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掰弯了那小三爷》翼茨johncy

33、澄明如镜

　　回到家我才想起来，我提前从盲人按摩店出来，估计王萌和黎簇还在里面，我就给王萌去了个电话，让他结束后看着点时间，如果晚了就载车送黎簇回去。

　　然后我就洗了个澡，从浴室出来就听见了有人按我的门铃，我透过门上的猫眼去看，发现一个硕大的眼珠子同时也在回望我，我被吓了一跳。

　　“小三爷，是我...”

　　其实他没说话前我已经想到了是他了，能这么幼稚的整栋楼怕也只有他了。

　　黑眼镜慢条斯理地说道“小三爷，我知道你在里面，我刚刚都看到你了。”

　　我刚想转身，听他这么说，我的好奇心又上来了，我没试过，万一是真的，这不是太不安全了嘛。
　　“你真的看得到里面？”

　　就在我想着这个可能性的时候，门外扑哧一声乐了。
　　“假的，我开玩笑的。”

　　我搓了一把脸，暗下决心，再理他我就是个傻子。

　　“你都应我了，就开门吧。”

　　我被他磨得有点不耐烦了“你到底有什么事？”

　　黑眼镜缓了语气反问我“你吃饭了没有？”

　　“没有。”

　　“正好，我们一起出去吃吧。”

　　“不用了，我打算在家里做。”

　　“也行，我也没吃呢，真有点想念你做的饭了。”

　　“哦，你也没吃啊，那你赶紧去吃吧。”

　　“...”黑眼镜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小三爷，你再不让我进去我可要在楼道里喊了啊...”

　　我眉头一跳，有点虚了，主要是黑眼镜这个人阴晴不定的，我怕他万一做什么偏激的事情，损敌一千自毁八百的到时候弄得场面不好收拾。“你喊什么啊？”

　　黑眼镜声音在寂寥空荡的走廊上显得异常清晰“喊我爱你。”

　　我听得头皮发麻，一把把浴巾拽了下来，冲门外吼了一声“滚！”

　　门外呵呵笑了“小三爷，你怕了？”

　　哟呵，一计不成又生一计，还跟我玩上激将法了。

　　“你说说我怕你什么了？”

　　“怕你让我进去之后会忍不住对我做什么。”

　　我啼笑皆非地在门前徘徊。

　　见我不说话，那边洋洋得意了“怎么？小三爷给我说中了啊？其实完全可以不用这么纠结的，我这么爱你，你想要什么姿势，我不都奉陪啊...”

　　我啪一声把门打开了，切齿痛恨地从牙缝里一字一顿地蹦出“我现在除了抑制想打断你的腿这个想法，没有其他想做的。”

　　他没带墨镜，看门打开了，也不管我说什么，乐呵呵地越过我就进来了，跟自己家一样大摇大摆就坐在了沙发上。

　　我也不跟他打哑谜了，又一次单刀直入地问道“我等下要工作，你到底有什么事啊？”

　　这时候他突然看到书架上的什么东西，直接忽略我的话，站了起来去翻看
　　“哈哈...原来这张碟在这儿呢，前几天想拿来看，没找到。”

　　我瞥了一眼，是他先前留下的一张音乐剧类型的电影的碟，我是在客房的床头柜里面翻出来的，看过一次觉得还挺不错的，就随手放在客厅的书架上了。

　　“正好，你待会儿带回去吧。”

　　“不急，你看了吗？”

　　我僵硬地点了点头。

　　“是不是挺棒的...你喜欢里面哪支曲子？”

　　他收不住势头兴致勃勃地说着，让我恍惚间觉得好像又回到我们两个一起生活的情景。

　　我盯着他好一会儿，才问道“你现在不带墨镜了也没关系了？”

　　黑眼镜摸了一下脸，怅然道“嘿，就那样吧...最坏也不过是变成瞎子罢了，也不是没经历过，现在变回半瞎的阶段也没多坏，真让我害怕的是哪天沦落到瞎子却在脑海里找不到你的样子。”

　　我叹了一口长气，不仅折腾别人，还折腾自己，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他的好，

　　我站起身来，刚迈开步，手就被黑眼镜抓住了
　　“你去哪里？”

　　“什么我去哪里，这我家我还去哪儿？我去关一下灯。”

　　“哦...”黑眼镜这才放开了我。

　　等我啪一声把客厅的LED灯关了，黑眼镜又若有所思地说道“不过...你关了灯怎么做饭啊？”

　　黑眼镜起身走到厨房，把冰箱打开了向里面张望了两下，啧了一声“什么也没有啊...”

