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玥千里》上官蘑菇

5、五 白衣卿相

　　五 白衣卿相
　　沛国公府
　　樊熙玥坐于朱漆的秋千上，一身月白纱裙，腰间只一条白玉带子。一支镂空玉簪只挑起几束青丝斜斜挽起，随着每一次秋千的摇摆，青丝纷飞，玉带飞扬。秋千上的人儿微微一扬唇，竟是可以入画的好风景。而那可入画之人却并不在意自己现在这个样子有多美，脑海中都是上元宫宴的场景。
　　真是残忍。

　　“小姐小姐！”音儿听了老爷的吩咐，急急的来后院寻人。“哎呀小姐，你快随奴婢去换件衣服吧，您这样怎么见人啊！”音儿脑海里都是来人的样子，尤其是那一头雪发真是俊美无双。
　　“我看这样很好。”樊熙玥施施然从秋千上下来，理了理衣裳，抬脚就往前院而去，不理会身后捧着一件白色衣服追过来的音儿。而到了前院，见了来人，樊熙玥只庆幸自己没有听音儿的换上那件白色衣裙，跟眼前这个人相比，穿任何白色都是在自取其辱。
　　“臣女樊熙玥见过丞相大人。”又见那一头雪白长发，又是一次的惊为天人。
　　“飞珩郡主不必多礼。在下初来奚宸，不知郡主是否愿意陪在下逛逛？”木孤寒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樊熙玥顿时觉得好笑，他可是堂堂丞相，辅佐未来的太子，也就是大皇子墨百澈的人，难道他想逛这皇城会有人不准？为什么单单找上了她？就因为那一曲照影舞吗？樊熙玥不明白他想做什么。
　　见樊熙玥不答，木孤寒不着痕迹的点点头，微笑“此情可待成追忆，只道当时已惘然。”果不其然，樊熙玥眼中闪过一抹悲哀。“郡主，这可是好诗啊。”

　　走在街上，不停的有各色女子向木孤寒这边看来，胆小的偷偷看上几眼，胆大的还会过来搭讪，木孤寒只是朝樊熙玥微微一笑，便算作是对那些女子的回答。
　　两人走进落凤楼，因去的尚早，还有好些位置空着，两人便寻了一个窗边的雅间坐下。
　　“小二，在下初来此地，劳烦小二说说这落凤楼何谓‘落凤’？”木孤寒打发一两银子，摆出听故事的样子。
　　“落凤楼乃天下第一楼，坐落于墨羽皇都奚宸，楼主原本不过是个考取功名未果的穷书生，一天突发奇想决定要从商，开了一家小客栈，突然有一天做了个梦，梦里有只凤凰停在了他的客栈上，书生很是得意的跟身边的人说了这件事。一传十十传百，好奇的人多了客栈的生意也越来越好，一个小小的店子根本不够用，于是那书生又弄了个吃饭的地方，自家媳妇亲自下厨，来来往往的人竟渐渐多了起来。夫妻俩就将落凤楼搬到了这靠近皇城的地方，请了些人帮忙，又颇有情调的弄了个烟雨阁的姑娘弹琴，还开了个小医馆在楼下，从此，每天来落凤楼的人数不胜数，逐渐发展为天下第一楼。”店小二说起落凤楼，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自豪。
　　木孤寒听小二讲完落凤楼的故事，摇头笑笑：“这世上，哪有什么凤凰。”小二也不说话，看来落凤楼的老板很会做人。小二退出雅间，不一会儿便端上来落凤楼的招牌菜：凤鸣朝阳。并不是什么稀少的食材，不过是根胡萝卜，煮熟后雕成凤凰的样子，但能在入口即化的萝卜上调出这样繁复的花纹来，可见其刀功一斑。两人都只是默默品尝菜肴，并不开口说话，一时间雅间里空气变得沉闷起来。
　　终于，木孤寒先出声。“不愧是飞珩郡主，在下佩服。”木孤寒轻轻抚掌。“若是其他人，怕是早就沉不住气了。”
　　樊熙玥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和一缕庆幸：“丞相怎知我不会问，说不定在过一会儿我就会开口了。”
　　“哈哈，在下认输。”木孤寒抱拳，却突然话锋一转，“不知郡主接下来有何打算？”
　　“丞相是何意？难道我不愿吗？澈殿下对我那么好……”聪明如樊熙玥，自然知道木孤寒说的是什么。
　　“是，他对你很好，但是你不快乐，一点也不。世人都以为你们郎才女貌天生一对，但是墨百澈心里清楚，你喜欢的，根本就不是他，而是他弟弟，墨百濯！”木孤寒突然拔高音量打断了樊熙玥，“你说王上对你残忍，但你这样对他而言，又何尝不是另一种残忍？！”
　　樊熙玥如遭雷击，原来自己，也是这样残忍的人吗？张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过了好久，终于找到自己的声音。“请丞相指点！”
　　“拜我为师。”木孤寒回到了平日里的云淡风轻，说出的话却有如平地惊雷。
　　“丞相是……何意？”
　　“我会教你帝王之术，授你绝世武功，从此不用再受制于人。你，愿意吗？”
　　“不，我不愿。你可知道，只要这世上还有墨百濯，我就永远不可能真正的自由！”话里的决绝，就是樊熙玥自己也不可思议。
　　“不错，这才是我看中的徒弟。然，你是想与他并肩而立，还是想在尘埃里仰望？”木孤寒笑得玩味，这个谁也帮不到她，只能看她自己怎么选择。“你如此画地为牢作茧自缚又有什么用，他什么都不知道。”语罢不再留恋，转身朝外走去。
　　“我愿意。师父，我愿意。”还未走到门口，就听见身后膝盖触地的声响。回首，樊熙玥已是泪流满面。

　　双手奉上清茶，庄重的行了三个大礼，木孤寒饮下清茶，笑达眼底。从此，她便是他的徒弟，细心学习，尽心侍奉；他就是她的师父，悉心教导，循循善诱。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何须论得丧，才子词人，自是白衣卿相。

　　事隔经年，当樊熙玥已天下闻名之时，突然想起这个拜师礼，只叹正是这个拜师礼，改变了自己的一生，也改变了这传奇大陆上许许多多人的未来，开创了一场盛世，为后世留下了不朽的诗篇。

　　木孤寒回到桌旁，扶起樊熙玥。然后在她惊讶的目光中轻轻取下那只凤凰的眼睛，竟是一枚蜡丸，捏碎展开纸条，望上一眼，朝樊熙玥伸手：“来，随为师去见过这落凤楼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