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爱》Winterreifen

4、不经用的除了爱还有时光

　　陆净抬头，认认真真地看着我，眼里没有了先前的鄙视，也没有嫌弃的意味，他只是冷漠地看着我，好像我做了什么令他不解的事。
　　这有什么不好理解的吗？我出钱，买他帮我做事，我享受这种感觉，他实在是太不听我的话了，我握了握拳。
　　“不。”他性感而薄凉的唇边吐出一个字，简短有力，不卑不亢。
　　我说：“这些钱都给你，你赶紧帮我捡。”
　　陆净依旧是一个字，淡淡的：“不。”
　　我气急，用脚踢他的椅子，说：“不干就给我滚出去，请你有毛线用？废物！”
　　陆净笑，没到达眼底的那种，他说：“想惹人厌不必用这种方法，你现在不做任何事就已经很让人厌烦。”
　　你现在不做任何事就已经很让人厌烦，你现在不做任何事就已经很让人厌烦，你现在不做任何事就已经很让人厌烦……
　　我的脑海里反复出现这句话，鼻子一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拿起钢琴盖上散乱的钱准备甩在陆净的身上，可是在我的手碰到钱时，陆净冰凉的手就扣住我的手腕，清凉的触感，只有拇指和食指与我的手腕相接触，可是却能轻易地让我的手无法动弹，我说：“陆老师，你想非礼我吗？”
　　“呵……你还没那么漂亮。”陆净讽刺地说，另一只空闲的手越过我拿起钢琴盖上我不小心露出来的试卷，铺平，火红的叉叉一个个出现在我的眼帘，我侧过身把试卷给抢过来，立马放进嘴里，狼吞虎咽。
　　“你疯了！”陆净对着我训斥，用手卡着我的脖子逼我我把纸吐出来，可是，这些年，我都吃了多少试卷了，消化系统早就练得杠杠的了，怎么会轮到他来抢。
　　我眨巴嘴，看着他，他收起那副惊讶的神色，对我说：“把书整理好，现在我们开始讲指法。”
　　我坐回椅子上，说：“不行，我看不见书心里不安。”
　　陆净冷笑，直接把我的书塞进书包，丝毫不注意我的书，我看到有一本干净整洁的书被他弄褶皱了，有些奇怪，我从来没有那么干净的书，伸手一把把书抢过来，翻开一看，“夏悠悠”三个干净素雅的字在扉页上亭亭玉立，我赶紧放下，找到卫生纸擦了一下手，再把夏悠悠的书合好，在陆净诧异的眼光下夺过我的书包，把里面的纸屑渣子倒干净，重新把自己的书摆放整齐，再把夏悠悠的书用保鲜膜包好，放进书包的隔间，好好地放在书桌上。
　　从陆净的眼神我就知道他觉得我的行为很奇怪，他一定不知道，那是我们班第一名的书，如果我碰了，会被嫌弃的。
　　现在是我们的书拿错了，我明天一大早就会放回她的桌上。
　　陆净说：“收拾好了就来坐好，我们开始讲指法，首先，我们知道人的手最自然的状态是……”
　　我手握拳，这是我的手最自然的状态。
　　他看我，挑眉，问：“你的手最自然的姿势是握拳？”
　　我说：“嗯。”一般情况下我就是这样的，方便打人。
　　“这样你也觉得舒服？”陆净问。
　　我伸拳头准备揍他，他握住我的手，说：“我忘了，你不是正常人。”
　　“FUCK！”我一手锤在钢琴肩上，房间里发出叮咚叮咚的刺耳琴声，混合着我的怒骂。
　　陆净脸色变黑，怒目瞪我，说：“闭嘴！我现在教你正常人的手最舒服的姿势，看着我，来。”
　　我埋头在钢琴上，不想搭理他，他在钢琴上随意地按了几个键，刺耳的混合音让我受不了，唯有抬起头来把他推开，可是他坐在椅子上稳如泰山，岿然不动。
　　那样子显然是对我的行为丝毫不在意，好像只是在看一个任性的小孩，而且这个任性的小孩还不是他家的，他不用去管，只当是一场笑话就够了。