　　我嘴角抽了抽，废话，好久不自己做饭了，冰箱里能有什么。

　　他转身把冰箱门关上，过来跨着我的肩膀就要往外走“算了，我们还是出去吃吧。”

　　“唉唉唉，去哪去哪？我还没穿鞋呢...”

　　他开着车慢吞吞地行驶在灯火通明的街道上...

　　“你想去哪儿？”

　　我顶着一身白花花的睡衣，抬头瞟了他一眼，心说，你他妈没决定好就风风火火地拽着我出来，连换衣服的时间都不给我，现在问我想去哪儿，不是缺心眼是什么。
　　“要不我们回去喝杯茶想好了再出来？”

　　黑眼镜笑了笑“要不，还去上次你带我们去的那地？”

　　“你说的不会是上次差点被咱几个砸了的那间店吧？不怕又被人找麻烦啊...”

　　黑眼镜非常不屑地冷笑了几声“现在我倒是想看看谁敢？”

　　我心想也是，到时候真要打起来，真要我担心的说不定是对方的生命安全。

　　我们去的时候，老板和那个小姑娘立马就把我们两个认出来了，老板即刻换上一副笑颜把我们请到里面的包间，还送了我们几个小菜。

　　那个小姑娘还特地过来跟我们道谢跟我们聊天，小姑娘还挺健谈，嘴也甜，一口一个哥哥的听我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只是我注意到她说话的候，眼睛却时不时地往黑眼镜那边瞥，我心里有些不是那味了，我就不明白了，这小姑娘也太不按套路来了吧，怎么说都是我先过去给他解围的，怎么到头来是为人作嫁了？

　　黑眼镜吃到一半，眼神就冷了下来，筷子往前一撇，抱着手靠在椅子上不动了。

　　小姑娘是个人精，察觉到气氛不太对，茫然地跟我对视了一下，调笑了几下就退了下去。

　　我正一边扒虾一边跟那小姑娘聊天呢，聊得正是来劲没太注意到底那句话得罪他了，回想了一下之前的对话，也没发现有什么敏感的话题会惹他不高兴。

　　奇了怪了，前一秒不是还吃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这幅鬼样子了？

　　我用手肘兑了兑他。“喂...眼镜，怎么了？”

　　黑眼镜闭着眼睛，也不理我。

　　“你不是吃到虫子了吧？”

　　他冷淡地动了动嘴唇“没有。”

　　那就是有其他事，只是他也不愿说，我便只好耸耸肩不再打破沙锅问到底，既然不是食物的问题，一切就等我吃饱之后再说吧。

　　吃完饭后散了一会儿步，黑眼镜一改往常的活跃一路沉默，两只手揣在裤兜里走在前面，脸上挂着一副谁欠他百八十万半死不拉活的样子。

　　我有心想开导他，却也不知道怎么打开突破口。

　　等我们走到他停车的公园。

　　黑眼镜终于开口了“小三爷是喜欢那种类型吗？”

　　他说的是刚才那个小姑娘，我不禁觉得好笑，那小姑娘明显就喜欢他，还轮不上我呢。

　　他用眼角瞟着我，等着我的回答。

　　我被他的表情惊了一下，小吸了口凉气，就好像如果我真说了喜欢那种类型，他马上就会让人消失。

　　我压下想要刺激他的冲动，淡淡地说道“也不算是。”

　　他的脸色松了下来。

　　对话戛然而止。

　　两人就这么僵着气氛回到我家门口，我掏出钥匙对他说道“嗯...那我先回去了啊，你也早点睡吧。”

