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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四、 为君真意弃虚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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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婚礼将延后两天,来瞧热闹的武林豪杰大失所望。好在云溪山庄招待极周,鸡鸭鱼肉相当丰盛,使得舟车劳顿的宾客也乐意停留几日。当她俩驾着飞雪直冲进大堂的时候,欢声笑语的堂上顿时鸦雀无声。“是慕容姑娘。”不知谁叫了一声,众人眼睛一亮。慕容晓的名字,往往跟药王谷谷主联系在一起。药王一门以医术济世,门徒遍天下,无一不是慈济一方的德医,故而江湖人士都对这个药王谷主万分景仰——尽管她本人并没有收过一个徒弟。
“这是怎么回事?”慕容晓诧道,跃下马背。
“来得正好,”坐在桌旁的云凌冰站起来,道:“姐姐,家父的病又发作啦。”慕容晓正愁无法脱身,赶紧随着凌冰转入侧室。“这位是?”凌冰打量着沙曼华,“我的朋友。”慕容晓淡淡道,“你哥呢?”“别提啦,哥哥还是不肯吃饭,绝食都快半个月了,身上还有伤,我快担心死了。”提及哥哥凌轼,凌冰满脸愁容。“把这个给你父亲吃下去,”慕容晓塞给她一个玉瓶。瞧见那瓶子,沙曼华一愣,已被慕容晓拽住,飞也似地拉走了。“那可是极乐丹啊。”沙曼华咬着唇,“换了是你,有更好的办法解相思泪吗?”慕容晓冷冷道,“回纥梅氏的幻盅。除了麻痹他,无药可解!”“那个…分明就是饮鸩止渴嘛!”沙曼华叹气,一任慕容晓拉着她东拐西绕,踹开一扇房门。
斗室里,满脸惊恐的男孩正盯着少年一杯接一杯地灌着白酒,而饭菜却被他掀翻在地。“迦叶?”“凌轼!”两位女子同时出声,男孩哇的哭出来,扑进慕容晓怀里。“花姐姐!”他哭道“这个哥哥好吓人,说是半个时辰内得不到你的消息就要杀我偿命…”沙曼华环顾四周,发现了咬合在一起的寒冰烈焰双剑。“晓儿,原来你的火云和寒冰飞雪剑是配对的啊。”她不经意间说出,体会到了两人之间微妙的关系。“火云为什么会在这小子手里?”凌轼声音沙哑,眼里尽是通红的血丝,慕容晓打量着她的小柿子,把刚才的经过细细说了一遍。“没事就好…我都快担心死了,多亏曼华姑娘。”凌轼低下头,冲着男孩道,“你叫迦叶吧?对不起…”他努力地挤出一丝微笑,可惜很失败。回廊上远远传来急急的脚步声,凌轼悚然色变:“小蝶,你快走,不要留在这里。”他支撑着站起,想把慕容晓推开,无奈脚下一软,却跌进慕容晓怀里。“你的脚怎么了?”沙曼华眼尖,奇道,“一点小伤…你快把小蝶带走啊,不要让她留在这里…”“还一点小伤呢。”慕容晓瞪他一眼,掀起那及地的长衫,凌轼的脚骨上赫然插着一枚长钉,长钉穿踝,早已化脓。“什么时候受的伤?”慕容晓厉声道,“四天前…听说父亲生病,急着找我回去…前几天还好些的呢,要不然…我一定不会让你一个人涉险。”凌轼咬着牙,努力笑道,“…我是不是…好没用?”他喃喃道,涣散的眼神忽然亮起来,紧紧抓住慕容晓的手,定定地望向门口,衣衫凌乱的云飘雪正双眼迷离地站在那儿。“拿来,拿来…”他沟壑纵横的老脸几近扭曲,“拿什么来?”