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代情缘之汉宫雪》雪阡篱

54、第五十四章:为难

　　马车缓缓行驶到寿王府，终于停了下来。

　　听到有人来报李景遂回府，丫环瑶琴忙命人洒扫庭院，出门迎接他们。

　　车帘掀起，李景遂率先从马车上跳了下来，随后小心翼翼地搀扶雪滢走了下来。

　　看着李景遂走路不稳的模样，瑶琴惊呼道，“王爷，你怎么了？”

　　“我没事，只是路上不小心跌了一跤……”他招呼瑶琴过来，“你把王妃带回去休息罢。”

　　瑶琴打量着雪滢，掩嘴轻笑道，“王爷和王妃这段日子不在府里，本以为外面的生活不如王府，没有想到这次回来，王妃竟胖了不少……”

　　瑶琴的话又触到李景遂心里梗着的那根刺，让他的面色瞬间变得苍白，只是雪滢看他时，他忙掩饰住自己杂乱的心绪，微微弯了弯唇角，“别说了，快扶王妃回去罢！”

　　在回家这几日，雪滢心里总是不踏实，夜里总睡不好，时常会从梦中惊醒，然后对着空荡荡的帐顶发呆。

　　看向身侧，依然是空荡荡的，连被褥也是触手一片冰凉。

　　他又不在身边……

　　雪滢微微侧身，泪水不自觉从眼眶滑落，浸湿了锦枕，在枕上将心事晕成一片。

　　心里是前所未有的怕，她怕自己会失去他，因为她现在已感觉他对自己的态度大不如前，不然也不会夜夜在自己睡着的时候悄悄出去，直到天明喝到酩酊大醉回来，甚至不让自己走出王府半步……

　　正当雪滢胡思乱想的时候，房门忽然大开，冷风灌了进来，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战，用被子裹紧了身子。

　　屋里传来桌椅被绊倒的声音，浓浓的酒气随风散入屋里各个角落，雪滢知道，李景遂回来了……

　　她披衣从榻上起身，想去搀扶坐在地上的李景遂，却冷不妨他将自己推开。

　　黑暗中，他沉沉笑着，声音中透着苍凉和绝望，“刘雪滢，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我把一颗真心捧给你，全心全意对你，你却把这颗心扔在地上，伤得千疮百孔，鲜血淋漓！”

　　“怎么了？”雪滢愣住了，心里的不安越发强烈。

　　“怎么了？你问我怎么了？你自己心里不是很清楚吗？”他的手紧攥成拳，重重捶在桌案上，“你既然有了心上人，何必还要嫁与我？让我心存痴恋！”

　　“我没有……”雪滢心里是前所未有的惶恐。

　　“没有，那孩子怎么解释？”他笑得泪水都出来了，难以自抑。

　　一个男人从不会在一个女人面前哭，除了是他深爱的那个女人。李景遂无奈的想到，可是，这个女人在自己面前哭，却是为了另外一个男人，因为她觉得委身自己十分屈辱……

　　“孩子……”雪滢喃喃说着，终于明白李景遂为何在这些天如此反常，心里顿时变得冰凉。

　　原来竟是这个原因，终究还是纸包不住火……

　　“我会打掉他的！”雪滢擦去眼角的泪痕，无奈地笑，转身，从大敞的房门走了出去，头也不回。

　　被冷风一吹，李景遂的酒醒了几分，看着雪滢消失在夜色中的身影，顿时清醒过来，一边暗恨自己喝酒误事，一边起身一瘸一拐地追了过去……

　　夜深人静，药铺的大门却被人大力拍打着。

　　“啪啪——”声音急促而响亮，里面的人终于不耐烦了，开门走了出来，大声嚷嚷道，“谁呀？大半夜的，吵死了！还让不让人睡觉？”

　　雪滢掀起斗篷，露出斗篷遮盖的脸，声音淡淡而平静，“给我拿副打胎药！”

　　那人打量了雪滢几眼，“这里没有打胎药！”

　　“这里是药铺，怎么可能没有打胎药？”雪滢不信。

　　“没有就是没有！”那人态度强硬的说着，将门重重关上，任凭雪滢如何拍打，也不再打开。雪滢披上斗篷，眸光幽深，转身离开，朝下一间药铺走去……

　　一连去数家药铺问过，雪滢得到的答案皆是一致——没有打胎药！

　　没有打胎药，我照样要打掉这个孽种！

　　雪滢狠了狠心，寻了医馆坐了下来，露出洁白如雪的皓腕，“大夫，你帮我看看，我的胎象可否稳固？”

　　大夫依言坐下为她把脉，良久才说道，“夫人身虚体弱，胎象不稳，若是胎儿遇到什么不测，夫人亦会有性命之忧！”

　　“这……”雪滢有些迟疑，心里顿时拿不定主意。

　　“夫人不妨先回去吧，若是出了什么意外，我可担当不起……”大夫径直下了逐客令。

　　医馆的门在身后缓缓关闭，雪滢却总感觉不对，为何都药铺都推脱没有打胎药，大夫也不让自己打胎……她蓦然瞪大了双眼，难道这其中有什么阴谋？

　　“你疯了！”李景遂追了过来，停在雪滢面前，“大冷天的，在外到处走，何必要拿自己的身子和肚里的孩子开玩笑？”