　　我现在只想的都是怎么赶紧摆脱他这颗不稳定的原子弹。

　　正要转身，黑眼镜抬手抓了一下我的肩膀。

　　“小三爷，能帮我个忙么？”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他是想让我帮把手帮他收拾一下房子，他刚搬过来，东西都装载箱子里面，床板扔到一边还没来得及组装，卫生也没打扫。

　　看他堆成山一般的箱子，我满头黑线，整理好这些东西还不得到后半夜。

　　他对组装家具根本就一窍不通，只好站在一边等我拼好床，结束后我摸了一把汗忍不住说他几句“本来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搬家过来这里活受罪，真不明白你这人到底求什么...”

　　黑眼镜给我抛了个媚眼“不懂了吧，这是属于男人的浪漫...”。

　　我怕被腐蚀了一般赶紧捂住眼睛，简直不忍直视“...”

　　我以前一直以为黑眼镜是那种对衣食住行不太在意的人，帮他整理衣服的时候才知道他这个人是豪，表面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衣服，样式看起来也很简单，一翻里面标签才知道都是那种没事干专门来吓人的大牌子。

　　其实我本来对这些也不太关注，因为前些年，生日的时候小花送过几件衣服给我，我当时觉得挺好看地就凑合着穿。有一次在大街上被一个穿着很妖艳的女子搭讪了，说是想做朋友什么的，把我吓了一跳，以为是单身那么久终于要来桃花运了，结果她看到我开的是小金杯之后，瞪了我一眼嘟囔了一句装|逼被雷劈什么的甩头就走开了。

　　我莫名其妙了好一阵子，各种郁闷，后来才发现是我穿的衣服的事儿，上网查了一下那个牌子，吓得我放在衣柜里没再穿出来，电话里也把小花给骂了一顿。

　　我陡然在那一堆吓死人的衣服里面看到了什么，抽了出来反复看几眼。

　　真的神了，这件衣服长得真特么像我那件已经失踪了的衬衫，连纽扣都很像。

　　黑眼镜看到我对着那件衣服发呆，脸色顿时就变了，一把抢了过去。

　　他这副样子，更加证实了我的猜测，靠，那不就是我们小区停电第二天，他没有衣服穿，我借他的那套衬衫么。

　　我之后想穿也没找到，以为是晒衣服的时候风大刮跑了呢。

　　居然被他个小贼偷偷地给昧下了。

　　我气急败坏用手指指了他几下“趁我还能好好说话的时候，快点还给我。”

　　他把衬衫放到背后“凭什么...”

　　我现在都不敢细想他藏着我的衣服到底干嘛了。

　　“凭...我靠”我没有什么心情跟他辩解，我摊开手扬了扬“那是我的...”

　　“你送给我就是我的了...”

　　“我他妈什么时候说送给你了，我那是借给你。再说你也穿的也不合适，明显就小了。”

　　“那你管不着，反正是我的了...”

　　“你三岁小孩啊，别变态了，快点拿过来。”

　　他似乎也发现我的脸色不善，赶紧扯了个笑容跟我商量“要不，我送一件我的给你？”

　　我瞪大了眼睛诧异地看着他“你吃错药了啊？我他妈没事要你的衣服干嘛？我警告你啊，再不拿过来我动手了啊...”

　　黑眼镜往后退了一步。

　　“我不开玩笑。”

　　黑眼镜又退后了两步。

　　他那样子是不打算给我了，我索性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自己伸手去要，他见我去抓，单手举起了衣服。

　　在慌乱中，我也不知道碰到了他哪里，他闷哼了一声，动作也不如刚才灵敏了。

　　我抓住这个空档，把衣服抢了下来，等收拾好了，转过身去看黑眼镜，发现他坐在地上，捂着肩膀，垂着头。

　　“干嘛呢你？在那儿孵蛋呢？”

　　他还是一动不动。

　　我一下子慌了神，怕是伤到他什么重点部位了，蹲下去看他“...你怎么了？没事吧？”