慕容晓怒道,腰间的潜龙锁狠狠甩出,一记“灵蛇出洞”带着呼呼地风响直抽得他倒跌出去。“金令牌,金令牌…”云飘雪像是丝毫不觉得痛苦,脸上带着沉醉的欢愉,手脚并用地爬回来。慕容晓正欲再出招,凌轼已轻轻地压住她手里的鞭子。“嘿嘿嘿。”爬到近前的云飘雪眼里凶光毕露,一记潜龙掌狠狠拍向慕容晓。“小心!”一直警觉地盯住父亲的凌轼惊呼,横身挡在她面前。“呵呵呵…”凌空变招,云飘雪掌化为爪,反手将凌轼扣在手里。“呵呵呵……”此刻,他眼中一片清明,“抽我一鞭,且吃我一掌!”他面无表情,一掌按上凌轼胸口。“哼,敢沾我便宜,我叫他连本带利吐出来!”他冷冷地笑着,任凭重伤的凌轼不支昏厥,森然道:“再不拿来,别怪我不客气了。”“给你,你就会放了他?”慕容晓狡猾地笑起来,“有本事就当一桩买卖来做,用一个健康的凌轼换我的令牌,不但令牌给你,我把这个也给你。”她将两样物事并排放在自己面前:那枚金色的令牌和圣火令。“圣火令果然在你这里!”身为明教星圣女的沙曼华惊呼,和迦叶一起向着圣物的方向跪下——这是明教教徒对圣物的礼仪。“真的吗?”云飘雪眼中充斥着贪婪的□□,“可这不可能,轼儿的伤根本无法片刻康复…”他沉吟道,“要不我传功给他?…那也不行他脉象太弱,会撑不住的…这样吧,你说怎么办,我听你的。”一旦涉及到他的个人利益,云飘雪竟然能够考虑得如此周详,站在门框边的凌冰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我要你按照伤他的方式打自己一掌,再学狗叫三声,我不但把令牌给你,而且发誓只要我在位一日,紫燕一门随时听从你的调遣。”慕容晓笑意更浓,“好!”他竟然想也不想,反手给自己一掌,毫不犹豫。“有意思..”慕容晓歪着头笑道,随手把圣火令扔出窗外,云飘雪的身形立刻随之掠出,“小柿子,你醒醒!”慕容晓轻轻揽过云凌轼,将早已捏在手中的金色药丸喂进凌轼口中,九霄真气灌体而入,推动着药效的发作。不愧是灵异至极的药物,没过多久昏迷的凌轼悠悠转醒。“还有呢?我叫了呀?”云飘雪乱蓬蓬的白发在窗口露出几缕,慕容晓笑道:“哪个听见啦?有本事就进来叫响一点。”“进来就进来,”手里捧着圣火令,云飘雪更加痴狂“但我叫了以后你不准赖啊,轼儿可已经是你的人啦。汪汪汪……”他毫无表情地闭上眼睛,叫得格外响亮。慕容晓有些忍俊不禁,笑道:“乖狗儿,赏你的。”金色的令牌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哈哈哈,到手啦,到手啦!”云飘雪笑得手舞足蹈,“不想这个小畜生还没白养,竟能换到这个多少人奋斗一辈子都换不来的令牌…”听了这话,重伤的凌轼浑身颤抖,嘶声道:“父亲,轼儿就只值这两个令牌吗?”云飘雪一愣,怒道:“你懂什么野种?哼,不过是老子在荒草里捡回来防老的弃婴,养大了竟然比驴还犟,几番败坏我的好事,不然冰儿嫁给鼎剑侯,你娶那梅霓雅…天下可不大半都姓了云!”他的如意算盘倒是打得美,云家两兄妹早已无地自容,凌轼更是心如刀割。只听云飘雪笑道:“哼,小丫头啊,你不是喜欢这畜牲吗?老夫作个人情把你嫁给他可好?”慕容晓居然含笑着点头,凌轼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这俨然是名利场上的一桩普通交易,商人们各取所需,丝毫不顾及商品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