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受》墨苓

12、下地狱

　　白靖觉得自己好像是掉进了一个梦里，梦里面周围全是白茫茫的雾，自己光着身子，躺在一堆刀子上，刀子紧挨着皮肤，却并不疼，似乎只有麻木和燥热。想要站起来，却也站不起来。空虚、害怕顿时好像潮涌一样，包裹着自己。
　　或许这是地狱吧，自己这么肮脏龌龊的人，似乎也只能下地狱。不过，这地狱好像也并不那么恐怖嘛。
　　就在这时，白靖看到了身上长着一对洁白的大翅膀的南康，穿着白色的袍子，身上布满了光晕，看起来神圣纯洁。
　　南康，南康。
　　这里是天堂吗？南康你怎么会在这里。不过，南康这么美好，当然会是天使了。
　　南康似乎向这里看了一眼，不，是飞向了自己，带着翅膀的南康，纯洁的南康，飞向了躺在刀子上的，地狱里的我。
　　身上热得滚烫，南康，你是来看我的吗？或者，你是来带我走的吗？
　　南康脸上一直挂着柔和的微笑，看向自己的时候也是。天使南康静静的垂下翅膀，双脚落在了那些尖刀上，鲜血从他嫩白纤细的脚上渗了出来，他却好像没有感受到一样，仍然面带微笑的走向自己。那血好像盛开在白雪上的红色蔷薇，妖艳迷人。
　　“南康，你的脚，你会痛的。不要再过来了，不要了。你快飞吧。”白靖仰躺在那里，看着南康，心里面痛得要死，眼眶已经盈满泪水，带着哭腔求着南康。求他不要接近自己，求他快回到天堂。
　　南康似乎是被隔绝了听觉一样，仍旧是那谪仙一样的俊美模样，安静如水的脸庞上面依旧是挂着一抹浅笑。心痛的看着南康，甚至已经被泪水模糊了双眼，手臂无力的向上伸去，南康轻轻的接住了，手里面的温热触感似乎缓解了心里面尖锐的疼痛。
　　南康啊，我爱你啊。但这地狱过于寒冷寂寞，这根本不属于你。这一切有我一个人背负就好。只要你好好的，这些我都能承受。
　　泪水顺着眼睑滚落下来，划过脸庞，又坠落在地上。
　　一双纤细的手，慢慢的抚上了白靖的脸，温柔的抹去他的泪痕，摸摸他的额头，又顺着他的额头向下，拂过自己的眼睛，鼻梁，嘴唇。将白靖的脑袋轻轻的抱向自己的怀里，温柔的拍打着。
　　南康，你不可以这么做的，南康。你这样，我会变得贪婪的，我会舍不得放你回天堂。到时候，你要怎么办？
　　这无尽地狱的凄苦，你能忍受吗？
　　白靖只觉得自己的身上从南康想自己走过来开始，就变得舒服起来，全身温温的，不像刚才的燥热，心里面的痛也似乎不那么折磨人了。
　　我的南康，你想好了吗？你真的决定陪我在这地狱了吗？
　　白靖觉得自己嘴里面好像是被火烧过一样，滚烫干涩。遵循着本能，伸出了手，“水，水。”身体上似乎有什么变得清了，然后自己的身体就被一股柔和的力量轻轻撑起，然后嘴边就有了清清甜甜的水。
　　咕嘟咕嘟的大口灌了几口，背后被轻轻地拍着，抓了抓手里面的东西，竟然很真实。
　　眼睛慢慢的睁开，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温柔俊美的侧脸，认真的扶着自己，一只手还端着水杯。“南康？你怎么、、、”声音沙哑的不像自己的。
　　“你昨晚上发高烧，因为太晚了，所以，只能喝了点药，然后发汗退热。不过，幸好，现在好了。还渴吗？要不要再喝一点。”
　　“你是说，你照顾了我一晚上？那怎么行，累坏了吧。快睡觉，快点。”白靖看见南康眼睛里面的血丝和黑色的眼圈，就想狠狠地抽自己一下。
　　“你感觉怎么样？我没事，你半夜就已经快退了，我也就眯了会，没事。一会，我出去买饭回来，你再睡一会。”
　　“南康，我，谢谢你了。我昨晚没有闹吧？”白靖清晰的记得自己昨天做的那个甜蜜又苦涩的梦。
　　“没有，我先打饭去了。”南康只说了这一句，就转身快速的走了。那匆忙的样子倒是有点像是在逃避什么。
　　白靖看着南康的背影，在想自己刚才看到的一幕。那是脸红了吗？
　　不由自主的回忆着昨晚的梦。
　　那样残酷的选择，让南康觉得自己呼吸都困难了。
　　南康很快就回来了，各自吃了饭，南康将两人的碗清洗好了以后，就回到宿舍，准备补眠。
　　“南康，睡了吗？”白靖有点像闹脾气的孩子，撒着娇的味道。
　　“还没，怎么了？”
　　“南康，我昨晚到底干了什么？你别不好意思。我就是想知道我、、、”白靖有点结巴了。
　　“你昨天晚上也没做什么，就是说话啊，说什么南康快飞，地狱什么的。”南康有一点停顿，似乎隐瞒着什么。白靖也不揭穿。
　　“呃，是吗？呵呵。”
　　“你昨晚到底做什么梦？噩梦吧！哭成什么样了都，我给你擦都来不及。”
　　“我，我也记不清楚了。不知道，大概是被什么咬了吧。”
　　“白靖，你，我要睡觉了。”南康似乎在羞恼什么。不过，白靖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