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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二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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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明的纱幔随着微风浮动,影影绰绰床榻的人儿辗转反侧神色扭曲时而痛苦,时而狰狞,时而害怕,白净的小脸被噩梦折磨的皱成一团,汗水狂流不止浸湿整张床单。沉溺窒息在无尽的黑洞中,深渊里冒出无数的锋利枯手。似乎要把他拽入无底深壑,永无翻身。
接连几日的噩梦让阿蒲女身心俱疲萎靡不振,歓虹王又不在泽翊宫无法缓解阿蒲女的愁闷。这日,阿蒲女和几位嫂嫂们前往蜜悠苑,蜜悠苑不大但是个谈天戏耍的好地方。他们几人喝着酒食着菜悠然自得聊天,从晌午一直吃到未时,桌上还剩几坛未开封的酒,他拿走其中一坛慢慢享用。与几位嫂嫂们道别后,摇摇晃晃的拿着小酒坛离开蜜悠苑。
心中苦闷无处叙说只好以酒为乐,所以他喝的比旁人都多,些许喝多了就不会再做可怕的梦了。
迷迷糊糊间不知怎地就来到流苏苑,流苏苑如其名一般全是流苏树,此树形高大优美,枝叶茂盛,此树花期在凡间为三至六月在天界不分四季,此树满树白花,如覆霜盖雪,清丽宜人。阿蒲女往里走近瞧有人在一棵已有万年的流苏树下坐着正弹着瑶琴,再仔细看后原来是四殿下玄鯥王。
“嘿嘿~原来是四殿下呀!真是好心情在这儿弹琴了。”走路都不稳的阿蒲女摇摇晃晃的朝他的位置坐下。
玄鯥王见状皱眉暗呼这是喝了多少酒?
“这是本王的私苑,却不知碧天斋居然会找到这僻静处。”那有什么好心情,不过是为了躲你,不敢与你相见罢了。
“咦~这...这...这地方是你的私苑啊?多有冒犯了~呵呵~嗝~”把头凑近玄鯥王,让玄鯥王难得面红耳赤。
“不会,你喝多了,要不本王带你回泽翊宫吧。”停下手中的动作不再看醉意甚浓的阿蒲女。
“不要了,不要~不要~回去我又要做噩梦了,不如在这里你陪我~呵呵~”阿蒲女把脑袋倚在玄鯥王肩膀上,玄鯥王暗道这人只有喝醉了行为才会如此大胆。
“怎会呢?是不是十二弟不在你感到害怕了?”微微侧头询问。
“嗯~他不在,梦魇就会袭来,我都怕死了。”乖巧的朝他点头答道。
“多大的人了,还做噩梦?那些都是假的。”
“哼~我有多大?有你老道士大吗?哼~我不过几千岁而已,做噩梦不是正常吗?再说了,泽郎也会做噩梦,他说我不要他了,丢下他了。他就会哭,我看他哭,我也跟着哭。呜呜呜~我想她了~”突如其来的大哭把玄鯥王吓一激灵。
玄鯥王难受的凝视面前人,都喝醉了还想着他。可他不知道的此她非比他。
“当真是他的人喝醉了也想着他。”玄鯥王吃味道。
“什么啊~我倒是想成为她的人,可是我们身份悬殊,我好像她啊~”从乾坤袖中摸出葵口杯递到玄鯥王面前。
“这是十二弟赠与的?”精美的葵口杯在玄鯥王面前晃来晃去。
“嗯~才不是,他又不要喝酒,总说我还小喝多了不好,这个是她那时给我做的,她走的时候什么都拿走了,我又不敢找她,那时她看到我与泽郎...为泽郎跪食...她肯定见我低贱,不再与我见面,呜呜呜~~”说着有嘤嘤哭了起来。
“你与十二弟在...在...”玄鯥王吃惊的望着单纯的面庞。
“在什么在?你不要告诉我你那么老了,身边没有一两个侍妾侍者服侍你哈~呵呵~我瞧着婆娑炎挺钟情你的哎~”举着小酒坛一口气又喝了一大口酒。
惯会胡说的小家伙。
“莫再贪杯了,你都醉了。”试图要抢走阿蒲女手中的酒坛,却被阿蒲女挡了回去。
“嗯~你真讨厌~连酒都不给我喝~老古板一枚。”嘟着嘴叫道。
“饮酒伤身,我这个老古板是为你好。”
“切~我才不要了,你都不知道我好心烦的,每晚噩梦连连人都虚脱不说,心里的苦又有谁知道呢?”说罢飞到树枝头,层层叠叠白花中,一位美人怀抱酒坛,倚靠树干,半躺在树上,远处看就像一副紫纱美人醉酒图。
“庭中有奇树,绿叶发华滋。攀条折其荣,将以遗所思。馨香盈怀袖,路远莫致之。此物何足贵,但感别经时。”又一口闷酒。
“你这是想十二弟?还是想他了?”玄鯥王以为他是想另一个男人了。
“什么啊~肯定是她啊~我才不想他了,他虽然对我好极了,但我明白我心里才不爱他了,也不想他。只要讨好他,我族才能太平。你们一家子都不是好人,害得我好苦啊~你母上联合外人欺负我,我又不欠你家的干嘛嚯嚯我一人吗?呜呜呜~我想她了,真的真的好想,可是我害怕她不喜欢我,害怕她认为我是个低贱不知廉耻的人。”指着葵口杯底部的葵字给玄鯥王看。
玄鯥王仰头望向杯底‘葵字’,刺眼的让他有些眩晕。
“葵姬葵之是我梦寐以求的女人,我真的很爱她,她让我知道世界不止有一面,只可惜我们相识太晚,不然我现在肯定要和她成亲的,奈何...奈何...我早早被你弟弟订下了,又无力反抗,我真是没用。”
“不会,你很勇敢,比起其他妯娌你能反抗母上对你的不公。”手重重的弹着琴弦,心却被人狠狠地击打。
“呵呵~那是因为我仗着你父上的宠爱才会反抗的,不然谁敢去顶撞你母上呀?”
