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7、暗云(一) ...

  •   翌日天微亮,露曦便同其夫婿架车离开了邬府。任是邬老夫人百般希冀这外嫁孙女留下,但露曦仍是毅然决然的要求回去。而理由便是柳州还有个孕者要好生照顾,她身为正室,又怎能视之而不顾。姜谦对此虽是诧异不解,却也未多说什么,只是打量露曦的眼眸更加阴沉晦涩了起来。也许这未来路将更加不会平和,但那又怎样,如若露曦将此情放下,一如放去与舒勍之间情感一般,那便也不会再有苦涩之味了。
      遥站楼阁,眸光如水,远远的看着缓缓离去的华丽马车,唇畔的笑意慢慢的收敛而去。
      “是你要她走的吧。”淡含笑意的话语在烟萝耳畔漾开,不知是何用意。
      “那又如何?”似乎一点也不诧异身后的来人,缓缓转身面向来人,眸光疏离,虽不见的是防备之姿,却也不同于融洽之态。
      邬初云依旧一笑:“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十九堂妹无论如何也撼动不了你一丝半毫的地位。更何况……高傲如同姜谦,他也决然不会让自己的妻子陷入这污浊的家族中的。”
      “是吗?你似乎对他们很了解?”烟萝淡淡一笑,眸光中闪过一缕讽刺,缓缓错身而过,向阁楼内行去。了解又如何,人性是这世上最难琢磨的东西,难保那高傲之态不是做于他人看的。只有凡是往最坏处思虑,才是立身之本。
      露曦是不可能威胁到自己,但难保他人不会用她来威胁自己。她是母亲宠爱的女儿,自己又怎能让她卷入这场阴谋当中。母亲当年会让她远嫁柳州,只怕也是这等用心吧。
      ……
      人皮,这是一张誊满了细如发丝一般密密麻麻的怪异文字的人皮。是肖洛维,不,该说是刘墨亭临别之时给他的一张人皮。
      若非知晓刘墨亭生性谨慎,当真要以为他是故意要如此绕着弯儿来整自己了。且不说发掘人皮里边的玄机花了自己近一个半个月的时间,便光是破译这怪异文字也足足用了四五个月之时,时至于今,方将里边如同字谜般的文字全部破解。
      崇德十五年二月,内臣张謇外通突利,欲一举拿下蘅州、通州、穗州三州,进而威逼京都。面对突利百万雄师,三军将领人心惶惶。在此时刻,中军谋士刘墨亭先是“树上开花”,让数百皮马拖着树枝在远处的营桥坡上拼命奔跑打转,弄的尘土飞扬,马蹄声不断,宛若万马奔腾,让突利主帅误以为大绥后援已到,使其错过了最佳进攻时机,成功化解了通州失守危机。后又来了个“抛砖引玉”,先是在蘅州制造缺粮的舆论,且故意让一个个饿的面黄肌瘦的俘虏逃回突利营帐,让突利主帅荣律从他们身上得知三州严重缺粮,大绥三军将士军心不稳的消息。在突利一路攻来的突中又派老弱士卒逃出三州,四称营中缺粮,士兵纷纷潜逃。将急功近利的突利先锋孙敬率大军一步步引向三州交汇出的峡谷的埋伏圈中,让其进退不得,一举将其攻破,孙敬也丧身在这碍口当中。再搜出孙敬将印,立即写信于荣律,谎报已攻破穗州,要突利速发兵一举拿下蘅、通二州,将荣律也引入了这峡谷,将其生擒。至此,三州之险情方解。至此,突利已知,若要真正拿下通、蘅、穗三州,便先要拿下那中军主帅旁的铁面谋士。
      崇德十六年三月底初,中军裨将林德通告密,蘅州告急。张謇、林德通与敌突利合谋,伪造敌文放置刘墨亭木枕中,趁机诬陷刘墨亭通敌。明堂帝王大怒。四月底,降罪文书达于西北边庭,逮捕刘墨亭,押解归京斩首示众。五月初,中军士卒肖洛维替身刘墨亭押解归京,监斩午门。同年四月底,羽林军全力搜捕刘氏一族。崇德十六年秋,刘氏一门三百号人尽归血海。与之同时,边庭捷报频传,节节败退突利。
      崇德十七年春,肖洛维因战绩突出,于区区先锋前卒猛拔为辅将,归京受封。
      崇德二十年初,肖洛维左迁从三品都转运盐使。同年秋再迁为从二品布政使。此后一直平步青云。
      崇德二十五年,肖洛维正式登上正一品太傅之位,睥睨百官。
      在此期间,肖洛维一直暗中培养属于自己的势力暗杀当年迫害其族人亲友的朝堂诸多官员。风雨楼便是其一手培植而起的势力。只不过后来事情有变,风雨楼逐渐脱离了肖洛维的掌控,被叶迷所控。但叶迷也曾答应过肖洛维定会不计代价为他完成三个要求,所以肖洛维并为如何相挟。
      崇德二十八年,肖洛维开始利用自己在宫中御膳房一手安插的太监武三子,悄悄的在帝王膳食中投毒。而此毒正是让众多御医束手无策的“碧血”。无味无色,若用量小,其毒性便也微乎其微,让人无论如何也无法察觉,然此毒的利害之处便是不可能排出体内,能集腋成裘,毒素越多,对人体造成的危害也就也大。崇德卅年,崇德帝驾崩,肖洛维的目的也就以达到……
