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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40、凤图腾 ...

  •   凤浴宫中,沅罗派人暗中接来小奴和阿锦,她要高枕无忧,必须尽快扳倒南宫琴。

      小奴见到沅罗,泪水哗哗直流,在两次宫倾后还能生存下来,其中经历多少艰辛。她跪在沅罗跟前,哭泣着:“王后娘娘,奴婢以为你已经……没想到还能见到你。”

      她说得诚恳,沅罗自也感动,伸手将她扶起来:“你受苦了。”

      小奴瞧了瞧一边的阿锦,忆起她和南宫琴的心狠手辣,她迫不及待地说:“王后娘娘,奴婢有一肚子话要跟你说。”

      沅罗笑了笑,安然坐在榻上:“你说吧,本宫重新执掌后宫,是该好好整顿一下后宫。否则,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一些人自以为是,便爬到本宫的头上来。可是,她们却忘记了,和陛下坐拥天下的人是本宫,无论本宫再怎么落魄潦倒,陛下仍不会忘记本宫。”

      小奴底气十足:“王后娘娘,奴婢要告的就是阿锦和琴妃,她们无恶不作。”她念起厉雨如的死,便说,“当日陛下曾经宠幸一个和娘娘长得相似的女子,这个女子是韩将军的表妹,结果琴妃为了争宠,让内监将如妃推下鲤鱼池淹死。”

      “本宫倒是小瞧了琴妃。”沅罗心想,南宫琴如此歹毒,那么当日凤浴宫走水,自己身处火海,应该是她的所为。

      “韩将军知道这件事吗?”

      “他知道,但不知为何,他隐瞒了陛下,所以琴妃才能稳坐后宫。”

      “阿锦……”沅罗瞪了她一眼,“接下来该轮到你说了,本宫知道你作为琴妃身边最得脸的丫环,一定清楚她的所作所为。你别希冀她会来救你,因为她以为你在宫倾之日就被杀了,所以效忠本宫,本宫才会给你活路。”

      “王后娘娘重新执掌后宫,已经赢了琴妃。如果我全盘说出,王后娘娘真的会饶我一命吗?”

      “那是自然。”沅罗欢快地说,“本宫还可以许你富贵。”

      “我不要富贵了,能保住小命,我就心满意足。”阿锦咬了咬牙,看着沅罗的脸色,心惊胆战地说起,“琴妃为了争宠和对付王后娘娘,做过的坏事可太多了。”

      “本宫有的是时间,说!”沅罗摸了摸肚子,那个孩子给了她斗争的勇气。她要活着,孩子要活着,就必须坐稳后位。

      “琴妃做的第一件坏事,就是给陛下下药,让陛下不能到处留种。”

      “什么?”沅罗拍案而起,愤然说,“原以为本宫没有怀上龙种,是命理的事,没料到,竟是琴妃的手段。那么,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琴妃只是一段时间给陛下下药,从龙种没了之后,她巴不得陛下可以和她生孩子,所以陛下后来痊愈了。但是,琴妃肚子里的孩子,确实不是陛下的。”阿锦豁了出去,既然说到这种地步,她只能选择效忠沅罗。

      “那是谁的?”沅罗心里有一种快意,琴妃怀的不是龙种,这不是给她赢的筹码吗?

      “王后娘娘想一想就知道,韩将军知道自己的表妹被害死,却不去告发琴妃,因为他们早就有#奸#情。当时琴妃利用韩将军对她的爱慕之情,勾引韩将军,之后便有了孩子。我之所以肯定这个孩子是韩将军的,因为当时如妃刚死,陛下伤心不已,并没有宠幸琴妃。”

      “好个琴妃,他连杀害自己龙种、栽赃到我头上的事情都干得出来,还有什么不敢做?”沅罗鄙夷地说,“她是不是还火烧凤浴宫,想要置本宫于死地?”

      “千真万确,琴妃怂恿花千树,叫她火烧凤浴宫。”

      “哼!歹毒至极!琴妃所做的一切,条条都是死罪。”沅罗恨得咬牙切齿。

      “娘娘,那你打算怎么办?”小奴问,“要告诉陛下,让她立马治罪琴妃吗?”

