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前花谢》风栖萋

64、牡丹亭

　　俨然我已成了众妃眼中的一根利刺，若不除之不得后快。
　　“温妃，你已是迟了许多。”太后威严的声音再次响起，“哀家记得早前就遣了王兴昌去凤藻宫，你倒是来的不疾不徐。”
　　我暗自蹙了一下眉，早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江宓珍乱纪是一回事，太后不顺于我又是一回事，一码归一码。
　　“太后娘娘，这您就不知道了吧。温妃妹妹可是皇上心尖儿上的人，定是妹妹尽心伺候皇上，以致连宫中的礼仪都疏忽了。”李环月半讽不讽地插上一句。
　　“昭仪姐姐，您这句话未免说的有些太过牵强了，温妃姐姐不过是来得迟了一点，怎么就和伺候……伺候皇上扯上了关系呢？”说着说着竟有些泛红。
　　我瞧那替我说话的女孩子，不过十四五的年纪，提及男女之事便会觉得别扭不安。靠，肖怀逸是不是有恋童癖，未成年的也往宫里带。
　　一听竟有人当众反驳她，李环月自然心中不爽，嫌恶道：“你算个什么东西？竟也敢来教训本宫！”
　　“昭仪姐姐，臣妾没有，只是……”毕竟阅历尚少，经不住李环月的威吓，那个女孩子辩解了一句就不敢往下说了，只能红着眼圈。
　　“丽姐姐，训诫妃嫔是不错，可你是否越矩了，今日在上坐着的有皇后，还有太后娘娘。何时竟轮到你训诫后妃了？”
　　我说着望向秦霜雪，她只面色不惊，询问一旁的太后：“太后娘娘，今日本是为赏戏，何故在后妃之间虚费时辰。不如今日之事暂搁，往后再行调教不迟。”
　　太后思忖了一会儿，轻轻地点点头：“有你断决便好了，哀家也不想再插足。”
　　两人皆已表态，这件事也就到此为止了。我猜想太后不是没有惩治后宫的心，只是当众不好驳了秦霜雪的面削了威信，再加上今天是老祖宗定下的好日子，若是轻易惩治冒犯了英灵，她老人家怕是要烧几炉子的高香了。
　　我奉请妃位，纵然万般不情愿，也只得位临江宓珍而坐。
　　“妹妹当真是口齿伶俐，有闲情去帮别人，但不如好好地为自己谋划谋划，否则日后怎么死的恐怕都不知道。”我刚坐下，江宓珍便凑到我的耳边。
　　“多谢姐姐提醒，我的事就不用你操心了，你还是管好自己吧。”
　　“你……”她怒目嗔视着我，却也不敢再做出何举措。
　　我才懒得和她争嘴呢，既伤肺又费我口水。这么想着我拿起一个苹果就啃起来，却忽然听太后说：“难得后宫众妃可以聚在一起赏戏，哀家不知道还可以再碰上几回。”
　　“太后娘娘，您这样说就不对了，您必定会福如东海，长命千岁的。”沈兰仪微笑着说。
　　“是吗？那倒真要借你吉言了。”太后已然笑得合不拢嘴。
　　“是呀太后娘娘，您必定会健康长寿，臣妾一定会好好侍奉您的。”关乔儿连忙接了一句。
　　太后听了这顺心的话，虽然高兴，却也只是淡淡的回应：“若当真是这样想的倒是好，怕只怕是当面一句词，背后又是另一个模样了。”
　　李环月轻笑一声，装出一副好媳妇的模样：“太后娘娘，我们哪能如此待您？俗话说家里的媳妇贤德必然是婆婆贤德，臣妾等都是仰赖着太后娘娘的，娘娘贤德甚于臣妾，臣妾等自然应当侍之如生母。”
　　这马屁拍的，我都想拜她为师了。
　　果不其然，太后把几十年的鱼尾纹都给笑出来了。“环月的一番话当真令哀家受宠若惊。”
　　“太后娘娘，是否应当开始了？”沈兰仪大概是看不惯了，催促着太后。
　　“哀家记得仪儿是最不喜欢这种场合的，怎么如今反倒性急了起来？”沈兰仪不语，太后没有多做计较，只问，“若是开戏，又挑些什么曲子？”
　　“依臣妾言，《喜眉儿》倒不错，太后娘娘以为如何？”关乔儿说。
　　“是个好曲，倒也衬时候，只是次次都挑这一个曲目，听得多了就觉得烦厌了。”
　　“如若听得烦厌，换作《鹧鸪怨》可好？”
　　“《鹧鸪怨》？关妹妹，你怕是挑错了吧。今天是中秋节，是个万家团圆的日子，竟挑这哀伤的别离曲？就算你本就愚钝，做事也该经经脑子吧。”
　　李环月全然不给关乔儿面子，奈何关乔儿自己不得大势，只能做个哑巴。
　　这一层太后尽收眼底，也不去过问，只将目光偏向我这一边：“温妃，你大抵是第一次来，哀家便让你做一次主，若你选该挑什么曲子？”
　　我原本是在啃苹果的，太后的一句话吓得我嘴里的囫囵就吞了下去，差点没噎死。“那个太后娘娘，臣妾平时都不听戏的，您让臣妾做主，臣妾实在不知道。”
　　太后微微蹙眉：“可哀家听丞相言，你有三分貌似你娘，便是在曲子的天分上。你说你不通曲款，哀家不知该信你还是丞相？”
　　“啊？这个嘛……”我支吾了半天，“那……那挑《牡丹亭》如何？”
　　这可是四大名曲之一，可谓是高端大气上档次了，挑这个总不会错吧。其实我挑《牡丹亭》，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这是唯一一曲我从头听到尾，并且会背的曲子。为什么会这样说呢，我住在孤儿院的时候，有那么一个人隔三差五的就放一次，还用他那特大音效的大喇叭，想不会都难呐。
　　这时我的脑子里闪过一些零碎的画面，还有那个站在喇叭旁边的人。他一定是我很熟悉的人，因为看着他心里就不那么孤单了，可我竟然不记得他的名字，甚至他的音容笑貌都模糊了。
　　“《牡丹亭》？哀家未曾听过这个曲目，可是新的戏曲？”
　　“太后娘娘，臣妾也不曾听过。”江宓珍转而对我笑道，“妹妹莫不是猜不准心思，胡乱编的一个曲目？”
　　“若是充数可取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