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璧》陵光

10、第 9 章

　　雷天在冥思中回神。现在回想起来，那次见灵竟是她失踪前和她仅有的几次会面中的一次了。如果早知道后来事情会发展到自己完全不能控制的地步，哪怕自己那时仍羽翼未丰，也绝不会让灵嫁过去的。现在，只要闭上眼睛，最后一次见灵的场景就在脑中不停的重复。
　　“天哥哥，可以陪我一会吗？”
　　埋头文件里的雷天闻声，蓦然抬头，果然，许久不得见的灵正站在自己面前。绝美的脸庞却略显苍白，记忆中清纯无忧的表情不复，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淡淡的哀愁，看到这样的灵，雷天的心口蓦的收紧。
　　山顶之上，面对山下的浮华世界，灵将头轻倚在与她并肩坐着的雷天身上。虽然在雷天面前她永远娇柔似水，但其实从来不曾让自己与雷天这般亲昵过。
　　雷天克制住了自己的种种冲动，只是默默的跟随着灵到了这里，这样静静的陪着她。这样的灵是他所陌生的，他知道灵有话要对他说。尽管灵未知的态度让他不安，但他不想逼她，他知道灵今天邀他来这里已经需要很大的勇气。
　　喏大的山顶如今只有他们两人，雷天的手下已将所有上山的通道通通都把手住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灵幽幽的声音轻柔的响起。
　　“天哥哥，知道吗？我很喜欢这样叫你，不用修饰就可以很温柔。”
　　雷天没有说话，他不想打断灵的思绪，尽管灵的话断断续续的，但显然，灵有很多话想对他说。他轻轻的将手搭在灵的肩头，将自己的温暖一点点传递给她。
　　“其实我并不像你所知道的这样单纯而善良，我只是一个很卑微的人，有着很卑微的灵魂。
　　尽管我真的想对哥哥们好一些，因为我看得到哥哥们的寂寞，我知道这种感觉的可怕，我想为哥哥们抚平这道隐痛，可是我并不像你们所认为的那样好。这份心意的背后有着很重的私心。我不想再被人欺负，不想再回到过去的日子，然而我什么也没有，我没有办法保护自己，我也不能像哥哥们那样接受各种训练从而成为很厉害的人。我更像一只白老鼠，没有人关心我的死活，甚至于无关轻重到随时可能被主人忘记，在那个笼子里还有只老鼠需要他喂食。所以对哥哥们的关心里被附加了很多东西，包括佯装出来的性格和从小练就的察言观色，我需要你们的庇护。你们喜欢我什么样子，那我就是什么样子。一觉醒来，睁开眼睛，我常常在想，如果有一天我疯了，一定是个很厉害的疯子。”
　　灵感觉到肩上的力道被加重了，她淡淡一笑，很温暖的笑。
　　“我一直都认为在你们，甚至所有人面前的自己很虚伪，只有在对我的一切最为了解的钧面前的我才是真实的。直到现在我才发现，在你们面前的温顺已经成了一种习惯，成了我性格的一部分，也成了一份我特有的权利。只有在你们面前，我才可以这样无忧，而我所谓的忧，从来不是源于你们。”
　　“我的婚姻就像一局棋，我努力去部署也只是为了赢来我想要的，而现在，我已经得到了，这局棋于我而言的使命已经完成了。”
　　雷天有些激动的扳过灵的身子让她面向自己，灵淡笑着阻止了雷天开口，又依回雷天肩上自顾自的说着：“天哥哥，和你在一起的灵很幸福，也许很长一段时间里你所看到的我都是被塑造出来的，但幸福是真的。以后不要再为难其他几位哥哥了，你们在灵的心里永远都是灵的好哥哥。我的愿望实现了，可是，我迷路了。我需要时间整理好自己，开始一段新的生活。”
　　雷天再也听不下去了，他无法容忍灵话语里浓烈的想要远离的意味。他迫使灵正视他：“灵，你的婚姻结束了，但并不代表这里的一切都结束了，你还有我，我……”余下的两个字消失在灵突然的吻里，他始终没有说出那三个字。雷天很快从错愕里回神，他能感觉到这一吻虽浅却倾注了灵对他复杂却深刻的感情，直到他感觉到灵企图结束这个短暂而蜻蜓点水般的吻，他绻住了灵，反客为主的加深了这一吻，他期待很久的吻。压抑已久的感情瞬间再不受控制，他渴望要得更多。就在他试图付诸行动的时候，忽然感到脑后一麻就虚脱的倒在了灵的怀里，他甚至没有力气睁开眼睛。
　　灵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灵这样的人根本不值得你这样对待，哥，你应该多留心身边的人。不要让灵担心，好吗？你们的幸福，就是这里我最后的挂念了。”柔软的指腹缓缓滑过他的脸颊，他多希望告诉她，他的爱早已和她融为一体了。他被轻轻的放了下来，灵的声音更加空灵了。
　　“对不起，天哥哥，灵永远也给不了你亲情以外的东西。本已是卑微的人，请给这卑微的灵魂留下最后一丝尊严吧。”
　　雷天多想阻止灵的远去，可是他无能为力，身体里的力气像被抽空了一样。当他终于感觉到力气一点点的回来，挣扎着坐起身来的时候，被呼唤而来的手下告诉他灵已经离开大半个小时了，仅留下了地上那条被折叠好为他枕头的蓝色围巾。

　　灵！要怎样你才肯回到我身边？雷天痛苦的捂着头。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我一定要找到你！这一次，我绝不放手！兄妹又如何，你只用知道，我就是你的全部便足够了。
　　雷天强打起精神，又回到了办公桌前。自己必须振作！等灵回来的时候，自己再不是那个不得不把心爱的女人亲手送出去以求两全的弱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