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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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能选择的道路很多，我一直想，如果赵斜阳的最终选择不是我而是别人，他的人生一定会走得轻松得多。
赵斜阳是同性恋的事以不同寻常的方式被他父母知道了，他父母当时什么反应我不得而知。只是他妈妈向来溺爱他，大学里始终没有见到赵斜阳在金钱方面有发愁的地方，想必他父母无奈之下，还是接受了他的性向。
没有父母的逼迫，赵斜阳原本可以活得更自在、达观一些，可他还是命不好，偏生遇见了我。
赵斜阳这一辈子，始终浑浑噩噩，得过且过。大概他唯一用心费力地去做的事情只有两件。一件是拼命向我示爱，另一件是分手后再努力证明他早不爱我。这两件事他做的既生涩又吃力，在我看来，实在愚不可及。
如果赵斜阳不对我说爱，我和他一定可以一直保持友谊直至双方百年。在大学的相处中，赵斜阳不争不求的性格十分讨我喜欢，这或许是因为臭味相投，临毕业时我已彻底将他视为挚友。
有些老朋友知道了我和赵斜阳交好，规劝我远离他那个“变态”。当时我认为性向不足以影响我和赵斜阳的“友谊”，我只是要和他做朋友而已，因此也只是一笑了之。
那时我已经淡忘了赵斜阳曾对我告白的事，或者我压根就将那晚视作了我荒诞不经的一个梦境。但假使我知道赵斜阳对我一往情深，我一定会与他早日切断联系。
我和赵斜阳毕了业，共同选择远离家乡，去大都市找工作。南下的火车票攥在手心里，赵斜阳突然问我：“李楠，你会一直‘照应’我么？”
候车室里人多且杂，开了空调也无法缓解的热夹杂难闻的气味。我的手放在口袋里，那张薄薄的方形纸片已被我捏得不成形了。我的心中只有对未来的憧憬和对未知的恐惧，丝毫不曾顾虑到身边的赵斜阳。不过他好歹也是二十郎当一个男人，又何必我多操心呢？
然而赵斜阳总在一步步粉碎我的想法。那之后的几年里，我情非所愿地参与进了赵斜阳的生活里，操心他的生活，一日三餐，挂件摆设，衣物鞋帽。哪怕赵斜阳在职场上多呼风唤雨，得心应手，一回到我们租住的蜗居里，就会摆出一副无能为力的样子来。
赵斜阳试图靠依靠我来保持和我的关系，但我却只觉得越来越烦。
赵斜阳见我没有反应，又喊我的名字，我问他：“怎么？”他说：“李楠，去了X市之后你会不会丢下我不管？”
我拿手肘撞撞他，笑说：“有这个时间还是多想想工作的事吧。”
他点了点头。
其实赵斜阳和我不同，他成绩好，证书奖状一堆。我在学生会待了一年，大二的时候就直接退了，成绩也就一般水平，直到了大四才感到了压力。我自然是去了X市再找工作，赵斜阳却已经递了多份简历，到达的第二日便去参加面试。
此番去X市，路途十分遥远，要坐一整夜的火车。我和赵斜阳理所当然选择了卧铺，一张中铺一张下铺。上了火车把行李都安顿好之后我坐在下铺床上休息，天很热，挤火车又挤出一身汗，心里烦躁得一句话都不想说。
赵斜阳把水递给了我，又挨着我坐了下来，等我呼吸渐渐平复下来，他才说：“李楠，不用怕，你还有我。”
大概实在是太累了，我无暇顾虑这句话的深层含义，只囫囵点点头，便想要睡去。事情从这一刻开始变得不一样了。
那天我早早就躺下睡着，车身颠簸，车轮与铁道发出顿重的碰撞声。模糊之间觉得有人一直在我脚边坐着。当时车厢里已经关上了灯，黑乎乎一片，我小声问：“赵斜阳？”
他回答我：“怎么了？”
“你还不睡吗？”
“我还不困，你好好睡吧。”赵斜阳的语调十分轻柔，我转了个身侧躺着，他便坐到了我身边，伸出手摸到了我的手。他的大拇指一直在我手背上婆娑着，让我感觉十分不舒服。我抬起眼皮去看他，却发现他根本没在看我。
赵斜阳的脸朝向走廊，一脸寂寞的表情。
第二日下了火车直奔早先联系好的出租房，我先洗了把澡，从浴室里出来就见赵斜阳在慢条斯理地收拾东西。看见我出来，他放下了手中的东西，对我咧开了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说：“李楠，以后还望你多多照顾我。”
赵斜阳爱笑，但他的笑向来含蓄内敛，丝毫不爱夸张。那时赵斜阳笑得咧开了嘴，我能清楚看见他的大白牙，那个笑容令我印象深刻，后来我再也没见过赵斜阳如此发自真心的笑容。
我擦着头发坐到沙发上，回答道：“那是当然，你可是我最好的朋友。”
赵斜阳说：“我也去洗个澡。”
“去吧。”我挥挥手，晕晕乎乎就要睡着，似乎有听到一句，“谢谢你，李楠。”
赵斜阳谢我什么呢？陪他一起去外乡谋生？包容他的性向？还是四年前我对他说的“以后好有个照应”？
我想不明白，就放弃了去想。
我不知道赵斜阳正在期待着怎样的未来美好生活，也不知道我会将他带进怎样的阿鼻地狱。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