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一卷 第一章 蝶梦初回栩栩 ...
-
第一卷第一章蝶梦初回栩栩
赤禁城如是繁华。
又回来了，我在心里念着。马车的颠簸感觉快在我记忆中消逝不见，还有这赤禁城的一切，在梦中我无数次梦到过，但无一例外的都是噩梦，然后在恶梦中惊醒，大口地喘气，望着天际熠熠发亮的星子，再也无法安睡。
我抓住马车窗子上面的琉丝花带，透过窗子向外望，赤禁城车水马龙，到处是叫卖着的小贩，匆匆过路的路人云云，偶有人看见我们的马车，远远地避开了。
这样避着，总是逃脱，还是终有一日要面对的不是？
“曾经我对你说过吧，陌儿。我宁愿死在那楼兰险恶之地，也再不愿回到这儿了。”楼兰我都在那里生活了三年，那里条件艰苦，况且还有做许多繁重的杂活，每天都有人因为不同的原因而死掉。而我侥幸活了下来，但是我却不知，在这里，如今锦绣荣华的地方，我能不能生存下去。不只因为这个，更因为内心那份无言的痛楚，无时无刻不折磨着我的内心。
“栩儿，回来就好……”陌儿忧心忡忡地看着我，美眸氤氲了些什么。我故意不去看她，侧着螓首，素手拨起窗帘，绮唯府的鎏金牌匾在日头下更加夺目。
我唇畔上扬，但笑的是那么勉强。“好？怎么好？继续过着原来那种醉生梦死的生活？我一直是绮唯府的嫡女，备受宠爱，因而世事不谙，只知道享乐，不是醉生梦死是什么？”
陌儿也苦笑道：“那于我又何尝不是呢？我也是少傅之女，虽然是庶女，但是罗夫人早就过世，也就是我母亲掌管萧家事宜，我又与嫡女有什么两样？也是养尊处优……可那都是前话了。”
“是我对不住你，牵连了你。幸亏萧叔叔没有什么大碍，萧家的威信与地位也不曾动摇半分。但我是难以面对你的，楼兰苦寒你受了不少罪。”我不敢直视她的眼睛，那样平静似湖水，不泛一丝涟漪。
她握住我的手，极力安慰我：“我相信我们的自小长大的情谊，这儿点罪，和你，算不得什么。再说现在也苦尽甘来了不是？”
“是，以后就如同光明大路，我不许任何人再伤害你。”我一字一句
。
“我自会保护自己，可我也担心你……”陌儿的声音是那么清冷，让人觉得似乎是渺渺青烟般遥远而现实，她眉目间总是有着让人心安的神情，她长大了，我也是。
我还会让别人伤害到我么？再也不会了，梦魇会到此结束，从今以后我便是刀俎了，不会有任何人伤害我或是我重视的人。
“恭迎绮唯将军回府，恭迎绮唯小姐回府。”我柔荑搭在念夏柔荑上，袅袅婷婷下了马车，我回头颌首朝荠儿示意：“陌儿，我先回去了，你也早些回去休息罢。”陌儿也是颌首。“小姐，您可算回来了，可叫奴婢想坏了。”怜冬似乎长大了很多，如若没有记错，她今年也十四了罢，三年前她与想秋一同被贬入永巷为奴，想必也是与楼兰之艰苦不相上下的。“怜冬，自今往后，我定然不会让任何人再带你们走了。”我摸着她的手，冰冷的。
府内景物一如当年，似乎连我与长姐当年玩耍种下的葡萄粒还冒了芽。正堂在如今看来还是和记忆中一样如此奢华，东瓶西镜，仿着当年的陈设，只是那年那月那日的人再也回不来了。我想，这若不是给叔父居住，便是一座空屋子了。我若能做主，倒宁愿给叔父居住，那也不愿让这屋子空着。但叔父却不同意，呵，人心素来莫测。谁愿意守着这样不吉利的屋子？况且他已经是被牵连过的人。当初，所有人都认为绮唯家的人不吉利，我也是不吉利的人。
但是现在，谁也不敢如此说了，因为我们绮唯家依旧是汐国贵族，绝无仅有的贵族。而叔父也位至抚远大将军，马上将手握重兵远赴滇南，但愿他能一举击溃蛮夷。这倒不是私心为他立下赫赫军功，而是希望绮唯家一复兴就打了败仗，那我可真真为他丢脸呢！
转眼便走到了爱栩阁脚下。
爱栩阁，一切如旧。明眼人听名字便能猜个八分。在格府，这样的阁楼共有三所，爱栩阁，爱柳阁，爱桃阁。爱桃阁爱柳阁早已空空如也，长姐二姐都不知现况如何了。连忙叫了人速速去问来。故，这爱栩阁是以我的闺名建成，想必人人都能知晓父亲母亲爱女情切罢。爱栩阁周围玫瑰依旧妖艳无格，可我素来欢喜这花。可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再不复那时心境了。永远回不去了。
我屏退众人，独自一人抚着雕花栏杆，自台阶一步一步而上。蜀鞋敲击木头台阶发出笃笃的响声，这样熟悉的声音，急促的，缓慢的，于我脑海里的翻滚起来，众多声音夹杂在一起，刺得我头一阵一阵疼。腿因颠簸还是有些酸，到了门槛处，看着依旧熟悉的雕饰，竟然不敢踏入，进去意味着什么？
再也不是当年了。
于是狠了狠心，一脚迈入，坐在离轩窗最近的木刻藻纹圆凳上，抬眸打量着一切，里面的器具大多都变了，那么这也不是我原来的家了。如此想，心安了不少呢。
我最美好最幸福的记忆，便都是在此处了。但想来，一件也没有真正留下，当初抄家的时候，不是都砸碎了，便是都被一众人等抢走了。他们不知道那是我母亲亲手给我绣的手绢，自然也不知道那是我第一次独自出家门买的花瓶。于是这一切就都被他们毁了，全都毁了。
然后我也死在了这里，现在的我，不是栩儿，而是，绮唯栩。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一卷 第一章 蝶梦初回栩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