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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中山古墓之洪老爷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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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癞子最先到,他告诉我们行程改了,去之前得先去一趟洪家。
他似乎是知道那个爵的事情了,我看向向导,估计他趁昨晚洗脸的工夫给黄癞子报信去了。
交叉分房的目的本来就是为了互相盯着,而且这事我们也没打算瞒,但得知被向导抖给黄癞子后,我还是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我们把装备放回旅馆,让一些留在旅馆的弟兄看着,背上小包轻装上阵。
一同去的除了我们四个和黄癞子,还有王胖子。
我们六个人乘着辆小面包车到了村头,一间比其他土坯房气派多了的三层民房立在眼前。
洪家果然是村里的大家,这区别就跟住小公寓和独立别墅的区别差不多。
出来迎接我们的是洪文秀那个小妮子,王胖子看见那小妮子眼睛都发直了。可惜向导先下手为强,昨天就跟她混熟了,王胖子也只好放弃。
洪文秀听我们问起洪老爷子的事,就把我们请进屋。
屋里还挂着白布,充斥着香灰的味道。
待坐下后,我们跟小妮子简单讲了一下关于那个爵的事情,当然,没讲关于细眉铜鱼的那段,只说那爵看起来是个古董,我们是玩古董的,所以好奇就来问问。
小妮子听后便将洪老爷子的事告诉我们。原来这洪老爷子最初也是南爬子起家的,以前总是不务正业,得手了明器就卖掉赌钱,赌输了再去倒斗,如此直到他三十七岁,一直都是个吊儿郎当的二赖子。但就在他三十七岁的那年,跟着一帮子弟兄去倒斗,也不知是碰上什么了,回来时两眼空洞,表情呆滞,就像是失了魂魄似的。
那时小妮子才4岁,就记得洪老爷子回来后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除了吃饭绝不出房门一步。不仅如此,他对门外的动静也总是一惊一乍。有次小妮子的小伙伴来敲门找她玩,还没来得及开门,就见老爷子跑到门口,用销子把门销上,然后把椅子什么都堵在门上,像是怕什么进来似的。
当时一家人都觉得洪老爷子得了失心疯,不料过了大半月,洪老爷子又自己好起来了,不仅变正常了,而且人也变得老实上进了,拿那次明器换来的钱发家致富做了点小生意,没想到老爷子还真有做生意的天分,也就发了财,过上了好日子。
这听起来像是个改革开放的农民励志故事,就是赵本山喜欢弄的那种,但是却不是我们想知道的,比起这些,我们更想知道那青铜爵的来历。
“小妮子,你可知道那青铜爵是哪来的吗?”
小妮子朝我俏皮地一笑:“就是老爷子临终前给我的,说让我送葬的时候别忘了给他来杯酒。他还说这东西通灵,用这个倒酒他就能喝到。我要是知道那东西这么值钱,哪里会把它就这么放坟头不管呀,还好昨天晚上叫魂的时候我把它给拿回来了。”
原来是通灵的东西,老爷子不过是想喝个小酒,我却差点没让这通灵的东西给带走了小命。
“你之前看见过这东西没?”
“没,老爷子的房间从不让人进。”
就在这时,门外进来了一个妇人,穿着颇为暴发户气息的真丝花裙子,高颧骨高鼻梁,脸白的毫无血色。
“娘,你回来啦。”小妮子起身站到边上。
那女人只是瞥了小妮子一眼,然后抬高下巴对着我们六人:“他们是谁?”