      “不急!既然她要演这场戏,本宫就让她演下去。她加诸本宫的痛苦,本宫哪能这么轻易饶了她?”沅罗对阿锦说,“你就留在凤浴宫,本宫会命人护你周全,等你将来作证,替本宫扳倒琴妃。”

      “能为王后效力,是奴婢的荣幸,谢谢王后不杀之恩。”

      阿锦退下去后,沅罗对小奴说:“小奴,你为本宫受了很多苦,等扳倒琴妃,本宫便可光明正大提拔你。”

      小奴感恩戴德:“谢谢王后,能跟在王后身边,已是奴婢最大的心愿,其他的并不重要。”

      沅罗先将小奴和阿锦藏起来,不至于打草惊蛇。她先派人去查清给南宫琴诊脉的太医,这个太医一定收了南宫琴的好处,才敢瞒天过海。

      “奴才李春阳,拜见王后娘娘。”李春阳背上直冒冷汗。

      “李春阳,从琴妃第一次怀孕,一直都是你在照应。如今,本宫问你,琴妃的龙种可平安?”

      “回禀王后,琴妃一切都安好。”李春阳捉摸不透沅罗的话,只有走一步是一步。

      “好个信口雌黄的太医!”沅罗怒不可遏地说,“有人已经告诉本宫,琴妃所怀并非龙种,这种欺君犯上的事情,你堂堂一个太医,也敢做吗?就不怕陛下诛你九族?”

      李春阳腿都软了,他不停地叩头:“王后饶命!奴才并非有意隐瞒,只是琴妃以奴才的九族来威胁奴才,奴才也是迫不得已,才选择帮她。”

      “那么本宫再让你选择一次,如今你知道她怀的不是龙种,可还要帮她?”

      “奴才愿意帮助王后娘娘,请王后娘娘开恩,饶恕奴才。”

      “好,既然真相大白,你也选择帮我,本宫会给你机会。”沅罗很是开心,“今日我召见你之事,不要告诉琴妃,你继续帮她调理好身体,本宫再筹划一段时间。”

      沅罗非常明白,接下来她要对付的人,就是镇国将军韩山。

      在这之前,她先为自己选择了一个忠心耿耿的太医,因为她要和琴妃做同一件事,隐瞒孕期,好让左擎苍以为自己怀的是龙种。她选择的太医,比李春阳医术高明。而这个太医之所以愿意帮助沅罗,只有一个条件,让沅罗替他倾覆南宫家。

      “奴才在太医院当职,父亲和南宫焕是世交。宫倾之日,左少穹围剿南宫家,我的父亲冒死前来营救南宫焕。哪知,此等忘恩负义之人,在逃亡之际,将我的父亲当作挡箭牌,害死了他,自己逃走。奴才发誓,一定要报仇雪恨,倾覆南宫家。”王范紧握的拳头,节节泛白。

      “本宫了解你心中的苦,只是,医者仁心,你稍安勿躁。假以时日,本宫定会让你如愿以偿。”

      “谢王后,奴才这条命豁出去了,也要为我父亲报仇。”

      “本宫物色了那么多人,也只相信你。你要做的是,照顾好本宫的胎,让陛下以为本宫怀孕只有一个月,这个孩子是他的。”

      “王后放心!”王范信誓旦旦。他们不过是在交易,只是他们都选择了相信对方。

      沅罗让王范将自己怀有龙种之事告诉左擎苍,左擎苍听后极为兴奋,他满面春风地跨进凤浴宫:“沅罗,这是真的吗?你有孕了?”

      沅罗点点头,倚在他怀里:“上天厚待我们,经历了那么多波折,终于让我们得偿所愿。”

      “很好!本王今日实在太开心,等到孩子降生,本王定要大赦天下。”左擎苍亲切地搂着她,“琴妃有孕,本王都没这么开心过。”

      “陛下对臣妾是真的好。”沅罗从左擎苍怀里出来,似笑非笑地盯着他,“臣妾听宫人说了陛下一个秘密。”

      “本王有什么秘密可言?”左擎苍捏着她的鼻子。

      “陛下曾经宠幸了一个和臣妾长得相似的妃子,可惜她红颜薄命,不知陛下可还记得她?”

      左擎苍叹了口气:“她确实很无辜,如若本王知道她心有所属,定不会勉强她,更不会棒打鸳鸯,既让她投水身亡,又令韩山从此郁郁寡欢,就连本王重返王宫之日,韩将军也告病在家。”

      “韩将军是大凉国的功臣,是陛下的左臂右膀。发展到今日这种地步,真是可惜。”沅罗提道,“这件事与我也有关联,不如臣妾召他入宫,为陛下和韩将军解开这个心结。”

      “这……”左擎苍露出喜色,“也好,就交给王后去办。”

      韩山自从左擎苍重返王宫后,就一直告病在家,他再无颜面入宫去见左擎苍,在宫倾后的一个多月,是他人生最痛苦也是最开心的日子。他与南宫琴相濡以沫,行了夫妇之礼,那时候,他断然想不到左擎苍还可以重返王宫。当这一天到来后,他知道他与南宫琴又该到君臣之别的时候。只是今天,不是别人,为何偏偏是沅罗召他入宫?