　　就在这个时候，我看到他衬衫上面的血迹，心脏抑制不住地砰砰直跳，说话的时候我的声音都有点打颤“喂，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弄的？”

　　我伸手要去解他扣子。

　　黑眼镜一把抓住我的手，皱着眉头，无声地笑“你这是要干嘛...侵犯我啊？”

　　“别动，我看看。”我也顾不上跟他抬杠，小心翼翼地解开了他的衬衫。

　　只见衬衫里面缠着一圈又一圈的医用纱布，血从里面渗了出来。这一看就是新伤啊，明明上次分别的时候他还好好的，右手骨折的伤也好了。

　　怪不得他整天一只手揣在裤兜里，我还以为他是在耍帅。

　　又想起他在盲人按摩店跟我说他被人在后背开枪的事情，居然也是真的，明明挺厉害的一个人，但却每次都带着一点伤，不知怎的，看着看着我眼睛有点酸了。

　　黑眼镜用安慰地口吻对我说“伤口只是裂开了而已，也没有多严重，过几天就好了...”

　　我把他从地上拉起来，扶到沙发上坐着。

　　“医药箱你放哪儿了？”我也不看他，四下搜寻他那堆箱子。

　　“那个黑色箱子的上面，小的那个...”

　　我帮他把旧的纱布拆下来，重新进行包扎，他和闷油瓶住在我家的那两个月，已经把我包扎技巧给磨练出来了，虽然不能跟医院的专业级别相比，但起码也是业余往上了。

　　“我已经退出那个游戏了，我把手里还剩下的那些玩意儿全都处理给了顾叔，现在道上已经没有黑瞎子，只有自由的黑眼镜，谁也不能把我怎么样，谁也不能阻止我自己想要过的生活...”黑眼镜躺在沙发上，一副如重释负的感觉。

　　“你想要过的生活就是让别人在你的身上开一个洞？”

　　“那是个意外，以后不会了，以后谁要是胆敢在我身上开洞，我他妈突突得他整个人都变筛子...”

　　“...”我横了他一眼，说他是个移动核武器都觉得是低估了。

　　“床也铺好了，你今天就早点休息吧，我回去了。”我把带血的纱布扔到垃圾桶里，收拾好就想要离开。

　　“等一下...”黑眼镜抓住我的手腕，站了起来。

　　“还有什么事？”

　　“明天一起吃早餐。”

　　“不行，我明天跟一个编辑约好了。”

　　“那午饭？”

　　“在店里跟王萌定快餐。”

　　黑眼镜眉毛微蹙，显得有些不满意“那就明天一起吃午饭，我明天正式上班，早上一起走吧。”

　　我有些哭笑不得“你...”

　　黑眼镜眼神一凛，打断了我的话“你在害怕...”

　　我蓦然收了声。

　　我发现自己竟不敢看他的眼睛。

　　虽然他带着墨镜的时候，我也能察觉到他炽热的眼神，但有了那一层屏障我至少还能坦然对视。

　　他把眼镜摘下来，那双溢满情绪的眼睛仿佛要把我整个吸进去一样。每次对视，我都觉得自己好像要被那双犀利的眼睛看穿所有，身体似乎被困在无边的海水里，稍微的疏忽就会被禁锢其中，一切浮于表面的坚不可摧都会土崩瓦解，溃不成军...

　　我舔了舔嘴唇，干巴巴地笑笑“我有什么好害怕的。”

　　黑眼镜慢慢地俯下头，他的头发拂过我的脸颊，在我的耳边轻声说道“怕跟我呆在同一个房间里，怕你会爱上我...”

　　那低沉的声音灌入耳朵，我的后脑勺像是被人狠狠地甩了一棍子，内心深藏的那根弦颤动着，血液仿佛有意识般地流动，心如战鼓...

　　望着那双既夺目地撩人心怀亦温柔殷切地心痛的眸子，我仿佛听见了什么崩塌了声音。

　　已经说不上是谁先主动，等到我反应过来，我们两个已经吻在了一起，眼前一阵眩晕，思维却越发地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