“他们是来问洪老爷子的事的。”小妮子似乎很怕她的娘,低着头如实回答道。
女人停止了打量,转身坐到小妮子之前坐的主位上,语气冰冷语调平得就像是机械一般:“你们若有什么事来问我好了。”
我们六人都不说话了,看着昂头盛气凌人的女子,再看看小妮子,顿觉小妮子比她娘顺眼多了。
“我们已经问完了,就不再叨扰你们了。方才还的谢谢洪小姐。”黄癞子先开口道。
“没什么,我也帮不上什么忙。”
小妮子还没跟我们客气完,就听那个女人尖着嗓子:“既然问完了,就快些离开吧。”
小妮子的表情变得有些尴尬,我们向她告别,就离开洪家了。六个人坐在面包车上,抽烟的抽烟,发呆的发呆。虽说洪老爷子的事看似和我们去倒的斗无关,但是仔细想却也不是毫无干系。
这个爵与铜鱼有关,就是与我们要倒的中山斗有关。问题是这个爵是老爷子买来的还是最后那次倒来的呢,如果是买的,一切都没问题;如果是最后那次倒来的,先不说被倒过的斗里还剩多少东西,光看老爷子回来以后受刺激的样子,就知道这斗里异常凶险。
这么一想确实要弄清洪老爷子的事,可我总觉得我的分析在哪里又有点问题,好像遗忘了哪个条件。
对了,这一切的一切都建立在一个基础上,鱼和爵都是真的。可如果两者都是假的,那就不过是个引人上钩的把戏,不过是为了让我们更死心塌地地相信,这斗里真的有蛇眉铜鱼。至于我走失入阴间的事,不过是凑巧误打误撞。
这么想我脑中顿时一片清明,为什么向导突然说要出去走走,为什么碰巧能遇到葬礼。青铜爵一看就是好东西,就算不知道价格,也肯定看得出是值钱的玩意儿,那为什么小妮子却会把它置在那般显眼又无防备的地方。一切都有了答案。
我想这黄癞子还真是费劲心机要让人死心塌地地掉入他的陷阱,而据我这些日子的观察,应该是没有人再要加入我们了,那么每次几乎都在场,又是后加入的,就是潘子了。黄癞子用铜鱼钓的那条鱼,其实就是潘子。
这么分析完,我就急了,道上黑吃黑的事情太多了,这可比斗里的机关还要危险。
我一定要找机会跟潘子去说。
正在我纠结要以什么名义和潘子单独相处一会儿的时候,就听向导说:“那边还有几户人家,要不我们去那里问问?”
其它几人都点头同意,轮到我时,我皱着眉头捂着肚子:“你们去吧,我在车上坐一会儿,肚子疼。”
“那行,你休息一会。”黄癞子点点头,一众人陆续下车。
我和潘子是坐在最后一排的,潘子最晚出去,我扯住他的袖子,朝他使了个眼色。
也不晓得他理解了没有,潘子随着大部队下车走远了。
大约在车上等了五分钟,车门一开,潘子回来了。
“郴医生,有什么事?”
我四周环顾了一圈,确定没有人后,才说:“潘子,你说这鱼会不会是假的?”
随后我把我的分析和古踪的事情告诉潘子,我自认为表情与语气都非常严肃,却接到了潘子从后脑勺玩笑性的轻拍。
“郴医生,这些我也都有想过。但是你和我之前犯了同样的错误。”潘子顿了顿:“你为什么相信古踪,而不信黄癞子?”
“什么意思?”
“一个人说谎话,要能让人相信,那其中肯定有一些真的东西。同样,一个人说真话,却不知目的,你怎么相信他全是真的?”
“你是说……这两人都没说实话?”
“我是这么觉得的。其实这是个心理误区,当有两个对立的选择时,你会逼迫自己做出一个选择,但是有可能两个都是错的。”
我一听两个人的话都不对,顿时就迷糊了。
“你这脑子不适合想这些问题,我看这次事情太复杂,你还是回长沙比较安全。”
“你不回去吗?”我看向潘子,他的眼神中竟满是无奈。
“郴医生,实话跟你说吧。我是为了找三爷才来的,以前听三爷提起过蛇眉铜鱼。”潘子扭头看向车外,“所以不管这些是真是假,我都必须跑这个斗。”
这些话直直地打在我的胸口,竟引起一阵钝痛。
忠狗果然是忠狗,谁都不能阻止他保护主人,我不能,连他自己也不能。
我从包里取支烟,一边看窗外,一边抽着,半响,才问:“潘子,三爷在你这究竟是个什么地位?”