　　这样的眼神我见过太多了，周围人都是这样的表情，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他说：“放手，我是你老师。”
　　我不屑，老师有屁用，前几年林一卉给我请的几个文化老师哪一个不被我气走，他以为自己是艺术老师就拽了？我还怕你不成？
　　我有钱，你缺钱，就凭这点我就可以说话比你大声。
　　我踢他一脚，说：“陆老师，你确定你能管得住我？”说完还不忘再在他的椅子上踢了一脚，我从来不怕惹毛谁。
　　陆净不说话，只是笑，像是帝王看行刑前的罪犯垂死挣扎一般，冷漠而狠绝，眼里的笑意也掩盖不住那份看不起。
　　我心里很来气，却又没有办法，扯开自己的衣服，强硬地坐到他的腿上，在他推开我之前狠狠地抱紧他，大声喊：“救命啊，非礼啊……救命……非礼啊……”
　　我一直喊，陆净先是挣扎，后来竟然也不反抗不出声，完全忽视，我不放弃，继续大喊：“救命……强-奸……救命救命……”
　　“你们在干什么？”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喉咙沙哑，，门口终于传来林一卉的声音。
　　我从陆净的身上下来，抹了抹眼角的眼泪，林一卉和陆净同时露出鄙夷的眼神，呵，他们看出我是装的啊。
　　但是我就是要你们知道我在装也拿我没办法，看你们怎么收场，可是他们沉默着，我独自抹着眼泪，却越抹越多，最后没法收场的好像是我，可是我怕什么呢？
　　我说：“陆老师……呜呜……非礼我……呜呜……”我边擦着眼泪边控诉陆净，趁着擦眼泪的空档时间去瞧陆净，却发现他一点儿惊慌也没有，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看着我们的家庭剧。
　　不过，我们的家确实是一场家庭剧。
　　林一卉忽视我，抱歉地对陆净笑笑，说：“小陆，你别介意，我们佳嘉只是淘气了些。”
　　陆净不表任何态，我越哭越大声，我要成为这个房间的主角，凭什么这么忽视我？
　　林一卉笑着说：“今天小陆就教到这儿吧，麻烦了，这是今天的工资，你点一下，我让佳嘉送你一下。”
　　在我的哭闹声中，陆净接过钱看也不看装进口袋，好像自己不在意钱似的，切，不在意钱干嘛来做家教，还带我这样的人，呵!
　　陆净说：“好，那阿姨，我走了。”
　　“嗯，小陆，再见。”林一卉一贯的温和细语。
　　我更加大声地哭起来，就像是真的一样。
　　他们两人走到客厅，我跟着过去哭，门口传来开锁声，苏千宇牵着可可站在门口，看着屋内的情景皱了皱眉，把可可抱紧了些。
　　可可……
　　我一下子停止了哭泣，那是苏千宇几年前出-轨生的孩子，而那个女人也因为不听苏千宇的话坚持要生下小孩难产死了，可是，可可的出生却让苏千宇用尽了林一卉的爱，那些夫妻恩爱的日子也早已不再。
　　可笑吧，最不经用的除了爱还有时光。
　　虽然我停止了哭泣，作为商人的苏千宇还是有着敏锐的洞察力，他把可可紧紧地护在怀里，对着陆净说：“你好，你是佳嘉的钢琴老师吧？”
　　陆净说：“是，叔叔好。”
　　苏千宇点点头，宠溺地对怀抱里的可可说：“可可乖，叫哥哥。”
　　可可睁大明亮的眼眸，甜蜜地喊了声：“哥哥。”
　　那一瞬间，我分明看到了陆净眼睛里一闪而过的喜悦深情光芒，虽然后来又被那种客气的笑意代替。
　　我看不得这些虚伪客套的话，大步走到门口有气无力地嚷：“陆强-奸犯，快点，再晚你就要被爆菊花了。”
　　苏千宇和林一卉顿时都抱歉地看着陆净，陆净摸摸可可的头，走了。
　　在我们关门时，苏千宇似是叹了口气，他说：“老师，我们佳嘉很难教的，你就看着办吧，你要搞不定也不要勉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