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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血染残书 ...
黎明,东方的天际刚露鱼肚白。急促的马蹄声和轰鸣的车轮声夹杂着响亮的甩鞭声,狠狠地划破了京城清晨的寂静。
惜墨呆坐马车中,目光空洞。
昨夜救治完小世子后,惜墨留宿在了王府中。天未亮时,便有人唤醒了她。
从段林风凝重的脸色中,惜墨隐约窥探到了一丝不祥;而微墨的出现更证实了惜墨心中的猜测。
果然,微墨双眼通红,神情悲痛,哑声道:“惜墨,师父出事了!”
马车一颠,惜墨一抖,这才感觉到自己像跌进冰窖中,手脚似乎已经麻痹。她勉力环抱住自己,直觉地往后退缩,可背脊却撞上了坚硬冰冷的车厢壁。
段林风伸开双臂轻轻拥住惜墨。惜墨攀住他的手臂,求证似的急急问道:“林风哥哥,我师父不会有事,对吗?”她紧盯着段林风,生怕他从他嘴里听到自己不想要的答案。
段林风沉默地避开她的目光,收紧手臂,脸色更加沉重。
段林风以为惜墨会哭,但她却没掉一滴泪;段林风以为惜墨会哀痛欲绝,但她却很平静,平静得让段林风有些害怕。
惜墨坐在榻边,握着顾老头早已冰冷的手,静静地听着点墨的诉说:
“昨夜丑时,师父屋里传来响动声。我和师兄赶过去,发现……师父浑身是血地倒在地上。窗户大开,凶手早已逃得无影无踪。”
“一把匕首插在师父左胸心口处,刀身全没进去,只剩刀柄露在外面。”点墨突然停下来,双肩剧烈地抖动起来。
惜墨不作声,握紧了顾老头的手。
微墨走过去,轻轻拍了拍点墨的背。
点墨抽泣几下,抬起头来,满脸泪痕。她恨声道:“定是凶手要夺师父的医书,两人争夺间弄出声响。他急于逃命,才痛下杀手。”点墨看了一眼躺在榻上的顾老头,眼泪又掉了下来:“师父的腹部也被捅了好几刀,血流满地,连肠子都流了出来……”她终于没忍住,掩面痛哭起来。
惜墨的目光移到顾老头身旁的那本医书上。泛黄陈旧的书页被鲜血染红,与放在它上面的匕首的寒光相辉映,更显得触目惊心。
惜墨抚了抚书页,轻声问道:“师父走时都说了什么?”
微墨代替点墨答道:“师父要我们尽快将他火化,把骨灰交给师叔。师父还说……”他看了一眼点墨,点墨却低下了头。微墨接着道:“师父还说不要给他报仇,也不要再找医书了,他会自己向祖师爷谢罪的。师父让你马上辞官,叫我们一起远离京城。”
惜墨点点头,将医书小心地揣进怀里,拿起匕首仔细地看了看,站起身来慢慢地走了出去。
惜墨走到堂屋里,向段林风扯出一个根本不像笑容的笑容:“我想去城外。”
马车在城郊疾驰。
惜墨斜倚着车厢壁,木然地看着窗外飞逝的风景,手里紧握着那把雪亮的匕首。
段林风坐在她身旁,静静地看着她。
马车在一座山前停了下来。
惜墨跳下车,快步往前走去。她越走越快,最后抬脚狂奔起来,似乎不想让段林风追上她。
段林风回头向车夫叮嘱几句,疾步追了上去。
惜墨跌坐在荒草地上,双手持匕首正发疯似的朝一块山石猛砍,锋利的匕首砍在嶙峋的山石上火星四溅。
段林风从身后抱住惜墨,死死抓住她的双手。
惜墨一声不出,死命挣扎,却总也挣不出来。她张开口,朝段林风手上狠狠地咬了下去。
冬季的旷野里,青天黄土之间响起了惜墨带着哭腔的哀求声:“放开我,放开我……”
