吞吞地啊啊着表示赞同,继续道,“所以他们很容易失去一些本来属于他们的东西……”

      迪达拉看着他扯起嘴角,露出参差不齐的尖牙,“刚刚在‘终结之谷’看到了有趣的场面……”

      “是宇智波么?”蝎不在意地问了句。

      绝深意地笑。

      迪达拉托着下巴也笑道,“看来火国抛弃了那个种族呢……不,还是该说,被抛弃的是火国本身呢?”

      “只是,接受者并不受欢迎啊……”绝说着,便看向蝎。

      蝎抬眼和他对视,“那样,不是更有趣么?”

      迪达拉在一边瞥见蝎握着卷轴的手,关节有些发白,了然了他们在说的是谁。

      “确实……杀掉他会更有成就感,恩?”

      蝎哼了一声。

      眼看已经无话可说,绝道了声,“我走了啊……”

      “等一下。”迪达拉忽然想起来件可有可无的事,“上次那个……叫阿飞的?”

      绝结印的动作没有停,只是晃了下叶子,“觉得他很笨吧?”

      “那个……”迪达拉挠挠鼻子,觉得如果认同的话对绝有点失礼的感觉。

      绝倒没在意,语气却有深远的味道,

      “这个世界上有一种很聪明的人,他们最聪明的地方,就是让你觉得他们很笨……”

      迪达拉细细地品位他的话的时候,蝎已经合起了卷轴。

      “是什么?恩?”

      “封印术·幻龙九封尽……”

      蝎把卷轴丢给他,“要忙起来了啊……”

      “是呢……”迪达拉笑着回答。

      起风了,带起红云在黑色中娑娑地响。

      心情仿佛回到了那个雪晴的拂晓。

      他想起他说,“如果没有什么重要事的话,就跟着我吧。”

      隔了那么久,发生了不少事。

      他庆幸的发现,现在的自己依然想要跟着那个人,和他一起,然后大干一番。

      看了看正在准备绯琉琥的蝎,迪达拉划高了唇角……

      是啊,和他一起。

      ………………

      …………

      ………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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