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前花谢》风栖萋

126、遇刺

　　沈兰仪忽然勾了勾唇：“臣妾明白。可是，我也说过这是我的选择。”
　　我说：“即便如此，太医院的人怎么笨到担着牵连的罪责，替你抓药？”
　　这时雅竹开口道：“夫人进宫前是药王谷的医女，所以即使不能从太医院直接抓药，只要能找到药性相似的药材，就可以自行配制。”
　　“为什么？为什么你情愿冒这样的风险，也不肯……”
　　“温妃娘娘。”她微微激动，随即又逐渐平复，“娘娘何必非要趟这浑水？又何必非要事事都知根知底？”
　　“我并不是……”
　　我正想要说些什么，忽然从宫墙蹿下一个黑衣戴面具的人。他手执长剑，发出森森寒光，即使看不见他的神情，我也能察觉到那面具下的森然杀意。
　　我还来不及开口，他便挥剑而来。宫人们吓得四处逃窜，我和沈兰仪为避剑锋各自散开，然而那剑锋像是生了眼睛，紧逼我不放。
　　“你是何人，竟敢在宫中行刺！？”雅竹将沈兰仪护在身后，壮着胆子问。
　　那黑衣人不为所动，锐利的神色死死地盯住我。下一刻，他一个闪身，只一掌便将一个企图呼救的宫女打出去几米。那宫女登时便口吐鲜血，人事不省。
　　我惊魂未定地看着这一切。此举无疑是在告诉我，他能够轻而易举就取了我的性命。
　　就在我呆愣之际，黑衣人复又架好阵势，直向我刺来。锦字眼见大事不妙，忽然一下子挡在我身前：“小姐你快跑，奴婢拦住他！”
　　“锦字……”我看着勇敢挡在我身前的人，来不及道歉，一把推开了她。
　　“小姐！”她惊讶，眼中蓄满了泪水。
　　面对那逼向我的寒锋，我忽然沉静下来。有个如父亲一般的人从小便告诉我，做人不应该有遗憾，可是在两个世界活的这些年，我依然觉得遗憾。我不想每天都活在回忆里，也不想只能在梦中向你倾诉，所以……如果我死了，如果一切可以重来，我们能不能不要再有遗憾，肖怀逸？我轻轻地闭上眼，一滴泪无声地滑落。
　　感觉到手腕被人拉住，我吃惊地睁开眼，却在一声惊叫声里，撞上沈兰仪冷冷的瞳色。她闷哼一声，嘴角溢出鲜血，身子便下坠。我急忙接住她。
　　这时，又窜出两个黑影，我认出是孤影和旭阳。他们和面具人扭打在一起。
　　我惊慌地捂住沈兰仪背后的濡湿，不住地问：“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救我？”
　　“痛的是我……你……哭什么？”沈兰仪冷淡的面容浮现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别误会，我……也说了，这是……是我的选择。”她疼得皱起了眉，“我只是……只是不想要……某个人难过……罢了……”说完她便晕了过去。
　　“夫人……夫人！呜呜呜……”雅竹抱着她的身体痛哭不止。
　　“锦字，你快去叫太医！对了，要叫洛太医。”
　　“可是小姐……”她面色为难地看着眼前打斗的三人。
　　“你放心，有孤影和旭阳在，我不会有事的。快去！”
　　锦字担忧地点点头，还是擦了擦泪，向外跑去。那面具人以一敌二显然有些吃力，他一个剑花挑开了旭阳，又与孤影扭斗两招，便趁机跳墙逃走了。
　　两人复又来到我身边，额间似有薄汗。“属下无能，未能保护好娘娘。”
　　我盯着地上的两人，吩咐道：“无碍。旭阳你留下，孤影，你去追刺客。”
　　“是。”孤影起身，正要离去。
　　“等等。”我拉住他的袖口，犹豫了一阵，用唇形告诉他，“杀了他。”
　　孤影微微一愣，似乎并未料到我会说出这样的话。然而得到我眼中肯定的讯息后，他只是紧了紧手中的剑，飞身追去了。
　　那面具人并未走远，到了事先确定的地点，便停下了。不一会儿，孤影便轻施轻功，追上了他，“你失败了。”
　　“你的身手还是和从前一样好。”面具人并未回答他的话。
　　“我们并不认识。”孤影冷漠地回答。
　　“你不记得我。”他的话语里并未有失落，“也对。即使同样身处暗卫营，暗卫之间很少来往，执行任务时也是戴着面具，不记得是很正常的。”
　　孤影小心翼翼地打量着眼前的面具人，却不知他话中的深意。
　　“但是，就算过了十六年，我还是想同你再分一次胜负。”他话音未了，便执起长剑，又和孤影揪斗在一起。
　　两人势均力敌，打得难解难分。然而逐渐知晓面具人的身手之后，孤影心下对这个人也就越来越疑惑。他是他遇到的为数不多的劲敌，他却记不得他究竟是谁。
　　面具人瞅准时机，刺伤了孤影的左臂，而孤影也不甘示弱，砍伤了他的右腿。面具人失了阵势，无力招架，只能任由孤影拿剑指着自己的喉咙。
　　“果然还是你更胜一筹。”面具人轻笑，言语间竟有畅快。
　　孤影轻施剑气，挑开了他的面具。那是一张俊秀的脸，虽历经沧桑，风采仍不减当年。当面具掉落的那一刻，十六年前的那个伤疤仿佛又在隐隐作痛。
　　“你……”
　　“你想问我为什么会投靠肖怀逸？”不言冷冷地勾唇，“这个问题，其实和十六年前你擅闯庆王府一样毫无意义。我不是来复仇，更不是为了杀肖怀逸，我很清楚这样做的结果只有死。正如你当初，救不了凝雪一样。”
　　“住口！”孤影手下稍一用力，不言颈间便裂出一道小口。
　　“你想杀我？”不言冷静地看着他，“就算我的任务失败了，没有皇上的意思，你也不能杀了我。”
　　孤影冷漠地看着他，剑锋溢出森森杀气：“这是温妃娘娘的意思。”
　　不言说：“想不到过了十六年，你还是容易被女人牵动，凝雪是，就连肖怀逸的女人也是。孤影，你为什么总是要惦记不该惦记的人？”
　　他不悦：“不得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