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王传奇》我是认真滴

2、成长

　　那是我最想不想记住的一段时期。
　　“快走……”
　　“救命、救命……”
　　“啊，救命啊，我姐姐还在屋子里……”
　　大火、哭声、奔跑的人、哀嚎的人、拿着武器的人……血、满地的血、燃烧的血。快走！大姐二姐扶着母亲，爹背着祖父，老头护着长隐和我。
　　邑边的叛军又来减少不必要的粮食开支了。掌权者说我不会让任何百姓饿死，是的他手底下没有饿死的百姓，只有特殊时期不愿意奉献自己口粮给军队的逆民。大火烧了一天，该活的人都活了下来，该死的都死了。身体健全的当然可以跑出大火，而身体不健全自然被优胜劣汰了。
　　“优胜劣汰”听说是一位军师理论。他让所有病人住在一起说是方便救治，可没有一个医者愿意住进来救治。他说要隔离传染源，让病人的家人离开，可大批病重老人因无人照应饿死渴死。又有大批没有的瘟疫的人感染了瘟疫后，大家逃了出来，他就开始了对我们的绞杀。他满口的仁义道德呢？！
　　祖父少年曾是邑边倜傥少年文成武就，所以在我记忆里他一直高大威猛，像一座山。我的祖乡有抱孙不抱子说法，幼年温暖的记忆是祖父温润的大手抚摸头，祖父坚硬温暖的怀抱，祖父期许的目光。祖父说过我没有长隐聪慧，可那又怎样呢，我是从出生就被赋予戴氏的荣光的掌舵者。就算所有人，父亲母亲姐姐……都不认同，还有祖父会在我被惩罚夸奖我皮实。可这一切都要结束了。祖父没有死于优胜劣汰的大火，反而死在了老天的馈赠。干旱了一个月的邑边下雨了。
　　如期的雨季让老者断言天灾已经过去。我看见有的人脸上开始出现笑容。他们是百姓以耕种为生，在他们的世界里天让活就好活。好节气可以预示着丰收，他们在人们诧异的目光中热烈讨论着耕种，我们在人们默然的眼神里埋葬祖父。
　　百姓永远是帝王不重视却不漠视的群体。他们是社会的最低层，受最多苦难、最弱小、最无知、最容易侵犯，也是最容易忘记苦难，忘记施难者忘记仇恨的人。帝王需要百姓支撑自己的国界时会放出很小的利润，而这些利润对于那些百姓来说可以让他们忘却自己前一天还在苦苦承受的苦难。叛军说招兵，会让吃饱穿暖。
　　父亲说百姓是藤蔓只要不是齐腰斩断，弯、折、磨、损都可以活下来。蜂拥而上报名的人忘记了死在大火里的亲人，忘记自己被绞杀过。
　　大姐二姐换了男装，脸上抹了灰。混乱中没有人注意身旁两个瘦弱的男孩是姑娘。母亲不让她们说话，不让我和长隐乱跑。父亲和老头去打探消息。五个人挤在一个废弃的农屋里。农屋的西墙塌了一半，屋顶还不是掉落些浑浊的雨水，没有人和我们共用。一个人在西墙来回走了五趟不停向里张望。
　　“我们没有食物。”那人进来，母亲说道。
　　“夫人，现在军营正在招会做饭的妇人，一个月俩大钱，你……”
　　“家夫尚在还不用我一个妇人去讨生活，而且家父刚刚过世我们身上阴气重别冲撞了。”母亲婉拒，来者非善类。
　　“夫人哪里话，夫人不便就让两个小姐去吧。”那人话一出就洋洋得意的看着我们，等着我们恳求他吗？欺负孤儿寡女。
　　“……”二姐是个特殊的女孩子，我没出生前她是娇宝，最喜欢撒娇。又因为和母亲长得七分像，很受家里最凶掌权者父亲的疼爱。因为一点事都哭，我以为她一直是娇弱的。可我人生中第一次杀人是她帮忙递的刀子。
　　母亲惊呆了，实际上我也呆了。死了，第一次杀人，血是红色的黏稠的，明明和以往见过的一样，可感觉就是不同。血出来的一瞬间心里的压抑全散开了，祖父的死，埋的时候没有遮盖的木板、没有纸钱、除了一赔赔黄土什么也没有的坟，父亲恼悔的目光，母亲哭泣的脸，最后全都变成白色的眩晕。
　　父亲说残疾的都被打了回来，叛军只收体格健全的人。看来要开打了。
　　“我们逃吧，盘踞在邑边叛军不会让我们活，而都城那边是不会管我们死活的，我不要我的孩子死！不要！”母亲自我杀人后开始情绪激动。
　　“又能逃到哪去！”父亲怒道。
　　“哪都好，只要我的孩子没事，你要守你戴家百年基业你就守吧，我要带我的孩子走……”母亲哭泣。
　　“母亲！”母亲的话被大姐打断。“父亲，母亲太激动了……”
　　“我知道”父亲牵母亲的手“烟娘这些年难为你了，他们也是我的孩子，我也不想让他们受苦。可天下混乱哪里又是我们的平安之所啊。”
　　“夷族。”老头言。“两军大战邑边粮草必须有十天半月的供应，邑边的军师素来爱好虚名，粮草只会准备多不会少。到时叛军就会开城门把乱民放出，一来节省粮草二来可以消耗淮中军的粮草，那时我们就可趁乱西逃。”
　　“师傅，为什么不去淮中”长隐很少在大人面前说话，“淮中有红云翻滚，隐有金辉之祥。”因为他总是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长隐你知道长泽必隐是什么意思吗？”老头永远对长隐和颜悦色。
　　“大的恩泽隐藏在不知名暗处。”长隐因为瘦弱而显得很大的眼睛眨巴着。
　　“对啊，我们要去找着这个恩泽，先要藏在不知名的暗处啊。”老头露出一副病入膏肓我要死了，可我还在苦苦坚持的模样。做作！
　　果然如老头所料，三天后城门打开，一个身材矮小的叛军在城墙上喊了一通后，我们被推挤的人群挤出城外。
　　这是我人生第一次出城，邑边城城墙巍然，上面站满了穿军甲叛军，高大与伟然。城下人堆挤，喧闹与噪杂。走的路上我和父亲一直回望，父亲说我们还会回来的。
　　是的，很多年后父亲以国父名义回来重开祠堂，而我在更早之前用十八万热血男儿的铁蹄打开了邑边的城门。
　　那年我和长隐七岁，我开了杀戒，长隐开了慧眼。
　　二十多天后我们到达夷边，我小时候苦难时期结束，开始过了一段时间安宁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