我看着不见潘子此时的表情,只听见他说:“三爷,比我的命还重要。”
我看见车窗倒影上我笑得特别难看,“潘子,你也是。你比我的命还重要。”
话说完,我就觉得有只大手拍拍我的后脑勺,不过这次没有放下,而是顺势搭上我的肩:“别想太多了。”
两人无言地坐着,各抽各的烟,各看各的风景。
车门又忽然打开了,古踪看见我们俩坐在后排,勾肩搭背的,就说:“怎么,找机会亲热呐?”
古踪这么聪明的人,肯定早看出我说的那个追不着忘不了的人是潘子,这么说绝对是故意调侃我。
我朝他翻个白眼,却没心情回驳他。
古踪见没人理他,便说:“我就是回来拿东西的,不做灯泡了。不过我们倒是听到了有意思的东西,你们也一起去呗。”
我想这么干坐着也不是回事,就下车跟古踪走了,潘子也跟了上来。
古踪告诉我们,这洪老爷子在村民眼里可不是小妮子所说的那么善茬,倒像是个古怪的异士。
“这是为什么?”
“一会儿你听就知道了。”
我们进了一个矮矮的土丕房,里头坐着个老头,就像是乡下种地的老农民。
由于我是半路来听的,听了一会儿才听明白是怎么回事。
洪老爷子原先不是这村子里的人,而是十五岁来村里的。谁也不知道这少年是打哪过来的,猜他是打仗逃难过来的,又觉着这小孩机灵,长得也秀气,有人好心就让他住在小仓库里头。
五几年的时候,村里来了一波外地人,带这很多稀奇古怪的洋玩意儿,村里人都不敢理他们,那小孩却主动找上去。
后来他们才知道这批人是盗墓的,那小孩居然会看风水。
中间跟小妮子讲的差不多,但在洪老爷子踏实作生意了以后,故事又出现了分歧。
那老农民说洪老爷子明里是洗手不干了,暗里还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而且脾气也越来越怪,对别人都爱理不理的,整天只痴迷于神鬼异术的研究。
这也罢了,村里人睁只眼闭只眼就得了。可是后来有件事来得诡异。
洪老爷子晚年身体不大好,六十岁就差不多要歇了。那天洪老爷子自觉是快死了,家里已经把后事都安排妥了,点着灯一圈围坐在奄奄一息的老爷子边上,等他最后发话。
当时也巧,洪家前面一户人家的儿子带着女朋友第一次见爸妈,结果那儿子喝了点小酒,心脏病发,就给猝死了。
那晚洪家人在床边围了一晚上,结果洪老爷子不仅没走,第二天竟奇迹般的病好了,下床走路都没问题。死了儿子的那家自然是气急,去镇上找了个法师来,法师说是有人做了个阵迷惑了鬼差,结果鬼差钩错了人,让他们家儿子做了替死鬼。那家又没法告他们谋杀,只好把这事四处传说洪家的坏话,自那以后,村民看见洪家总要畏几分。
事情听起来还真是有些邪门,我们连问了好几家,得到的却都是这个答案。
“难不成还真有鬼差勾人那回事?”
“不知道,不过听完那帮子农民说完,胖爷我总觉得背后凉飕飕的。”
“你们可别不信,我们边上不就是位从鬼门关转一圈回来的弟兄吗?”古踪指指我。
就在我们对这事议论纷纷的时候,黄癞子只说了一句:“那明天是继续查洪家的事儿还是出发去斗里?”
我本以为众人肯定达不成一致看法,没想到所有人都表示想直接去斗里。
按胖子的话说:“开什么玩笑,我是来倒斗的,又不是重案组的。”
于是大家回旅馆各回各房,决定养好精神明天正式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