“你醉了,喝不下来喝点我的糯米花醒醒酒?”说罢倒上一杯清香四溢的糯米花。
“嘿嘿~你这玩意儿,要是能配上葵之的金露糕那真是极好了。”红扑扑醉意甚浓的阿蒲女一口闷了糯米花,花香怡人入口清新,阿蒲女瞪大眼睛赞道“好茶,呵呵~就像葵之给我做的花茶无二。”
晦暗的眸子注视诱人的粉唇,懊恼自己污秽的思想“看来你真的很喜欢这名叫葵之的女子。”你怎会如此的迷恋这女人呢?我以为你是喜十二弟的,这女子当真有那么好吗?
“呵呵~她啊~可凶了,老是凶我。可是啊~我就喜欢她凶我,人美心善且性子直爽泼辣,但...我只敢偷偷暗恋人家,不知人家是何心思?”失落的说道。
“只因你早有婚约,不能在与旁人牵连。”
“是呀~故而老早的时候猼訑叔让我偷偷纳个外室,主意挺好可我害怕。我怕他把我拆骨卸肉,他吃味的时候很吓人的。虽然平日里对我百依百顺嘘寒问暖,可一旦我忤逆他了,他就冰冷寒霜板着脸,让我好生害怕。尤其是我爱上旁人了他肯定不会轻易放过我,明明翩翩公子冰壶秋月玉兰公子怎么会如此骇人呢?......所以呀~四殿下可千万不要告诉泽郎好吗?”阿蒲女像只乞求的小兔子,圆溜溜的大眼睛忽闪忽闪极为可爱。
十二弟哪有小家伙说的那么可怕又不是虎狼之辈,不过性子冷些许人应当是好的。
玄鯥王不知歓虹王本性就是这般,要是让他知道心上人爱的不是他,肯定会和他的姘头一并拆骨卸肉。旁人不知在外的冰壶秋月玉兰公子私下却是残忍血腥的主。
“这是自然,你都推心置腹的把小秘密告诉我了,我定会守住的。”投给阿蒲女温暖的微笑,虽心情低落但只要是这人提出的诉求自己还是会帮他保密的。
“嘿嘿~好呀~好呀~呵呵~咦~你到底是泽郎还是四殿下呀?”傻笑的看着玄鯥王,觉得他时而像歓虹王时而像玄鯥王,自己都糊涂了。
“怕不是喝醉了吧?要不要我送你回泽翊宫?”起身就要扶他走,可是小家伙耍赖就是不肯走。
“不行~不能回去,回去了就要做噩梦了,会把我吓死的。”摇头摆手就是不愿起身,玄鯥王也就作罢问他是什么样的噩梦让他如此恐惧。
“嗯~手,无数的枯手从深渊里出来要抓我,要把我撕烂了,我好害怕...只能往前跑,每次的梦都会继续上一次的梦。泽郎去了凡间又不在泽翊宫,我害怕极了。你能不能多陪陪我~”攥紧玄鯥王的衣襟。
玄鯥王心疼的望着可怜巴巴的阿蒲女,手附在抓住自己衣襟的手上,点头应许。
阿蒲女见他应允一头扎进玄鯥王怀中,口中一个劲的道谢。
玄鯥王见软糯怜惜的阿蒲女在自己怀中,心已经砰砰地小鹿乱撞,非常珍惜这次的机会,虽然乘人之危,不知廉耻的想要多一点温暖,努力的要他的气息萦绕在自己身上多一点,再多一点,贪婪的想着时间能停止该有多好啊!这样自己就能拥有他的时间能久一点。
此时的阿蒲女已经迷迷糊糊早就分不清谁是谁,面对眼前人主动的亲吻玄鯥王。玄鯥王被他的举动吓一跳,想要推开阿蒲女,可不想错过这次与他的亲密接触,想要沉沦在他的唇齿之间。
香津浓滑的爱欲在舌尖舞动,他的脑中一片空白,仿佛一切都是理所应当。忘记思考,不愿思考。这一刻的他是自己的,只属于自己一个人,不是十二弟的未来小君,没有阻隔,没有介怀。只想本能的拥抱他,紧些,再紧些,揉进骨头里,化作自己的一部分。
半响,他们才依依不舍的分开。
“唔...嗯...哥哥...你能原谅我吗?我知道我好坏的。我爱上了一个女子,可是我心里好像是有你的,但是我不知道我这样对不对。既想要她,又想和你在一起,我好坏,我怎么能这么坏了?”一脸软乎乎的小模样,让玄鯥王心悸不已,管不住自己又去轻轻地吻了上去。
