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晖暮照》忠犬宠傲娇

4、第三章-伙计

　　冷不防听到那人不带丝毫感情的问话，燕泊秋微愣的同时下意识的想逃，却在完成转身动作的一瞬间感觉到颈后蓦然出现的一丝凉意。
　　那人持剑抵在燕泊秋颈间，冷声道：“你是何人，躲在这里做什么？”
　　燕泊秋心中的胆怯一闪而过，但顷刻间，一个念头在他脑中出现。那人方才说话的声音在他脑中再次回放了一遍，他这才半是猜测的开口道：“小二哥？”
　　听到他的话，那人动作一滞，放下了握着软剑的手臂。燕泊秋侧身看去，果然是昨晚那位伙计。
　　看到燕泊秋明显惊诧的脸，伙计脸上的表情有点不自然，握着软剑的手略显局促的背到身后，声音僵硬的开口道：“燕公子早。”
　　“小二哥早。”燕泊秋下意识地回答，微愣后歉意道，“抱歉，我并非刻意偷看，只是方才碰巧走到这边，一时惊奇呆愣才未现身，还请小二哥谅解。”
　　伙计敷衍的点了点头，而后示意燕泊秋一同往树林外走去。
　　两人一路无语，气氛有些尴尬。燕泊秋心有余悸的同时，也再次打量起这位伙计。
　　果然如同燕泊秋昨日所想，与一身粗布衣裳的格格不入的感觉截然不同，换上这一身劲装后，这位伙计全身上下散发出强大的气场，倒是更适合他的脸和气质了。再加上刚才目睹的舞剑的场景，燕泊秋心中的疑惑愈发浓厚。
　　——他是谁？
　　刚才剑架在脖子上的时候，燕泊秋明显感觉到了一丝杀气。燕泊秋甚至觉得，如果不是确认了是自己，也许他会动手取了眼前人的性命也说不定。
　　只是为何在确认了自己的身份后，他便停手收起了杀气？
　　正当燕泊秋走神思索的时候，两人已经走到了客栈的偏院，伙计突然在此停下了脚步。
　　燕泊秋惊疑的同时开口问道：“小二哥可有事要说？”
　　本只是一句客套的话，却不料伙计点了点头，说道：“是。”
　　“小二哥请讲。”
　　伙计板着脸，开口道：“我刚才，只是在练习，不要多想。”
　　燕泊秋点头道：“我知道，你在练剑。”
　　“不是练剑，是练习。”伙计抬起头来，一脸认真地强调，“为了日常工作必做的练习。日常工作，像这样。”
　　说着，伙计丢掉手中的软剑，拿起一旁的斧头，利索的将木柴一分为二，“多练习，才能把柴劈好。”
　　“……”燕泊秋还是头一次知道，原来要劈好柴的话需要时常练剑。
　　留意到燕泊秋偶尔瞥向自己衣裳的目光，伙计再次开口道：“这身衣服是柴劈得好，掌柜奖励的。”为了表现出自豪感，伙计还刻意挺了挺胸，扯了扯嘴角。
　　燕泊秋有些失笑的应和：“掌柜的还真是慷慨……”……竟然会送给店伙计金丝镶边的衣裳？
　　伙计继续一脸认真的点点头，似乎觉得终于解释完了，这才满意的转身，和燕泊秋一前一后走回了客栈。
　　虽然伙计的解释掩饰之意十足，但凭借直觉判断，他对自己应当是没有恶意的。若不论他可疑的身份，他的性格倒是不像他的外表那样生硬，反而有点傻的可爱。
　　也许只是自己想多了，怎么会这么巧，自己刚恢复自由身便有人来追杀自己，想来这伙计比较可能是个乔装出游身怀武功的公子哥罢了。
　　果然是在牢里呆多了，自己都变得多疑了么？燕泊秋自嘲的笑了笑，突然想起了什么，叫住伙计道：“说来，还不知小二哥名姓为何？”
　　伙计并未回头，只是顿了顿脚步，低声道：“我叫……莫寒。”
　　“哎呦喂，您可回来喽，大……”刚推开客栈门，掌柜的便一脸焦急的迎了过来，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了一下，才接着道，“大……大官人呐！”