      “卑职参见王后娘娘!”韩山行礼,眼神却有些不屑,他讨厌沅罗不是一两天的事,也许因为他喜欢南宫琴,所以更加厌恶沅罗。

      沅罗不以为意,她轻轻说道:“陛下曾提及韩将军与表妹雨如情投意合,而雨如又与我有几分相似,可是本宫不明白的是,韩将军看我的眼神,似乎对我十分不屑,那么又怎么会倾心令表妹呢?”

      韩山未曾料到沅罗会旧事重提,不管怎么说,厉雨如是他心中永远的痛,他懊恼地说:“故人已逝,王后莫要再提。”

      沅罗鄙夷地问:“韩将军是不敢提吗?厉雨如最不幸的是,她身为韩将军的表妹,更荒唐的是,她不该倾慕韩将军。”

      韩山不忍再触及往事,急忙打断道:“不要再说了。王后娘娘,你到底知道什么,不如摊开牌来。”

      沅罗冷笑说:“本宫知道的事情可多着呢,韩将军,是你的一世英名重要,还是她重要?还是她肚子里你们的孩子重要?”

      韩山泄气地说:“王后娘娘,你什么都知道了。一失足成千古恨,这是我人生最大的污点。请容我回去好好想想,接下来卑职该怎么面对陛下和娘娘。”

      “一点即通,韩将军倒是个坦诚的人。”沅罗也不好逼下去,“就请韩将军回去想想。”

      三天之后,韩山府里的管家焦头烂额,捧着一封书信,入宫求见左擎苍。适时左擎苍和沅罗正在御花园赏鱼,管家呼天抢地,跪在地上嚎啕大哭:“陛下,我们将军没了。”

      “什么?”左擎苍愣住了,久久没反应过来。

      “这是我们将军给陛下的书信,请陛下过目。”管家呈上书信,沅罗示意管家退下。

      左擎苍颤抖地打开书信,这是一封血书,书写了韩山满腔的愧疚和无奈:“陛下,卑职该死!当你看到这封信时,卑职已经畏罪自杀。卑职有两大罪,其一,隐瞒了如妃真正的死因,如妃乃是被琴妃叫内监推下鲤鱼池淹死;其二,卑职秽乱宫闱,与琴妃通奸,并令她怀有身孕。卑职明白,就算死一千一万遍也不足以泄陛下之恨,但卑职效忠大凉国和陛下的心,从未改变。琴妃之事,皆是卑职一时鬼迷心窍,才酿成大错。卑职不敢乞求陛下原谅,只是请陛下开恩,饶过将军府里众人以及曾与我浴血奋战的士兵,相信他们忠于陛下之心,别让他们被卑职连累!”

      左擎苍看完书信,脸上青筋暴起,他目眦尽裂,痛恨不已地丢下血书。

      沅罗小心翼翼地询问:“陛下,血书上写的是什么?韩将军怎么就没了?”

      左擎苍怒不可遏:“好个韩山,本王待他不薄,他竟这么回报本王。本王被他和琴妃瞒在鼓里,可恨之极!”

      沅罗弯腰拾起地上的血书,看了一眼后,连忙安慰说:“陛下息怒!”

      左擎苍正视她,问:“你是不是一直都知道这件事?所以上次,你召韩山入宫,也是为了他和琴妃之事?为什么到现在才说出来?”

      沅罗愧疚难当说:“就因为事关重大,臣妾才想弄清来龙去脉,以免冤枉了好人。更何况韩将军是陛下的左臂右膀,臣妾怎敢随便就将他置于万劫不复之地?他与琴妃通奸之事,臣妾也是因为抓了琴妃身边的侍女阿锦,才让她从实招来。”

      左擎苍愤恨地说:“给本王叫来琴妃,本王要好好审问她。她到底隐瞒本王,做了多少伤天害理、天地不容之事?”

      南宫琴被叫到太阿宫时,她已经趋于冷静。没有吵闹,没有不甘,她似乎回到了最初的模样。蓝衣、素银簪子,菊纹玉佩,谁都看不出如此人淡如菊的女子,内心曾是多么癫狂,手段又是多么狠毒。

      当南宫琴听到韩山畏罪、在府里自刎后,她的心也死了。她终是输了,输给了沅罗,也输给了命运。最爱她的人就这样不辞而别,她最爱的人,如今恨极她。她还拥有什么?渴望什么?

