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前花谢》风栖萋

131、生变

　　我勾唇一笑，心想着这女人太愚蠢，且不说太后如何宠环宁郡主，单是皇家子孙就容不得他人肆意评论。果不然太后的脸色难看了几分，倒是环宁一副心不在焉的，好像在找什么。
　　我看向姑姑，但见她柔和一笑，端的有大家之范。她一扭头，正对上环宁探寻的目光，不由得忍俊不禁。轻轻掩去嘴角的笑意，方才对环宁说：“郡主，此处是女子宴，欢儿在这儿难免尴尬。”
　　环宁先是一愣，随即两颊染上一丝红晕，闪着神道：“谁……谁说本郡主找他了！他那个人无趣的很……本郡主……本郡主才瞧不上他呢！”
　　“郡主，欢儿在将军那儿，你若是想找他，可到御书房去看一看。”姑姑温和一笑。
　　“都说了本郡主……哎呀，本郡主懒得跟你们废话，本郡主想起有事，要先走了！”环宁也不行礼，只略微向太后示意，便收了鞭子急匆匆地跑了。
　　“虽然仗着亲王的宠爱，但是郡主未免也不识体了些，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教养成了这个样子。”李王氏望着环宁的背影，不由得冷嘲热讽了几句。
　　“够了。”太后声音不大，却教人心生敬畏，“你的意思难道竟是哀家的不是了？哼，皇室子孙还轮不到你来评头论足。”
　　太后一发话，李王氏才知自己言行有失。正这时候，李王氏的小女吵嚷着要果子吃，哪知李王氏正有火没处撒，倒把自个的女儿骂了一顿。
　　这么一闹，太后愈是觉得李王氏的不识大体。李环月倒是把太后的神色都看在眼中，赶忙移到李王氏身边，轻轻捏起正哭闹的人的小脸儿：“哟，让堂姐看看，谁惹我家玉萍小妹哭得这样伤心了？小妹快别哭了，跟堂姐走，堂姐给你剥果子吃好不好？”
　　玉萍被这样一哄，瘪了瘪嘴，揉着眼睛点了点头，牵着李环月坐到江宓珍旁边去了。原本以为江宓珍的性子是耐不住孩子的哭闹的，但她却拉着玉萍坐在身边，眉眼间映出丝丝温和。不想她竟还会有这样一面，当真是成了母亲，性情也变了不少。这么想着，心中又不免涌上丝丝痛楚。
　　“太后娘娘，您今日召妾身等入宫，是为了新年宴的布置，不知娘娘心中是否有了打算？”说话的是江启章的妻江文氏，先前中秋宴上有过一面之缘，但觉是个不喜言论的女人，今日见了，倒显出几分聪慧来。
　　“今日哀家将诸位召到宫中，便是让你们商量着新年宴的诸多事项。”太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哀家老了，许多事情已是力不从心。所以哀家希望皇后能早日掌权六宫，替哀家分忧，你们也要尽心辅佐皇后，明白吗？”
　　太后的态度已十分明了，宴下众人一齐叩拜，齐声道：“臣妾（妾身）愿追随皇后娘娘，与娘娘分忧！”
　　皇后见状，蹙了蹙眉，想要起身，却被太后一个眼神止住。听锦字说过，皇后是前左丞相秦国恩长女，左丞相彼时风光无限，权势参天。后来出使西域途中，一队人马遇上沙尘暴，无一人生还。据说丧生的还有偷偷混在马队里的，秦国恩的次女。皇后一夕间丧失了两个亲人，而太后为了弥补皇后，降下懿旨，皇上终生不得废后。皇后失了依靠，太后却待她更加亲厚，如此至善至伟，倒不失为一个笼络民心的好方法。
　　“起身吧。”太后满意地点了点头。众人谢了恩，又各自落座。
　　“正如哀家所言，此次新年宴由皇后全权主持。你们不妨各自提出些新点子，翻翻花样。”太后说。
　　话音一落，众人便小声议论起来，商榷一番后，便有人七七八八地提出各自的看法。当中不乏有新奇，但大都还是遵循礼制，节目亦是些个枯燥乏味的。
　　也不知是何人提了一句：“虽说今年将由皇后娘娘主持，但献蚕王这一项还需得太后娘娘亲历亲劳，毕竟是老祖宗时的规矩了。”
　　献蚕王，顾名思义，就是挑选出一只金蚕，在年末岁初献于祭坛。蚕谐音产，寓意来年风调雨顺，百姓产业富足，向来是由后宫最高品阶的人献礼。
　　“为百姓祈福，也算是一件利民的大事，哀家自当亲历亲劳。”太后说。
　　此言一出，座中便有几个夫人借此暗拍马屁的。坐了一会儿，李环月和江宓珍便告假，说是往常请安胎诊的时辰到了。太后觉得她们怀了身子，又操劳了这一会子，恐伤了胎气，便让她们早些回去歇着了。
　　我偷了空隙去找泗如，锦字便轻巧地退了下去。我正同泗如说起出宫的机会，却见一个小宫女冒冒失失地闯了进来：“不好了，太后娘娘，不好了！蚕王出事了！”
　　“什么！你仔细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太后威严怒目，叫那宫女一时竟因害怕而些许镇静了些。
　　“奴婢……奴婢今日照例去照料蚕王，可是……可是蚕王有些反常，一动不动的……像是，像是死了……”小宫女说着竟呜咽的哭起来。
　　“好端端的，怎么会死了！？”太后皱着眉，一拍桌子起身。
　　“奴婢不知道，奴婢不知道……太后娘娘恕罪，太后娘娘恕罪！”小宫女跪在地上一个劲地磕头求饶。
　　闻此座中一夫人讥笑道：“哼，恕罪？你难道不知道蚕王有多金贵，难道不知道蚕王有多重要？竟还想着求饶？就算此刻将你拉去杖毙都难以弥补！”
　　那小宫女一听，被吓得浑身哆嗦：“不，不……不要杖毙奴婢，太后娘娘，奴婢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请您饶了奴婢……饶了奴婢！”
　　“够了！”太后怒喝一声，私下的议论声便消了下去，“吵吵闹闹地搅得哀家心烦。蚕王的事哀家自有定夺，至于你的命，待哀家先查清楚了再说。现在，先带哀家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