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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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末有很多特殊癖好。
月末最初只是因为作业很多所以用墨很多，于是在某一次用完了第N支笔芯后，就开始收集空笔芯，到现在已经不下200了。也是由此她爱上了写字，也爱上了笔杆握在手心的感觉。
说起写字，自然不能落下月末的本子。她是一个爱给别人惹麻烦的人，她只手写，将稿子交给出版社后就不再管了，从不顾虑出版社的艰辛；她于是买了很多本子用来练笔，二十个本子已经用完了十三个。
而她喜欢上钢笔是源于她缠着院长把收藏了很久的钢笔送给她那件事，之后她自己也去买了两□□之后她就开始了混搭。
再看看月末的书柜，各类日本纯文学作品、侦探小说，包括直木奖获奖作品与江户川乱步奖获奖作品，中国诗词集、中国古典文学作品及注解、中国现代小说、外国名著译本应有尽有，还有几本特殊的书——英语原文书和中国古典原文书。事实上，月末从未看过原文书，她喜爱的是手指抚摸纸张带来的触感，那种令她觉得充实而满足的感觉，还有心无旁骛的境界。
前文说过月末没有音乐细胞却爱把耳机挂在耳上，这是有原因的，她偶然发现听歌可以让她很快入睡，当即买了个耳机，时刻挂在耳朵上方便她睡觉，在很久后，她的听力逐渐衰退了，她却仍然和以前一样。
其实月末有两个妇孺皆知的癖好——穿长裤和布鞋。春、秋、冬季人家穿长裤，她自然穿长裤；但夏季别人穿七分裤或短裤，她还是在穿长裤。不仅如此，春季下雨，大家都穿雨鞋，就她一人穿布鞋，就算全湿她也绝不吭声；夏季别人穿凉鞋，她也只穿布鞋。
不得不说，月末是个很普通的普通人啊。
在某个金曜日准时起床，然后收拾好东西出门的月末在不断延续自己奇特的爱好的道路上走向了一家布鞋店。
“哟，是十条啊，又来买布鞋吗？”
“啊，差不多吧。”
这诡异的差不多是什么意思？
“真是，你每次来都这么说，这次看中哪双鞋了？”
“你知道的。”
“耐用的对吧。”挠挠头，店主轻笑。
月末将看好的那双鞋放在柜台上，掏钱包，手摸到口袋立刻僵住了：“抱歉，姉崎桑，我今天忘带钱了，可以帮我留着吗？我下午再来。”
“没关系的。嗯……这样吧，这双鞋就当我送你的吧，你在我这买过那么多双布鞋了，反正布鞋也很便宜。”姉崎露出和善的微笑。
“你是做生意的，这不好意思啊、”月末皱皱眉，拒绝了她的建议。
“没事的啦！就当给我买下你以后的生意？”她狡黠一笑，配着她的娃娃脸颇显怪异。
“你这么说我都无法拒绝了呢。”月末假装苦恼地皱眉，“不过我已经从福冈转去神奈川了呢，以后不能再光顾你的店子了。”
“那就当做是我送给你的饯别礼吧。”姉崎扬起灿烂的笑容，月末别开眼，转头时发现店外闪过一抹棕红色，她眨眨眼，道：“姉崎桑，恐怕不需要了呢，等我一下哦。”
月末转身，走出店子。再一个后转，抬手放在额边，抬头看向店子的牌面，上面写着“十八の夏”的字样，淡淡的绯色很好看。店内拥有如同其名字一般唯美的装潢，旁边的两面墙前靠着鞋柜，上面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布鞋，风格颇为淡雅，没有花纹的点缀，只有纯纯的色彩，若是走近它们，你会发现它们是那么的别具一格——做工异常精细，图案是种种用线条构造出的单一的形状，淡淡的，不起眼，但结合色彩来看又赏心悦目。店门所对的一面墙上用一整块白色大理石板作为瓷砖，上面有用黑色镶嵌的“十八の夏”，用方正的楷体书写。你可以注意到鞋柜那纯白色上绘着的金色的花纹，细长、连贯；店中其余的墙面皆由粉蓝色粉饰，还用颇为抽象的黑色线条铺在上面，顶上的方块吊灯散发着淡紫色的光芒。月末看见站在柜台前的姉崎在笑，恬静、唯美，门口的风铃碰撞发出悦耳的“叮”声，她只觉得恍若隔世，她笑了，不同于以往；她笑了，纯粹地笑了。
良久，她将头转向店子右侧，上面的牌面用金黄绘着“Indian Summer”一词，用细细的纯白描边，偏头，她拖着步子走入店。
这个词她知道，是“十月小阳春”的意思。初见这两个店子，她就被截然不同的色彩和风格晃住了眼。接着，她恋上了这份温情，恋上了在两个店子度过的岁岁年年月月。
“哟，月末酱，就知道你会出现。”
棕红发的男孩带着阳光的笑容，在她的不远处招着手，以往那般说着话，笑容仍是那样熟悉。月末忽然觉得很刺眼，连同男孩身边那黑发女孩雾灰色眸中淡淡的笑意。
仰头，似乎可以把一切的情感倒流入体内，她低下头，再次抬头时脸上携带着狐狸般的笑容。
这次是真的要分离了吧，相处了将近十七年的他们，不知道以后是否还能再相见呢？
人固未易知，知人亦未易也，月末深知这一点。她知道大家都是经过多年相处才摸透她的秉性，再透过一点一滴的小事才融入她的心里的。如今说离别就离别，又叫她如何舍得？