      越往下译,殷念远心境也不由的越加沉重了起来。不仅是为这刘墨亭,为他的家庭,为他们整个家族而凝重、哀叹惋惜,也是为这个国家背后潜藏的危机而忧虑不已。
      邬氏家族背后的势力似乎更加模糊强大了起来。肖洛维暗查其六年之久却依旧只能是猎及皮毛,并为此而搭上了自己整条性命。现时北方突利又从新开始蠢蠢欲动了起来,不得不猜测那隐藏的势力与突利有所瓜葛。只是若果真如此,那么这中原一场战乱是将在所难免的了,除非在两国交战之前能将那势力揭开摧毁。看来要通知邬二小姐万事小心了。
      看了看窗外天色,东方已为见鱼肚白,是要天亮了。拿开纱罩,吹灭灯火。轻轻揉了下眉骨,收拾好人皮放入衣袖中,站了起来。打开阁门,负手走向庭院。仰面东北,看着那灰白朦胧的天色,目光更加凝重了起来。
      ……
      一身素色青袍,青丝高束成髻,眸胜明珠,温润似水,隐约中透着流光,举止沉静优雅,俨然一个翩翩俊美少年,若是卫玠在旁,或许该是换他来说:“珠玉在侧,觉我形秽。”或许他也能逃脱“看杀卫玠”这个恶运了。(扯远了)只是这俊美少年郎唯一美中不足的便要算是怕冷这一特征了。怕冷,对,就是怕冷。瞧他衣袍臃肿,浑身上下,哪不是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从远看就是活脱脱一颗粽子。若只是这样便也就罢了,他还非要搂个暖炉在手,如姑娘家一般,说有多不搭就有多不搭。唉,既然人家都不再忽了,你还惋惜个啥,无趣。
      “有烦向首辅大人通报声,就说有客拜访。”烟萝对着守门侍奴再次请示道,将不耐之色收入心湖。打从自己一下马车起,这人便一直如此直勾勾的看着自己,令人好生烦厌。
      “啊!哦!我这……这就去,公子稍候片刻。”侍奴这方从魂梦中惊醒,一脸尴尬的接过烟萝手中的朱色拜贴,急忙向府内跑去。吗呀,这世上竟有这么俊美的儿郎,老天也太不公平了吧。如若是将那张脸贴在女人身上,绝对是个倾国佳人。
      那般的迅速,如闪电一般。未过多久,便见那侍奴随着李忠贤(首辅府管家)快步而来,眸光怪异的看向烟萝,面色极其尴尬。
      “让公子久等了,还请公子见谅。”李忠贤一见烟萝,微微诧异了下,随后扬唇一笑,恭敬有礼道,“我家大人早已料到公子近日会来拜访,故而一直未曾远行,在府恭候公子。公子随我来,这边有请!”
      ……
      一路下来,烟萝较为差异的发现,这首辅府的丫鬟侍婢似乎极少,一路下来不见一两个,反倒是那些护卫极多,处处可见,看样子这里防备极为严厉,不比皇宫内院差它多少。淡眸悄然打量着这错错落落的亭阁院落,曲曲折折的廊园抄手,纷繁复杂的假山异石、藤草花木,奢华不在邬府之下,似乎殷念远还极知享受呢。
      “大人就在里边。”李忠贤将烟萝领于梅苑前,驻步对烟萝恭敬失礼道,“公子里边请吧。”
      语毕便旋身像来时路走了回去,不急不缓。
      虽为怪异,却不作深想,回眸看着这环形花孔门,遥视着远处若隐若现的花海,似雪似霞。扬眉凝视着这上方飞扬的“香雪飞絮”四字匾额,没由来的低吟道:“,香雪飞絮?香雪飞絮花若海,苦叹调零雨生愁。”
      耳畔忽的传来几声击掌声,半含温润笑意的话语传了过来:“好个花若海,雨生愁。邬二小姐当真非是简单人物呢,竟能出口成章了。佩服,佩服。”
      听不出这话是褒是贬,毕竟烟萝对于诗词歌赋可谓是一窍不通,方才那只不过一时性起,随口诌来之句,绝然登不上大雅之堂。
      抬眸看着不知何时便伫立在自己眼前的殷念远,扬唇淡淡一笑,似淡梅一般的淡雅悠然:“大人谬赞了。”
      殷念远眉眼飞扬,扬唇笑语:“谬赞?的确是谬赞呢。”犹似极为开怀般,“只是怪异的是,如二小姐这般无心之人,又怎能诌出这么个‘雨生愁’呢,这可大为不搭。”清爽的笑语更胜春风无数,只是这讥讽的话……却堪比冬日冰雪了。
      烟萝对此只是轻柔地回以一笑,话语温润的反讥道:“如大人这般无情之人不也笑若春日之风么?”还真的不客气。
      殷念远闻言,不由的大笑了起来,一把拿过烟萝手中的暖炉,在烟萝错愕的目光之下拉起她的左手,转头向梅园里走去:“你这性子当真堪比这里边之梅了。”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