段林风松开手臂,没有再上前阻拦。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惜墨的力气终于用光,喘息着停了下来。她发髻蓬乱,衣衫松散,握着匕首的双手被刀锋划破,鲜血直滴。
坚硬的山石上满是一道道深深的砍痕,一如捅在顾老头身上的刀痕那么狰狞可怖。
段林风从惜墨手中拿下匕首扔在地上,用手帕将她的手包起来。鲜血马上渗了出来,雪白的手帕上顿时殷红点点。
段林风扶着惜墨的双肩,沉声道:“想哭就哭吧。”
惜墨咬着嘴唇,任凭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倔强地不让它流下来。
段林风长叹一声,轻轻地拥住惜墨,拍了拍她的背,轻声道:“不要紧,这里只有我能听见。”
惜墨的哭声毫无预警地响起。撕心裂肺的哭声飘荡在旷野荒山间,格外地凄凉和悲伤。
痛哭过后,惜墨慢慢地抬起头,离开了段林风的怀抱。
段林风从地上拾起不知何时从惜墨怀里掉落的那半部医书,拂了拂上面的尘土递给惜墨。
惜墨没有接书,却伸手抚上段林风的手。他的手上有一排深深的齿印,淡青色的齿印上隐隐现出血痕。
惜墨抬起头来,泪眼模糊地看着段林风。
段林风的眼眸清澈温柔,嘴角微微地勾出一抹笑意。他伸手替惜墨拢了拢脸颊边的乱发,低声说:“相信我,你祖师爷的遗愿很快就会实现。”
惜墨从段林风手里接过书,又从地上拾起那把匕首,站起身来,望着冬日灰黄的天际,轻轻说:“我不仅要书,还要他的血!”
段林风起身,握住了惜墨那只握着匕首的手。
惜墨向太医令华远山告假三天,回家料理师父顾老头的后事。
华远山立刻答允,脸露关怀之色,情真意切地劝慰了惜墨几句。
惜墨面上虚应着,心里却在笑,冷冷地笑。
药铺暂时歇业,门匾上白绫高悬。邻里们和曾接受过顾老头诊治和救助的百姓感念他的恩德,纷纷上门凭吊。
惜墨身穿孝服和微墨、点墨一起,向前来吊唁的人答礼。
每次答礼完毕抬起头来时,惜墨都能看见堂屋正北面供桌上的灵位。每当这时,惜墨的心就像被藏在自己衣袖中的那把匕首捅过一样,撕裂般地疼痛着。
在白绫的映衬下,灵牌前的小瓷坛闪着幽冷的光,顾老头正安安静静地睡在里面。
黄昏时分,门口出现一抹淡青色的身影。
段林风走进堂屋,在顾老头的灵前跪下来,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微墨和点墨都愣住了,呆呆地看着他。
惜墨悲喜交加,一时间千般滋味涌上心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段林风是把顾老头当作了她的父亲对待啊。
惜墨甚至忘记了向段林风答礼,就那么看着他。
段林风抬起头来,深深地望了惜墨一眼,起身离开了。
惜墨望着段林风远去的背影,心里一阵温暖:情况并不是很糟糕,至少自己还有人依靠。
晚饭之后,惜墨、点墨和微墨三人围坐在矮几上。一切都和以前一样,只是顾老头座位空了,他座位前的桌面上摆放着一个绛紫色的小瓷坛。瓷坛旁边,是那本被顾老头的鲜血染红了的医书,医书的扉页上躺着一只小小的竹笛。
惜墨低声道:“到了谷口,吹响竹笛,师叔就会出来接你们。一定要给她看看医书,免得她怀疑你们的身份。”
点墨疑惑地问道:“惜墨,你难道不跟我们一起走吗?”
惜墨摇摇头:“我在京城还有事要办。”
点墨急道:“我们都走了,你还留在这里干什么?难道……”她的脸色突然变了,“难道你想瞒着我们自己为师父报仇?”