其实只有寂寞的人才会敏感吧，也只有寂寞的人才会把温情看得比什么都重。
关键在于有谁会去走近那颗冰凉的心。
月末点了杯咖啡，坦然地看着面前两人。
“月末酱舍得出来了啊。”悦一调笑着说。
“当然不比你们俩。”
“哪里哪里，我和良只不过是来看福冈这些熟悉的景物一眼。”她挽上雅良的手臂，笑得幸福。
月末对侍应生说了一句“谢谢”，接过咖啡，放在嘴边轻轻吹了吹，抿的时候用暧昧的眼神扫了扫两人，将杯子放在盘上，嘴角有阻挡不住的笑意，只有她自己明白，那是了然。随后她说：“什么一眼，是最后一眼吧。”
然后她就看见那双灵动的大眼黯了黯，仿佛蒙了一层雾。雅良轻抚她的头，表示安慰。
月末舒了一口气，想不到这次与福冈的告别竟了却了大家的心愿，于是她说：“你们在一起了吧。”说完，像是想起了什么，轻快地笑了。
小时候，四人总是腻在一起，从那时起雅良和悦一两人周边的气场就不单纯。
“良，过来看，这儿有一只好大的蚂蚁。”
“良，你看月末酱她笑得好傻是不是？”
“良，你也觉得月末酱的名字很奇怪吧，她还不承认。”
“良，我们两个去玩去，别理她们俩个奇怪的家伙。”
“良，你看你看，樱花好漂亮哪！”
……
雅良总是宠溺地揉着悦一的头发，灿烂地笑着。
月末从小就觉得两人的关系不单纯，因为雅良看向悦一的眼眸里并没有所谓兄长对妹妹的宠溺，不像眠对夜子那样。
月末时常想，那是什么。
于是有一次，月末从树上跌落下来被雅良接到后她说了这样一句话：“良民，你是我的恩人，要不我以身相许吧。”
雅良红了脸。
当然，不是谁都喜欢看戏的。
“月末酱，你不可以当小三的！”悦一不知道从哪儿跑出来，张开双臂挡在雅良面前。
“诶？什么？谁当小三了？”
“你！良，良他是我的！”悦一开始张牙舞爪。
所以，月末立刻弄清了两人之间奇怪的气氛从何而来。
谁知道月末是不是故意的呢？
“我们只是想知道，青梅竹马之间的恋情不会长久是不是真的。”
真是白痴般的掩饰，悦一，你的脸红了，好红好红。
“是吗？”月末意味深长地拉长音，“良民，把我钱包还我。”
“月末酱你应该夸我技艺高超。真是……你那么多钱都是从哪儿赚到的。”
“切，你就羡慕吧。”
“就是羡慕了怎么了？我和悦一两个人加起来的钱才抵得上你的。”
月末不语，心底泛起了苦涩。两人见月末沉思，也不再言语。
可是真的回不去了？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那些吵吵闹闹的日子，那些大家共度的年华，习惯于依赖大家的日子，习惯于将其余三人当作空气般存在的年华。大家没有过多言语也能明白对方的意思，也能明白自己在对方心里的重要性。
现在竟要离开，就像鱼儿脱离水、人类脱离呼吸一般，也许没那么严重。但不能接受，去也只能被迫接受这落寞。
那曾被面具、欢笑所掩埋的落寞，现在还有何所剩？寂寞而已。那么试问还有谁能走进那颗心？
两人对视，嘴角不自觉流露出一份苦涩，眼中流露的情感都不言而喻。相似颜色的眼眸流露出相似的情感，带给人爱尔兰咖啡般的味道，也带给人天空的色彩的忧郁。
两人一同站起来，悦一率先拉起月末，给了她一个重重的拥抱，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退开；接着雅良也给了她一个拥抱。
月末，只有你是孤家寡人的啊，要好好照顾自己，别太想我们。这是我俩共同的心声，别让我们失望啊。
月末抑制住哭意，露出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当然，我是谁啊？”
“无比傻的月末酱。”紧紧拥抱，月末悄悄落下一滴泪。月末知道，悦一哭得像个泪人，月末也知道，雅良狠狠地抽鼻子，无声地落泪。但她没有再回头，只是往前走，走向那条未知但是是自己选择的路。
无翼而飞者声也，无根而固者情也。有缘自会相见，只要不忘了就好。
月末走出店子，外面的阳光仍是一片明媚，她倏地没了那些感触，她就是这样，想来也是，他们不会希望看到她的感伤吧。天空一片蓝，万里无云，只有阳光洒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从指缝中她看见了人们脸上不掩饰的笑意，她放下捂在眼前的手，直视太阳。
是什么划过脸颊模糊了视线？她忽然蹲下，捂着肚子，不住地大笑。脸颊仍挂着两行清泪。她无视了周围怪异的目光。
真是的，都说过望着太阳会流泪的啊……
但为什么心里面这么难受？是因为这个吗？
月末用左手甩掉泪水，站起身来，走向前方，脸上带着一贯的漠然。
你的漠然带给我的是无助的伤，请别再假装不在意好吗？即使那是你认为的坚强。你的泪光带给我的是伤的无助，请别对此太在意了好吗？即使那是你认为的怀念。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十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