　　“孩子不是你的……”

　　“纵然它不是我的，但我愿意把它当成我亲生的，你是我妻子，你的就是我的！”他扶着她的肩，认真的说道。

　　雪滢低下头，默不作声，不知心里在想着什么。

　　“我们先回王府罢。”他叹了口气，也不顾她反对，径直将她抱起，一步一颠的朝回走去。

　　虽是冬日，御花园却仍是好景无限。

　　琼枝掩映，树影缭乱，累累的花苞和初绽的梅花在积雪下沁出悠悠的暗香。

　　雪滢坐在李景遂身侧，神思游离，甚至满桌的大臣看着她，她也不曾发觉，直到李景遂低声唤她，她才醒过神来。

　　看见李璟正端着酒樽望她，她忙端起手边的酒杯回敬，“妾身谢过皇上！”

　　李璟似笑非笑，饮完酒，“公主面色何故如此难看，莫不是三弟在府里对公主并非传言中那般关怀备至？”

　　“王爷对妾身很好。”雪滢神色不自然地笑笑。

　　“如此这般，朕就放心了。”李璟又端起酒杯，朝向李景遂，“三弟，朕敬你一杯。”

　　李景遂面色淡淡，“皇上，臣弟不慎坠马，伤到筋骨，大夫嘱咐臣弟不宜饮酒。”

　　“是吗？”李景遂若无其事的端起酒，一饮而尽。

　　雪滢站起身，垂眸静静道，“皇上，妾身有些不适，就先告退了！”

　　“公主，你不和三弟一同回去吗？你一个人离开，三弟未免担心，不如先去后殿休息，等宴席散了再回去也不迟！”

　　“谢皇上，妾身告退！”说罢，雪滢看了眼李景遂，跟着前来领路的宫人默默退下。

　　转身离去，一路穿花而行，雪滢的一袭玉色衣裙，在皑皑白雪的背景中流曳而去，像一朵盛开绝美的昙花盛开，虽刹那凋零，却犹有暗香残留。

　　见雪滢走远，李璟嘴角的笑十分随意，“大家或许都知道，先皇在世时，几次有心让寿王继承皇位……”

　　李景遂面色灰暗了几分，“臣弟不敢有妄念。”

　　“众所周知，雪滢公主是南汉如今的皇上最疼爱的妹妹，让她屈居为王妃之位实在是有损身份。朕有心将皇位传给寿王，立寿王为皇太弟，朕死后寿王即可登基为帝，立雪滢公主为后。如此既成全了先皇的遗愿，又保住了雪滢公主的尊贵身份，大家觉得这个主意可好？”李璟似笑非笑道。

　　众臣面色齐齐一变。

　　李景遂起身行礼，神色凝重，“臣弟早有归隐之意，无意于朝堂政治，请皇上收回成命！”

　　“三弟何必如此，况且先帝也曾有立你为太子之意，顺应天命，三弟何乐而不为呢？”李璟语气中带着几分逼迫之意。

　　李景遂拧起眉头，心里却暗恨李璟逼人太甚，却又不得不顾及到雪滢，心里不知如何是好……

　　“既然如此，那朕就给寿王三日时间，让寿王好好想想，诸位爱卿，你们意下如何？”李璟漫不经心道。

　　大臣们面面相觑，“臣等并无异议！”

　　“那就都散了罢。”李璟面色平静的放下酒杯，起身离开。

　　众臣见状，看了李景遂一眼，也纷纷散去。

　　李景遂坐在那里，面上阴云密布，手里暗暗用力，酒杯便在他手里碎了，碎瓷片将他的手割得鲜血淋漓……

　　莲步轻移，雪滢走过的路上，留下了一串深深浅浅的脚印。

　　站在白玉桥上，雪滢眺望着静静不动的河水，心里生出一种想跳下去的冲动，想淹死她怀中的这个孽种，然而……

　　“公主好生悠闲，竟然散步到这里了，真是让三弟好找！”

　　李璟温雅的面容上，带着懒散而随意的笑容，让雪滢不由得有些惧怕起来，“既然王爷在寻妾身，那妾身就先告退了！”

　　不料，李璟却拦住了她的去路，高深莫测地笑道，“公主，你难道不想知道，你肚里的孩子是谁的吗？”

　　“你怎么知道？”雪滢顿时明白过来，“原来是你……”

　　“对，是我……”李璟缓缓靠近她，在她耳边轻笑，“没有想到那一夜，你竟会怀上孩子，不过还好，我早已暗中派人下了命令，不然，这孩子的命或许就没了……”

　　“无耻！”

　　雪滢抬手，巴掌将要落到李璟脸上时却被他紧紧攥住了胳膊。

　　“放开我！”

　　“我为何要放开你？”李璟将她拉到自己怀中，紧紧钳制住，低下头，用着暧昧的语气说道，“到手的东西，没有厌倦之前，我绝不会放手！”

　　“你就不怕扎手吗？”

　　“那我会先把它的刺拔掉！”

　　雪滢被他困缚在臂弯，挣扎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李璟的脸，朝自己慢慢靠近……

　　站在不远处的李景遂，将他们暧昧的动作尽收眼底，看着紧拥相吻的两人，心里说不清是恨是怨，最终愤愤拂袖离去。

　　原来，她肚里的孩子，竟然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