惜墨看见微墨的脸色也跟着变了,赶忙道:“师姐你多心了。我是朝廷命官,要离开自然先得辞官,总不能弃官而逃吧。”
点墨和微墨的脸色缓和下来。点墨嘟囔道:“弃官又怎么样?逃了他们也抓不到。”
惜墨接道:“我没做亏心事,为什么非要逃呢?”她从衣袖中掏出一叠纸票递给点墨道:“这些是我变卖京郊府邸的钱和皇帝的赏金兑换成的银票。”她看了一眼点墨,轻声道:“师姐粗枝大叶,这些东西还是由师兄保管吧。”
点墨瞪了惜墨一眼,看了看微墨,却没说什么。
惜墨伸手摸了摸小瓷坛,低声道:“等我处理完事情之后便去师叔那里找你们,你们可一定要等着我。听到笛声,就出来接我。”
点墨答应一声,拨了拨灯芯。灯光一阵跳动,书页上殷红的血迹似乎正慢慢浸淫开来。
惜墨的心猛地一动,一直藏在衣袖中的那把匕首“啪”地一声滑落到地板上,闪着逼人的寒光。
惜墨低头拾起匕首,飞快地笼入衣袖内,抬头时,正对上微墨深沉的眼眸。
第三天傍晚,惜墨将点墨和微墨送到了城门外。
天色阴沉,日光惨白得有些刺眼。点点微雪随着寒风洒落,打在人脸上像细针扎过般疼。看来暴风雪又要来了。
惜墨停下来,将手中的包袱递给了微墨。
微墨没有接,眼睛却看向惜墨的身后。
惜墨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便看到了站在不远处一棵树下的段林风。她朝微墨笑笑:“师兄放心,六王爷与我渊源颇深,我们是友非敌,他会帮我的。”
微墨点点头,从她手中接过包袱,低声道:“你一定要小心。事情处理完之后尽快和我们汇合。”
惜墨答应一声,看了一眼早已哭红眼睛的点墨,只觉得自己的眼睛也有些发酸。她使劲眨了眨眼,控制着自己的声音:“师兄,师姐就交给你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她!”
点墨哽咽着叫了一声:“惜墨……”却再也没能说下去。
惜墨深吸一口气,轻快地说:“送君千里终有一别,我就送到这里了。”
微雪越来越密,越来越急,终于变成了纷纷扬扬的大雪片。风却停了,天地间只能看见硕大的雪片静静地从空中飘落。
惜墨抬起头来,难道老天都在急着想把人间的悲伤和痛苦用纯白雪掩盖掉吗?纵然白雪能够掩盖悲伤和痛苦,但却掩盖不了另一些东西,例如,丑恶和仇恨。
直到再也看不见马车的踪影了,惜墨才回身朝段林风走去。
段林风站在那里,头上身上已经积满了白雪。他朝惜墨露出了一个像雪一样纯净温柔的笑容。
惜墨的心顿时轻松了起来。她伸出手来,轻轻地替段林风掸掉了头上身上的雪。
段林风微笑道:“跟我回去,我不放心你一个人住。”
惜墨摇头:“我们接触过密,只怕会引人怀疑。”
段林风点点头:“也对。”他接着道:“那我搬到你那儿住。”不等惜墨再摇头,他悠悠地说:“你跟我走或者我搬出来,你选一个。”
惜墨和他对视了半天,吐出一口气:“我跟你走。”
惜墨坐在木篱笆上,透过交错纵横的秃枝仰头望着飘雪纷纷的广阔天空,轻轻踢了踢腿。
木篱笆微微动了动,然后又重重地摇晃了两下。
惜墨转头,便看见段林风不知何时已经坐在了自己身旁。他的腿很长,坐在篱笆上脚已经踏在了地上。可他偏要学惜墨的样子,也踢了踢腿,但却踢到了地,木篱笆又晃了两下。
惜墨看着他有些孩子气的举动,忍不住笑了。
段林风看着惜墨,也笑了:“十三天了,小落,你终于真正笑了一次。”
惜墨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是啊,师父已经走了十三天了,自己住到镇国王府也已经十天了,这是这些日子以来,她第一次真正展开笑颜。
惜墨看了一眼段林风,感激地说:“谢谢你,林风哥哥。”
段林风仰起头,轻轻道:“你不用谢我。”他转过头注视着惜墨:“我已经在你师父灵前发过誓:我要爱护你、照顾你一辈子,绝不让你再流泪!”