　　燕泊秋愣了一下，说道：“掌柜的客气了，可有何事？”
　　掌柜的说道：“事？啊对，有事有事。您看，昨晚的住宿费您还未交呢，咱们客栈也是小本儿买卖，赚钱不多，您看您不如现在就……？”
　　燕泊秋说道：“抱歉，倒是我疏忽了。待我上楼拿些银两，稍后便交予你，且稍等片刻。”
　　掌柜的笑着摆手道：“不急不急，您先回房歇息着，一会儿我让伙计给您把早饭送去，您到时交予他便好。”
　　“伙计？是指这位小兄弟么？”燕泊秋说着回头，往莫寒的方向望了一眼。
　　“不是他……”说到这里，掌柜的突然感觉的一道冷冰冰的目光停驻在了自己身上，看得他浑身发抖，连忙打了个哆嗦改口道，“不一定是他……吧？店里这么多小二，哪个得空了便会派哪个去……”
　　莫寒见机插话道：“我现在便得空。”
　　闻言，燕泊秋面向莫寒浅笑道：“那稍后便劳烦小哥了。”说着向掌柜的点头示意了一下，便移步往二楼去了。
　　“还算你有点眼色。”远远听见燕泊秋关上房门，莫寒轻哼一声道。
　　掌柜的松一口气，抬袖抹了把汗，上前接过莫寒手上的软剑，恭顺道：“大人。”
　　莫寒撩袍在一旁坐下，开口道：“说吧，有何事？”
　　掌柜的恭立一旁，正色道：“您让我留意的另一人已将离开仪兆国，若无意外的话，大约明日就会经过此处了。”
　　“很好，继续派人盯好，将所谓‘意外’发生的几率降到最低，知道么？”
　　“是，属下明白。”掌柜的躬身应下，犹豫片刻，又开口道，“大人，属下还有一事禀报。”
　　见莫寒颔首允许，掌柜的继续道：“今日天将明的时候，又来了一位不寻常的宿客。”
　　莫寒道：“哦？何人？”
　　掌柜的凑近莫寒，掩嘴低声说出一个人名。
　　闻言，莫寒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大人，您看你是不是……应该尽量避免和这人碰面，以免徒生不必要的麻烦？”掌柜的打量着莫寒的神色，试探道。
　　莫寒用余光瞥了一眼二楼刚亮起烛火的房间，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燕泊秋回房等了没多久，房门便被敲响了。
　　“请进。”
　　房门被推开，来人却不是他以为的莫寒。燕泊秋些微讶异，开口问道：“方才那位小哥——和我一同回来的那位莫姓伙计——怎么没过来？”
　　那伙计嘿嘿笑道：“莫兄弟身体突然有些不适，掌柜的让我来顶班。客官您的早点，请慢用，有事您再叫我，二楼走廊尽头就是我们这些伙计住的屋子。”
　　“烦劳了，我记下了。”燕泊秋说道。
　　伙计放下餐盘便掩门出去了，燕泊秋在桌前坐下，早点用了一半才突然记起忘了将留宿的费用交予伙计，于是加快速度解决了剩下的食物，拿上一边早已备好的银两出了房门。一来将房费与掌柜的结清，二来顺路去看看那位莫寒伙计身体怎么样了。
　　燕泊秋下楼简单跟掌柜的客套了几句，将银两交予掌柜的后便回了二楼去。循着走廊往里面走，却听见一阵争吵声愈渐大了起来。
　　“你们想动我家小姐，先过我这关！”一道尖亮的女声在楼梯尽头响起，就着走廊的灯光，依稀可见一个丫鬟打扮的姑娘和一群家丁打扮的人对峙。那丫鬟两臂张开护着身后的人，杏目圆瞪，眼神坚定，不见丝毫惧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