      “你可认罪?”左擎苍将她的脸抬起来,厉声问她。

      “臣妾不仅认罪,也认命了。”南宫琴不再做无谓的辩解,“臣妾只想说一句,虽然我一直不择手段,一心要扳倒沅罗夺宠,但我对陛下的心,却是真的。”

      “是真的?你就不会给本王下药,不会为了嫁祸王后害死我们的孩子,更不会勾引韩将军,导致今天玉石俱焚的局面。”左擎苍难掩失望的神色,语气沉重地说,“本王……已经抄了南宫家。”

      “为什么?”南宫琴痛哭流涕,撕心裂肺地说,“臣妾再有错,也不关家族的事。”

      “当日宫倾时,京都断粮,百姓身处水深火热之中,南宫家作为尚书府和国舅府,不捐粮食,此为罪一。本王要他们捍卫京都,南宫焕却带着兵马私自突围,只顾自己生死,不管本王安危,此为罪二。就这两条罪,还不够本王抄了南宫家吗?”左擎苍怒发冲冠地质问。

      南宫琴瘫软在地上,眼泪早已流干,树倒猢狲散,这已是注定的结局。

      左擎苍痛苦地闭上眼睛,缓缓说道:“你……选择一种自裁之路吧?”

      南宫琴回过神来,她怜惜地抚了抚肚子里的孩子,忽然不停地向左擎苍和沅罗叩头:“求陛下和王后开恩,念在韩将军一生为国尽忠、死而后已的份上,让我生下这个孩子,延续韩家的香火。”

      “你以为可能吗?”左擎苍并不答应。

      “沅罗……”南宫琴改了称呼,凄切地哀求她,“你我同为人母,你一定能谅解我的苦心。我什么都不要,只希望我的孩子平安活下去。”南宫琴又说,“当日我怀有龙种,如果不是孩子活不下去,我断然不会用孩子来伤害沅罗,要知道,对于一个母亲,孩子可是母亲的命根子。”

      她的一番话,终是打动了沅罗。沅罗启齿恳求左擎苍:“陛下,南宫琴罪无可恕,但肚子里的孩子却是无辜的,韩将军到死的那一日都未成家,可见他一生为国为民,为陛下和大凉国的千秋大业鞠躬尽瘁,他没有背叛陛下,错就错在他爱上一个不该爱的女人,才毁了一世英名。”

      左擎苍眉间愁苦:“本王怎么会不知道,韩山的忠心耿耿?本王又于心何忍,让他绝后?只是……只是……”左擎苍踌躇地走来走去,到了最后,他还是开口,“罢了,就让她将孩子生下来后再自行了断,本王已经仁至义尽。”

      “谢陛下!”沅罗和南宫琴同时谢恩,南宫琴更是把头都磕破了,额头上流着血,更让她楚楚可怜。

      十月怀胎,沅罗在王范的掩盖下,让众人以为她早产,生下明月公主。一个月后,南宫琴生下一男婴,沅罗为他取名韩旭。

      孩子生下来后,南宫琴履行承诺,三尺白绫自行了断。左擎苍又赐死了阿锦和李春阳,将南宫家的余党一网打尽。

      南宫琴临死前,希望能见沅罗最后一面。沅罗去见了她,南宫琴对她说:“沅罗,来世我们不要当主仆,就当亲姐妹,一辈子相亲相爱可好?”

      “你还会恨是我抢走你的一切吗?”沅罗静静地问她。

      “我不会恨你,不是我的终究不是我的,再有来世,我不会像前世和今生一样执迷不悟,我会珍惜那个对我最好的人。”

      沅罗离开锦绣宫时,天空飘起鹅毛大雪。左擎苍立于太阿宫观象台,负手俯瞰众生。

      他眉目间隐着阅尽沧桑后的深刻与从容,对并肩而立的沅罗说:“记得很久很久以前,也是在冬天,有个心比天高的丫环,宁死不愿嫁给一个老头,她乞求本王救她,本王便拥有了她。一夜之后,本王才知道她是我父王要纳的妃子。这个丫环宁可自刎而死,也不愿连累本王。也就在她死的那一刻,我才知道,这个世界上唯有她对我最好,本王发誓,下辈子、下下辈子,本王都要许她江山、给她后位,让她与我并肩而立、坐拥天下。”

      沅罗眼底早已浮起雾气,滚烫的泪水滑落下来,她握着他的手,动容地说:“陛下,你已经做到!若有来世,让沅罗还你。我愿化身石桥,受那五百年风吹,五百年日晒,五百年雨淋,只求你从桥上经过。”

      “那我们又许了来生!”左擎苍感慨万分,“沅罗,人世浮沉,还好有你一直相伴。”

      (全书完)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40、凤图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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