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西域重逢（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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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你走？你想要去哪里？”
乐无异摇头：“不是去哪儿，而是想让你和我一起制作偃甲。我这次来西域，就是想用自己的偃术，为这里的百姓带来便利。以前，我只从狼王的口中听过，当年的捐毒遗民，过得有多辛苦。可是真正见到了，才知道，那些听说，远不足眼前万一。如果我的偃术能帮助到他们，哪怕是一点点，我就已经很满足了。谢伯……初七伯伯，你的偃术，远远超过了我。你能帮帮我吗？”
“你……叫我什么？”
“初七伯伯啊。”乐无异手握成拳，放在胸口，长长的睫毛覆盖了眼中的光华：“我知道，你不是师傅……师傅，他是不会不知道他对我有多重要，也不会说什么三个条件的。”
早在谢衣提着灯向他走来那一刻，他的师傅，沈夜口中的偃甲，就已经彻彻底底离开了。
其实，无论是乐无异，还是沈夜，都知道这个现实。
初七不是谢衣。
他不过拥有谢衣的记忆，一百年的时间，足够把一个人的性格完全改变，变成另外一个人。
只是，要从心里接受，太过困难。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乐无异比沈夜，还要先一步接受这个事实。
“好，我答应你。”
大概是今晚的惊讶已经够多，所以当初七把桃源仙居图拿出来时，乐无异已经很淡定了——这是初七偷的，不是师傅！
师傅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情！
这么想着，心情反倒是平静下来了。而且，初七伯伯不是说了他，他只是暂时……借用一下而已！一点也不损他的万丈光辉！
不用再翻阅谢衣留下来的偃甲图谱，那些记忆，就留在初七脑中：“西域目前最严重的问题，依旧是水源……”
第一架集水偃甲造出来时，已经是一个月以后，乐无异将之命名为东海龙王一号。
乐无异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一个月的时间，他再一次见识到了谢衣举世无双的偃术。灵力流的运转，磁极的巧妙运用，都超脱了他的想象范围，能够将偃术发挥得如此淋漓尽致，这世间，也只有谢衣一人！
大漠昼夜温差极大，即便夜间有露水，在早上也会因高温蒸发。而东海龙王一号正是利用了这个原理，在夜间的时候，搜集露水并储存起来，而且东海龙王一号搜集露水的速度极快，一晚上的时间便能走遍一小片绿洲，搜集的露水足够二十几人一天的饮用。
乐无异眼里绽放着光彩，若是有许多个这样的偃甲，还愁水源问题？
天眷神珠能平地涌泉，可这世间，也不过就那么几颗，且一颗天眷神珠，至多只能解决几人的用水问题。但东海龙王一号却不一样，只要他想，他能做出几十个上百个！
乐无异脑中的幻想还没结束，初七已是冷冷朝他泼了一盆水：“偃甲虽可以造出很多，但沙漠里的绿洲却寥寥无几。集水偃甲再多，也派不上什么用处。”
乐无异揉着头发：“那怎么办？”
“这个偃甲，还需要改动。”
初七手撑着额头，微微闭着眼，陷入了思考：集水偃甲已经算得上是大型偃甲，比他和乐无异加起来，还要高很多。沙漠里并不缺少绿洲，只是鲜少有人敢亲身前往大漠深处，人不可以，但偃甲可不可以？
而一旦找到了绿洲，又该怎么传信？搜集的露水要储存在哪里？偃甲的驱动力来自哪里？
“不行。”初七摇头，下了结论。上前便要去拆了这个半成品，乐无异拦都拦不住。
“初七伯伯你等等等等等等一下啊！别拆它！”
乐无异慌忙护着这个偃甲，整整一个月的劳动呢，经常熬夜，才赶着做出来。初七伸手抓着他肩膀,掀至一旁：“让开！”