“哥哥~你是原谅我了对吗?所以...你答应我了对吗?可以我可以纳葵之了对吗?泽郎~”小家伙把他当做歓虹王,媚眼如丝地诱惑玄鯥王。
玄鯥王知道自己被当做歓虹王的替身,可这又算什么呢?只有一次机会就要去抓住不是吗?被当做替身又怎样?禁欲几万年的清冷贵公子就这样沉沦在一个不过几千岁的小娃娃身上,他知道就算他们亲密如斯,可这人心里没有他,他的心里只有十二弟和那个女子,这是一个花心左右不定的小家伙。
瞧着怀中的小家伙,软软糯糯的白玉娃娃,可爱又可欲的模样让人恋恋不舍。
“碧天斋...你...认错人了,我是帝鳶天,不是你的泽郎,你...你看清楚!”发着颤音看向怀中的阿蒲女。
“唉...是哦~呵呵~不是泽郎唉~是四殿下唉,呵呵~”凑近揉揉眼睛仔细瞧个清楚,又闻了闻身上没有熟悉的白玉兰花香,而是流苏花的香味。
“呵呵~还是四殿下好唉~,清心寡欲,无欲无求,随风自在呢。不像我...求不得,爱不能。想要自由却被困在神树里,好不容易出来了,第一次爱人,可...又早早有了婚约,跟天帝伯伯退婚好几次都不行,只因那人是我抚养长大的堂哥唉,你...你也是我堂哥...呵呵~在天族堂兄弟成婚不是什么大事,他又对我有恩于情于理我都要接受的。故而他对我怎样我都要受着,我可以的,对一头失控的狮子,只有我能去讨好他,你明白吗?他不像你...你呀~是一头被拔了利爪和獠牙的黑豹,是头做事瞻前顾后的黑豹。”醉意让他把心中深埋已久的话一一倒出。
“你怎知我是头被拔了利爪和獠牙的黑豹?”诧异这小家伙居然看的出来。
“嘻嘻~你不就是嘛?”傻笑的阿蒲女根本没意识到自己说的是什么?
“可是,黑豹也可以重新长出利爪和獠牙。”
“噗呲~哈哈~,晚咯~晚咯~哪有黑豹乖乖去布道讼课慈悲众人的,哈哈~”捧着玄鯥王的脸问出他的疑问。
“那我不去慈悲众人,不去布道讼课,只想与你欢好不行吗?可心乎爱矣,遐不谓矣,中心藏之,何日忘之。我这颗心早就给你了,你摇摆不定又不甘与他携手,只为了恩情,可你的命能逃离吗?原本你就是我的呀!是他诓骗我,让我足足寻觅你好久,那日见你骑着龙马,我就倾心与你,再见时已是倾情,三见你已误了我。”你对他只不过恩情罢了,你不喜男子,却要百般讨好他。可是,被迫服从权威只会把你害了,你这又是何苦呢?
玄鯥王心疼的看着捧着他脸的阿蒲女。
“嘻~谁!是谁诓了你这个老道士,你都这么老实了,还有人骗你呀?我帮你~打他哈~,哈哈~嗯唔~是泽郎对吗?你都不陪我了,每晚噩梦袭来我都感觉要死了,嗯~泽郎啊~你放手好不好啊~求求天帝伯伯好不好~我真的太爱她了,我给你当牛做马好不好啊~我的心里真的没办法再住进一个你了,呜呜呜~~”语无伦次的阿蒲女醉倒在玄鯥王身上。
玄鯥王无奈的摇头,揉揉阿蒲女柔软的头发,心想这小家伙他是爱不得,抢不得。全被这小家伙说中了,自己是一头没了利爪和獠牙的黑豹。如果能像现在涌入怀中那该多好呀!这粉郎姣丽害我多相思,真想这样抱着他到永远,这份说不出的情感纵使再多悲情也好比不见不听不想来的好吧?
抱着小家伙回到泽翊宫,纵使再有不甘又怎样呢?这人不是自己的,从一开始就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