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雪》喜善大人

30、第二十六章

　　八贝勒府上，胤禩和前来看他的胤祯坐在屋里喝茶。
　　“八哥府里的茶倒也不错，可惜还是差了点东西。”
　　“哦？差了什么？”他这茶虽不是宫里的顶级贡品，但也算是百里挑一的。
　　“银铃姑娘的曲啊。”
　　“呵呵，银铃姑娘的曲真的这么好吗？怎么还有人听了想睡觉的？”
　　胤祯黑了脸，说道：“别提那蠢丫头，真是丢脸。”
　　“我倒觉得阿冽姑娘性子直爽，比起那些只知阿谀奉承的女人可好多了。”
　　“哼，性子直有什么好？那丫头看见有人强抢民女就傻呼呼地一个人追上去，若不是我及时赶到，只怕现在都不知被卖到哪里去了。”
　　“想不到京师里竟有这等狂徒，后来如何？”
　　“唉，她说那女人她认识，硬逼着我帮她找。可我派人找了几日也没什么消息，多半是已经带出城去了。”
　　胤禩试探地问道：“要不要八哥帮你？”
　　“八哥不必烦心，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回头安抚她几句就成。”
　　“第一次见十四弟对女人这么上心。我听老九说，阿冽姑娘曾在你府门前等人等了好几日，怎么就进了你的府？”
　　胤祯得意地说道：“等人？那丫头就是等着想见我，哈哈，想不到她的胆子竟这么大。就是看她比寻常女子有趣些才收进来，至于上心嘛……”胤祯说着摇了摇头。
　　胤禩不赞成地说道：“这样你就把她收进来了，查过了吗？”
　　胤祯耸耸肩，说道：“查过了，那丫头在京师确实举目无亲，来历虽然有些可疑，可像她那种直肠子的人也藏不住什么阴谋。再说，不过是个女人……”
　　“十四弟，不要小看女人。”胤禩语重心长地说道。
　　“呵呵，那是，那是。像八嫂这样的女人就不能小看。”胤祯看着被茶水呛到的胤禩笑着说：“要不八哥也学学九哥，在外面弄个院子金屋藏娇？”
　　“咳咳……十四弟，怎么净拿八哥说笑？”胤禩脸上苦笑，心里却在嘀咕：“十四弟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在暗指什么？”他不该忘了，十四不只是他的弟弟，他也是皇父的儿子。
　　这时，下人来报九爷、十爷来了。胤禩刚说快请，就见胤礻我气呼呼地走了进来。
　　“十弟这是怎么了？”
　　“他眼巴巴地去品香楼看银铃姑娘，可惜人家没空。”说话的胤禟，身后跟着他的贴身侍女玉盈。
　　“哼，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会吹个箫嘛。赶明儿我找十个乐师上品香楼，吹什么的都有。”
　　“你还不如自己去学，那才叫有心，比找一百个乐师还强。”胤禟边说边坐下，玉盈抢先一步从下人的手里端过茶碗，而后再送到主子手里。
　　“自己学？”胤礻我摸着下巴。
　　胤禟皱了皱眉，心想：“这傻弟弟不会真的想去学吧。”忙说道：“你别想了，你学十年也比不上老十三。”说完看看胤祯，又笑着说：“你倒不如请教十四弟。”
　　胤祯一脸无辜地说道：“九哥这是说什么呢？”
　　胤礻我反应过来，也笑着说道：“是啊，十四弟可是连冰柳这个大美人都拿下了，还不快帮帮哥哥我。”
　　“十弟！冰柳格格可不是卖唱的歌伎，怎可胡说！”胤禩沉着脸说。
　　胤礻我自知失言，忙噤了声，老实地喝了会儿茶，看看胤禩的脸色好了，便说道：“八哥可曾听说那什么天女还有她的宝贝的事，据说都到咱们京师了。”
　　“皇父不是说这都是妖言惑众，不许再提了吗？”
　　“我也不信，只是想不明白这些汉人想干什么，他们真的相信靠个小丫头就能打败我们八旗子弟？我还听说男人只要能和天女结合就能得到天下，嘿嘿，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胤礻我发出一阵不怀好意的笑声。
　　胤禩没有说话，他看了眼站在胤禟身后的玉盈，他曾经质问过她为什么天女是个假的，可她坚持说那确实是召唤而来的天女，碧落也作证她亲眼看见天女从天而降。他可以不相信玉盈，但他不能不相信碧落。女人是种奇怪的东西，一旦爱上了什么人，就可以献上一切，包括生命。
　　一切的真相只能等那把流光神剑来揭晓，可那个得到神剑的杨炎却失去了踪迹。他真的来京师了吗？又是谁把天女的下落泄露出去的？
　　胤禟也没有说话，他回头看了看身边垂手低眉的玉盈。他不相信天女的传言，所以他不明白八哥要那个女人有什么用，也不明白玉盈为什么执着于天女的说法，他甚至觉得玉盈心里还藏着些秘密。不过，他知道她是忠诚于他的，恐怕比碧落对于八哥的忠诚还要可靠……那么，就由着她吧。
　　胤祯也没有说话，脸上带着懒散的笑容，像是听到了一个不高明的笑话，眼光放肆地扫视众人，仿佛是不经意间落在了那个沉默的侍女身上，直到她也微微抬起头与他对视。“有阴谋？没关系，就让我看看你们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玉盈垂下头，看着自己的鞋尖，脸上神色未变，心里却是一阵翻江倒海。“他知道了？哼，流光剑在我们手上，就算是大人也无能为力，这一次一定会成功的。”
　　自己的笑话却是惹来一片静默，胤礻我觉得无趣，便又转向另一个话题，说道：“那些个东瀛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就凭三个人就敢挑战我大清高手。”
　　昨日皇上接见了倭国使团。使臣提出他们久慕中华武术，此次带来三名武林高手想与中华武林同道切磋。满人本就喜武，又不能失了大清国的面子，皇上便下旨五日后在宫内举行比武大赛。
　　“倭国虽小，但决非泛泛之辈，他们既然敢说出来，就不能小看了他们。”胤禩不敢苛同。皇上应该也有些顾虑，所以要大皇子胤褆精心挑选大内高手应战。
　　“皇上还说要宫中和各府的女眷也到场观战，可这打架明明是爷们的事，女人家凑什么热闹。”胤礻我嗤之以鼻。
　　“我听说是太子妃向皇上进言，说满族女子也是马背上长大的，不似汉家女人胆小怕事。还说有了她们的助威，大清勇士才能更加勇猛。我看她大概是不满皇上没把差事交给太子，存心看老大的笑话。”胤禟说道。
　　“九弟多虑了，我倒觉得太子妃所言不差，再说对方不也有个女子出战吗？不能让他们小看了我们满族女子的本事。”
　　胤祯却在想：“这事阿冽一定会喜欢的。”

