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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卷六十八 反扳一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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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外凄月微凉,灯影疏帘相缠,却道是无奈佳人夜难眠。夜幕还未褪完它那厚重的灰色外衣,熹糅便起身了,由内室宫女们侍侯着梳洗完毕后,看着铜镜中的身着大红色织金凤翔九天牡丹锦正装朝服的自己,伸手触及那华服锦缎心中不免五味搀杂:这张熟悉却又陌生的面娥,三千发丝如乌玉墨缎般泼洒至蜂腰,配上淡雅色泽的薄唇凝面,虽不是绝代芳华,但亦默默不言而含情。只是这样的面容,他却不愿多看一眼......
“娘娘,吉时将至,让奴婢侍你带上凤冠吧。”探梅在宫中的时日远多于一般内侍女官,不大一会,熹柔的千丝万缕便在她灵巧的双手中流泻飞鸿成一丝不纳的简单发髻,现在只要将熹柔特意让工匠们简单打制的凤冠戴上即可。
轻柔一笑,熹柔问道:“你是不是觉得这个凤冠太过简单,寒掺了?”
“奴婢不敢,虽然娘娘是想为皇上节省后宫妃嫔开支,只是何必如此亏待自己。”探梅忍不住嘀咕着。
心下恻然,熹柔亲手将那只是镶着南海明珠的凤冠戴上,使劲地往下压了压,才转过身去,平静说道:“昨晚,本宫就说过,女子以德为首,娇奢无度一向不是皇上所喜。这样做,无非就是想让皇上知道本宫与其他人的差别,皇上从来不缺女人,特别是绝色美人,他缺的不过是一个可以和他相儒以漠,知他心中苦闷的良人。”说到这里,熹柔不禁暗嘲,什么时候开始,她,乔熹柔也学会了对那个深爱的男子奉承讨好,虚情假意?
“所以娘娘才如此?”探梅问道。
熹柔露出一丝奇怪的笑容:“所謂一國不二君,一山不二虎,一軍不二將,后宫中也是一样的道理,虽然现在本宫位尊皇后,名正言顺执掌后印,皇上却让敬妃协助本宫掌管后宫事宜,她的儿子都被封了王,如果本宫不做些什么,难保有一日这个皇后的位置会被她取而代之。”如果说一开始陷害夏侯是为了自保,现在她所做的又算什么。
当清晨曙光刺透弥漫着灰白的淡淡雾霾,射进大殿内时,不愿再去深究,乔熹柔起身向外走去,她知道,殿外还有很多人在等着她,庸人自扰,一向不是她的风格。
立后免不了一套繁琐的礼节,见着来人着装略显简朴,齐天浚眼中充满疑惑,也未过多询问,拉住熹柔嫩白柔夷示意她坐在自己左侧。
立挺着背梁,熹柔端坐下,那不是一个世家小姐具备的气质,那傲岸华贵的气质与凤冠朝服竟配合的天衣无缝,就像天生就是为她准备一般。看着坐在自己下方的后妃们,不由微微勾起嘴角,这凤冠不是谁都戴的稳的,这朝服也不是谁的衬的起的,你,敬妃不可能,别人更不可能。
待她坐稳妥了,自高由下的默默笑度春风般看着文武百官跪拜朝贺,意料中众人前出现的一道娇媚身影却让她闪耀着璀璨星光的双眸,渐渐露出阴糜。做为六妃之一的敬妃领着一串绰约多姿,颜如妩罂的后妃们给她屈膝请安。
这并不足以引起熹柔不悦,按宫规礼法而言,理应由作为现今仅有的六妃之一的媚兰率诸妃向新后屈膝,以示新后一国之母,后宫凤首之贤德淑明,并无任何不妥。只是她的装束,不仅让熹柔的眼神驻足在她身上,连齐天浚都略有诧异。
夏侯媚兰本就生的夭桃秾李,千娇百媚,诞子时日尚不算久,在名贵补药的调养下,一张温润若玉的娇腻面娥总是浮现出淡淡胭红,像是染上了一层迷人的桃晕。今日,她却一反常态并未穿戴平日里喜爱至极的绛紫华美锦服,而是一件素色云霏缎织罗裳,一头乌发也甚是简单梳理成云鬓罢了。即便立于诸妃之前,她自身所带着似水般柔媚,销魂般灵动与那素雅相衬,微风徐徐而过,形成一幅无限纯净得让人怜爱,却又妖异无比仍旧让人不舍移眼的画面。
敬妃抬头,一双无尘秋水噙笑着对上新后凤目,深切纠緾在一起,火花四溅,但又一瞬即逝让人难以察觉,还未等乔熹柔开口命众人起身,齐天浚的声音到由耳边传来:“今儿是怎么了?皇后如此,敬妃你也穿戴的如此?”简陋二字未出,大家也都明白皇上有些不大痛快。
熹柔正要辩解,媚兰却轻笑出声,就像算好她会申辩般恰好打断了她:“皇上,请先听臣妾一说。”
齐天浚示意她有话直说,并亲自下座扶起那娇弱无骨身躯,趁着此刻,媚兰微微侧过脸去,对着熹柔嫣然一笑,轻轻地动了动嘴角:“贤惠启可让你独占?”明媚的红唇勾出一个妖艳无比的弧度,熹柔恨得牙痒痒,确也只能任她肆意表演。
不再理会新后,敬妃垂目道:“臣妾知道后宫不与干政,可是臣妾听闻如今岭南叛乱,江淮洪涝,想为皇上出份绵薄之力,思前想后的也只能从平日后宫妃嫔们日常开支,胭脂水粉中节俭出银子来,所以才如此素装前来,并非有意轻薄无礼,想必皇后娘娘也是这样想的,若是皇上要治罪,就治罪臣妾好了。”
媚兰不急不慢地说完,齐天浚惊喜之余转头看向熹柔,他方才仿佛萦满雾气的眼眸一下清澈起来,神色柔软了几分说道:“皇后做为一国之母,理应如此贤德,难得敬妃却亦有此心意,朕惊喜都来不及,怎么舍得怪罪于你?”
“皇上......”当着众人面,敬妃撒娇,娇嗔中带些许得意,心中却不禁苦笑: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皇后,现在的后宫就由我和你斗,只不过,我又是为了什么?皇子周岁的时候皇家的人会去皇陵继嗣吧?那个时候,我是不是可以见上他一面?
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两人,熹柔尾指上的镏金护甲不知在什么时候深深印入白皙柔夷,一点殷红缓缓溢出,寒意顺着手心一直蔓延到骨子里,生疼生疼的,就连自己什么时候回到中宫都不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