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梦无边》夕心

81、八十一

　　这段时间，金都人都在谈论着一桩风流艳事。
　　这桩风流艳事的女主角是金都最有名气的青楼绮烟楼一个叫簪云的红牌姑娘，而男主角却是当朝的二皇子——萧启鸿。
　　这天孙玉儿来找我闲话家常时说的就是这档子事儿。
　　“二表兄和簪云的事儿如今在金都街头巷尾传遍了，现在你要是到茶楼酒肆里坐那么一小会儿，保管十个人里有八个都在说这件风流事。有些个好事之徒，胡诌些二表兄和那女子相会的情形，讲的绘声绘色，听得都叫人脸红。”孙玉儿边喝茶边说。
　　“萧启鸿风流之名得来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那些人何至于这般大惊小怪。”
　　“你还不知道吗？”孙玉儿不可置信的看着我，反弄的我一头雾水。
　　“知道什么？”
　　“二表兄花了白银千两为簪云赎了身，前两天还将那女子纳入府中做了妾室，婚礼还办的相当热闹。”
　　“啊？！”
　　孙玉儿本不是个八卦的人，只是这次涉及的是萧启鸿，平时我们几个总处在一块儿，自然不比那些看热闹的人。萧启鸿这回可算是爆了个大冷门，早知道他这人风流，可谁也没料到他真能不顾礼法，大张旗鼓的把青楼女子娶进门，到真叫我吃了一惊。
　　“我刚听说的时候也和你一个表情。”
　　我不由得好奇的问孙玉儿：“那簪云是怎样的女子，竟能拴住萧启鸿野马似的心？”
　　“这簪云我也没见过，只听人说是绮烟楼的红牌姑娘，琴棋书画无一不精，舞技更是无人能及，要真是如此，虽沦落风尘，到也称的上是位才女。”
　　我不由感叹：“那些烟花女子虽沦落风尘，不少都是为生活所迫，也是身世凄凉之人。这个簪云能嫁给萧启鸿，离开青楼那种是非之地，也算是她的幸事吧。”
　　孙玉儿却道：“我看倒未必就是幸事，她再如何有才华，毕竟是从那种地方出来的，嫁的又是皇子，就是二表兄娶了她，也终究是要遭人白眼。”
　　我笑道：“萧启鸿既然娶了她，就说明他还是喜欢着这簪云的，萧启鸿要是把她放在心尖儿上疼，谁又敢给她白眼看。”
　　孙玉儿道：“话是这么说，可我二表兄那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说好听了叫生性风流，说难听了那就是三心二意，现在图着一时新鲜，宠着她疼着她，过了这阵新鲜劲儿，转头就会抛在脑后，簪云青楼出身，到那时候没人撑腰，还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呵，你说的萧启鸿整个儿一负心寡情的大坏蛋。”
　　“我这个二表兄别的都好，就是对女人太不上心，我看他也就对初夏你特别些，你说的话他可都听呢。”孙玉儿打趣。
　　“喂喂，怎么又扯到我身上来了，这话可不能乱说。”我连忙道。
　　孙玉儿却还是一个劲儿的说：“本来就是嘛，你的话搁他身上，比圣旨还灵。”
　　我啐了一口，道：“越说越不像话了，你要是再瞎说，我就拿针线把你的嘴缝起来。”
　　说着就要去扯她的嘴，孙玉儿咯咯笑着闪躲，看着实在躲不过了就起身要跑，我不想轻易饶了她，也站起来追，一时间御花园里只见我俩上蹿下跳，一个跑一个追。
　　我和孙玉儿都跑的气喘吁吁，孙玉儿精神照顾不周，突然迎面就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抬头一看却是萧启烈。
　　孙玉儿连忙行礼道：“玉儿见过太子殿下。”
　　萧启烈扶起她，笑道：“玉儿现在竟然和大表兄这般客气了，果然要出嫁的人就是不一样。”
　　孙玉儿被这么一说，脸顿时红了一片，低头不再看萧启烈。
　　我和孙玉儿方才一阵追跑，都累了，于是三人就近在凉亭里坐下来歇息。
　　想起萧启鸿的事儿，我问萧启烈道：“萧启鸿纳了个妾室，你知道吧？”
　　萧启烈点头：“知道，也就是前两天是事儿。”
　　“父皇也知道了？”
　　“这件事哪可能瞒的过父皇，当时就知道了。”
　　“父皇答应了？”
　　萧启烈无奈一笑：“不答应又如何，木已成舟，金都怕是没几个人不知道了吧。父皇只说由他去吧，儿孙自有儿孙福，只要他担的起这个责任就行。”
　　皇上真的是个很开通的人，自从大病一场之后，对很多事看的都更加通透了。
　　又聊了片刻，孙玉儿就告退了，我当然看的出她是体恤我和萧启烈相处的时间有限，不愿做煞风景的人。
　　孙玉儿走后，萧启烈对我说：“朝廷今天刚刚收到线报，泞华归顺了北昭。”
　　提起泞华我就不由得想起一个人：“那楚剑歌呢？”
　　“死了。”
　　“死了？！”
　　“线报上说是毙于古灏剑下。”
　　“古灏是谁？”
　　“古灏的化名就是古飞。”
　　我难以置信：“这怎么可能，古飞不是楚剑歌的朋友吗？”
　　萧启烈道：“还记不记得，你曾经跟我说过，楚晟暗中给过你一道诏书？”
　　“记得，他想让我帮他除去楚剑歌。”
　　那是一道绝杀的诏书，只要帮他除掉楚剑歌，泞华就归顺东鹏，楚晟到死也要拉着楚剑歌垫背。
　　“楚晟的诏书不止给了东鹏，也派人送往了北昭和西戎，三国中不论哪国，只要杀了楚剑歌，泞华就归顺哪国。”
　　我叹道：“楚晟竟拿国家当做自己复仇的筹码到这种地步。”
　　“不仅是拿泞华当筹码，还一家卖三家。”萧启烈逸出一丝冷笑。
　　我不由得长叹一声：“泞华倒霉，碰上这么个国君，亡国也是注定。要真让楚剑歌做了国君，或许泞华的命运还要好点。”
　　归顺不过是漂亮点的说法，让出了一国的主权，国家也就名存实亡了。
　　只是楚剑歌，那个雪衣飘飘，谦谦君子风度，却又计谋多端，深藏不露的人真的就这样死了吗？
　　楚剑歌对我的所作所为虽然可恶，但客观的说，他也是个心系百姓疾苦的人，费尽心思都是为了泞华。奈何泞华不单国小，数年来为上位者骄奢无度，官员贪污腐化，积贫积弱，又遇上瘟疫天灾，周围几个大国都虎视眈眈，楚剑歌纵然是神仙下凡也难以力挽狂澜。楚剑歌何等聪明的人，想来这些他心中再清楚不过。
　　北昭就是他的选择，是他为泞华找到的一条出路。
　　也许他早就筹划好要把泞华送到北昭手上，于是他甘愿就戮于古飞剑下。
　　可怜，楚晟临死的筹谋到最后还是成全了楚剑歌。
　　可叹，楚剑歌一世英雄，最终也逃不过宿命的安排。
　　只是不知道他深爱的那个人，那个恨着他的人，会不会原谅他，会不会为他掬一把伤心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