　　听了冰柳的心里话后，叶紫一直提不起劲来，幸好这几天十三皇子也没有找过她。直到杜韶风说要带她去看武林大会，心情才好了些。毕竟能亲眼目睹真正的武林高手比武，这样的机会可不容易。
　　还是杜韶风说得对，这男女之间的情事只能让他们自己去解决，自己跟着瞎操心是没什么意义的。倒不如陪着十三皇子说说话，让他不再想着那些不开心的事情。她喜欢看他温和的笑容。
　　叶紫逼着杜韶风替她打听胤祥今日的行踪，然后就兴冲冲地去路上堵截，只留杜韶风在后面大呼“女大不中留”。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去找胤祥，当然，她只是出于礼尚往来的考虑。
　　叶紫躲在太湖石后，前面的路是胤祥去长春宫给德妃娘娘请安的必经之路。第一次见到他就是在条路上，记得当时自己还把十四皇子错认为他。
　　“想不到有一天，我也和十四爷一样在半路截人。”叶紫心中暗想，而后又突然发觉这样的比喻似乎有些不妥，脸上竟有些发烫。
　　终于看到人影了，是两个人并肩而走，后面还有些人远远地跟着。叶紫知道后面那些才是随身的太监，那并肩而行的是谁呢？叶紫没敢冒然走出去，更加小心地在太湖石后掩住身形。
　　人影逐渐走近，走在胤祥身边的，居然是叶紫最不想见也最怕见到的人——四皇子胤禛。若不是怕被发现，叶紫就要破口大骂了，此时只能在心里暗骂：“这个老不死的，没事老贴着十三干吗？难道真如杜韶风所言，他对他十三弟有非份之想？”叶紫忘了德妃娘娘是胤禛的亲妈。
　　走在路上的两人正谈得起兴，没有发现不远处躲着个满腹牢骚的小宫女。
　　“四哥，那位道长可看出些眉目？”胤祥问道。前些天有个道士找上门来，暗示可以解决四哥的难题。他见这人有些道行，便把他引见给了胤禛。
　　胤禛满面春风，笑道：“十三弟，哥哥这次可是要好好谢谢你，那位道长果然法术高明，居然把那女人的来历说得一清二楚。”一想到那女人当时目瞪口呆的样子，他就心情大好。
　　“太好了，那究竟四嫂是何来历？她之前所言可是属实？”
　　“哼，那位道长不跟同我说明她的来历，只是说她是个普通女子，确实是无意中附上了你四嫂的身，无心害我，也无心害你四嫂。”
　　“那道长可说出化解之法？”
　　“没有，他只留了四个字，便不知所踪了。”胤禛叹息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