惜墨想起了那个黄昏,段林风在顾老头灵前磕下的三个重重的响头。她的心一酸,段林风的面容便在她眼里渐渐模糊起来。她不敢眨眼,生怕一眨眼泪水便会流出来。
段林风伸手轻轻地抚上她的眼角,替她抹去了尚未流下来的泪水,温柔地笑:“这次不算。”
他们靠得很近,惜墨能够感受到段林风鼻端的气息在缓缓流动,一股淡淡的味道窜入她鼻内,让她有些昏眩。不知道为什么,惜墨只觉得心跳得特别快,快到自己无法承受,脸上也烧得难受。
看着段林风近在咫尺的脸庞,惜墨心里突然生起了一股冲动,这股冲动让她情不自禁地往前移动了一下,她的鼻尖恰好与段林风的鼻尖相碰。那一刻,惜墨好像被闪电击中一样,一动也动不了了。
他痴痴地看着惜墨,伸出手来轻轻揽住她的后颈,看着她的眼睛,慢慢靠过去。
惜墨不由得放慢了呼吸,看着段林风的面容离自己越来越近,身子不自觉地往后靠去。坐在篱笆上的身体一下失去了平衡,她惊叫一声,以为自己要跌了下去,但却被段林风紧紧地拥在了怀里。
惜墨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和段林风有力的心跳声,感觉到段林风唇边暖暖的气息在自己耳边流动。
两个人都没有动,天地间一片寂静,只有雪花在静静地飘落。
“王爷!”一个声音打破了他们之间的暧昧气氛。
惜墨一惊,从段林风的怀里挣脱出来,慌乱地开口:“我……我要回去喝杯水。”她一面说一面跳下篱笆,急匆匆地往屋里走去。
段林风坐在木篱笆上,摸摸自己的鼻尖,笑了。
直到惜墨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内,他才收回目光,转头冷冷地问:“什么事?”
孙管家从大门口走到树下,躬身道:“德五公公来了,正在正厅等候。”
段林风面无表情地说:“他来了,你不告诉王妃,找我干什么?”
孙管家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他低头道:“德五公公说皇上请王爷入宫议事。”
段林风起身,径直朝外走去。
孙管家抬起头来,目光如剑一般射向门匾上“落叶居”三个大字。
直到夜幕完全笼罩下来时,段林风才回来。他站在檐下,脱下斗篷,拍了拍身上的落雪,这才走进屋里。
书房里灯光明亮。惜墨坐在矮几前,右手支着下巴,正看着左手里的东西发呆。
段林风走到她身边坐下,轻声问道:“在想什么呢?”
惜墨被惊醒,慌忙把左手中的那段枯梅枝藏进袖子里。她转头看见段林风,想起下午的情景,脸突然红了起来,低下头,有些慌乱地说:“没什么,随便想想。”
段林风以为惜墨在为报仇的事情伤神,便慢慢说:“现在时机尚未成熟:虽然孙秀卿愿意作证,但仅是赠香送药一事尚不能置他于死地,我们须得找到他通敌叛国的证据才好下手。” 他停了停,爱怜看着惜墨道:“你不要总是去想这件事。这些天来,你吃得很少,人也瘦了许多。”
惜墨心里一阵温暖,她低头道:“我日日与他相见,仇人近在眼前却不能报仇,实在是……”
段林风满心担忧地说:“你若总是这样,只恐还未报得了仇,便要被仇恨折磨坏了。”他沉吟了一下道:“皇帝下午召我入宫,说北戎人新近易主,北疆不宁,不久后会派我带兵驻守北疆。我怕我走后,他按捺不住对你下手,所以不想把你一个人留在京城。若能带你一起去,即可避免你整日见到仇人心中难过,又能带你看看北疆风光,真是一举两得。你愿意去吗?”
惜墨心里一阵感动,她点点头道:“你要带我去总要找个理由吧?”
段林风开始沉思起来,惜墨也没有再做声。
片刻后,段林风抬起头来,宝石般的眼眸中闪出莹亮的光。
惜墨也抬起头,对上他的目光。
“随军医官!”
“随军医官!”
两个人异口同声地说道,随即相视一笑。
朦胧的灯光肆意宣泄,屋里温暖而舒适,不时传来低声细语和曼曼轻笑。
惜墨听着屋外呼啸的寒风,叹息一声:“我听京城中的老人们说,今年冬天是他们记事以来最冷的一个冬天。”
段林风注视着惜墨,含笑道:“今年冬天却是我记事以来最温暖的一个冬天。”
师父过世了;师兄和师姐也被惜墨安置在了秦墨舞居住的那个极为隐蔽的小山谷中的。
惜墨的行李轻了许多。
下面的首要任务:报仇雪恨,揪出杀害师父的幕后真凶、通敌叛国毒害段林风的主使者——大师伯方元华。
小风和小落加油啊!
我也要加油!!
不过先安排他们去北疆轻松一下,顺便发展一下感情:)当然,还要虐待他们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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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血染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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