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鼠）以剑之名》湘妃之泪

5、五、

　　陷空岛后，明月桃花，相得益彰。

　　展昭静静地靠着那石碑坐着，怀里抱着画影，手里抓着一坛女儿红，望着天边明月，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神情空寂而萧瑟，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过是副皮囊，你就这么在乎？”

　　一旁的桃树枝桠上，白玉堂懒懒地靠坐着，斜睨着那透着些倾颓气息的男人，语气里有些调侃，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只是被他极好的掩藏了起来，余下的，只是一派月朗风清，“现在不是挺好？”

　　展昭转头看去，但见明月之下，桃花之中，那白衣的贵公子依然风华无双，眸色清明，容颜精致，可是……他默默移开目光，看向地面，只见花影纷纷，却唯独，没有他的影子。

　　“终究，是有遗憾的啊……”他喃喃出声，转头看向自己靠着的石碑，月光下，石碑上的大字清晰无比——

　　白玉堂之墓。

　　“有什么可遗憾的？爷都不在乎你在乎什么！”贵公子终是恼了，轻飘飘地从那桃树上跳下，再一转眼就到了展昭面前，桃花眼一挑一瞪，一副凶巴巴的模样，“爷待在画影里不是一样陪着你，还是你也和三丫头一样，觉得我们再也不能并肩同行？你若不愿，我马上就走，反而这世上孤魂野鬼多的是，也不差我一个！”

　　“不行！”展昭匆忙伸手想要抓住他，可手却从他肩头穿过，两人齐齐一愣，白玉堂低头看了自己的身子一眼，缓缓地退了两步，展昭手握了握想要抓住什么，却终究只是默默地收回，“不要走……”

　　“笨猫，”白玉堂笑了笑，掩去眉目间的那一丝失落，“我不会走的。”

　　展昭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分明触手可及，可他却只能握紧了怀中画影，缩了缩身子，愈发靠紧了身后的墓碑，“那就好。”

　　“笨猫……我们，不是说好了么……”白玉堂缓缓上前两步，在他身前蹲下，探手轻轻抚过他怀中画影，“就这样吧，挺好的，不是么……至少，我们还在一起啊……这已经是，上天的恩赐了呢。”

　　“……恩赐？”展昭看向他，心里的那些凄楚悲凉突然被这两个字给打得一丝不剩，“你这又是什么逻辑？”

　　“难道不是么？”白玉堂一挑眉，振振有词，“呐，你看，第一呢，五爷我丢了这副皮囊，那就再也不会变老了诶，等你变成老猫头发牙齿全都掉光之后，爷还是这般模样，难道不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展昭张口结舌，“这、这也行……”顿了顿，见他笑得灿烂，眸子深处蕴着只有他能见到的深情，心中一动，不禁便有些哭笑不得，“好吧，算你有理，那第二呢？”

　　“第二么……”白玉堂歪头想了想，“第二自然是，平常人死了，便是阴阳相隔再也见不到，哪里能像我们这般、这般……”好看的眉皱了皱，似在斟酌措辞，“嗯……夜夜相见？”

　　“可惜……只有晚上啊……”

　　“废话！太白天的也要是出来那不给晒得灰飞烟灭了才怪！就算画影是上古神器能留下爷魂魄不灭也没给爷能在太阳底下走的本事！”

　　展昭仰头一笑，笑得全身都似有些颤抖，宽大的手掌紧紧握住那银白长剑，“足够了，足够了……”

　　白玉堂默默看着他，看着他仰头靠在自己的墓碑上笑得凄凉如哭，良久，他也笑了出来，三分清华，七分潇洒，“是啊，足够了。”

　　他缓缓起身，透明的身体在月光下显得愈发飘渺，目光从展昭脸上下移，落到画影之上，默然良久，终于再一次地笑了起来——

　　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即使身死，也能够如此，以剑之名，伴君同行。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