乐无异被初七往旁边一摔，差点儿跌倒，眼看着已经是成品的偃甲重新变成一堆木头疙瘩，心疼得不得了。却也只能跟着初七一起蹲在地上：“初七伯伯，那要怎么做？”
初七手里拽着支笔，纸上复杂的图谱眼花缭乱，乐无异皱着眉头，知道初七这是遇到麻烦了，这一个月里，也遇到过几次这种情况，一般只要不去打扰他，初七用不了多久就能自己折腾出来。
乐无异一直引以为豪的偃术，在初七面前，就不够看的。集水偃甲大部分都是初七设计制作，他只能在旁边打打下手。
这一个月里，跟着初七做偃甲，乐无异学到了很多。虽然……初七说他不是谢伯伯，但还是一样地教他偃术，不同的是，一个把毕生心血直接放在他面前，让他观摩学习，一个是直接带着他动手，在亲手制作的过程中带动他成长。
这一次，初七想了很久，也没有想到解决的法子。
无论是以前的谢衣，还是现在的初七，骨子里都有那么几分固执。乐无异连连打着呵欠，初七多久没休息，他就在旁边陪了多久，这些也坚持不住了，手撑着下巴：“初七伯伯，您先休息一下吧？”
“你若累了，便去休息。”
乐无异明明困得不行，还是摇头，眼眸一动：“初七伯伯，您饿不饿？我去给您做些吃的吧？”
他们制作偃甲的时间里，所有的吃食都是安尼瓦尔命人送过来的，无论是手抓饼，还是奶茶，都带着浓浓的西域味儿，吃得太久，也腻了。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让初七尝尝自己的手艺！
打定了主意的乐无异瞬间来了精神，连千手观音都来不及收起，就跑了出去。
初七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他，又开始低头研究图纸。
想了很久，仍是没有头绪，却突然闻到了一阵一阵的香味儿。
流月城人，可不饮不食而活，即便到了下界，也鲜有口腹之欲。因此，卯足了力气想要吸引他注意的某人，这次注定是要失望了。乐无异难得烤一次肉，自己就先忍不住解决了一小半儿，剩下的，又让屠休几个分走了一些，好不容易才从‘虎口’里抢下两块烤肉，趁着又不凉又不烫嘴的时候，兴冲冲地就给初七捧了去。
他做的烤肉，连谢伯伯都说很好吃呢！
哪知初七却只给了他几个字：“先放着。”
“初七伯伯，您都好久没吃东西了，这哪儿成啊？您先尝一下，就尝一下行吗？”
“真的，不骗您，我烤的肉，可好吃了，屠休他们都说好吃呢！”
“人是铁饭是钢，您吃饱了饭，才有力气继续——”
耳边唠叨声不断，初七稍稍分神，一笔落了偏差，整张图纸，就算是废了。罪魁祸首还一副自卖自夸的样子，初七沉了眉冷了声：“乐无异，再废话就滚出去！”
“啊？”
左右手各拿着一块肉，乐无异愣住了，只剩下脑袋顶上的小戳金色头发，微微晃动着。
“活该！”等着看好戏的剑灵幸灾乐祸送了他俩字儿，乐无异举着烤肉，都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初七伯伯，我……”
初七摇了摇头：“罢了，拿过来吧！”
茶金色的眸子骤然折射着兴奋的神采，乐无异忙把烤肉送过去，又亲自从茶壶里倒了水放在初七手旁，若不是没那个胆子，只怕要上手去帮他捏捏肩膀捏捏大腿了。
这几天，初七可是比他要辛苦得多，乐无异都看在眼里。
而且，他心里还有另外一件事，想要初七帮忙。
等初七吃饱了，乐无异拿出一册图纸：“初七伯伯，您帮我看看这个，成吗？”
小心递上去，又紧张又期待的样子，分明就是等着师傅检查的徒弟。初七接过，翻开图册，图册上，是已经成形的偃甲车。
乐无异画得十分仔细，每个部分都在图中细细说明。偃甲车的车轮经过了特殊处理，可在沙漠里行走。磁铁和导灵栓相互作用，正好提供行走的动力，而这两个方法，都是自己制作集水偃甲时不经意提及过的，没想到他都记住了。
初七并非偃甲谢衣，他甚至连偃甲谢衣的记忆也没有，却在这一瞬间，有些明白，为何谢衣会收乐无异为徒。
他是个很认真，也很有天分的人。
长久得不到回答，乐无异有些紧张：“初七伯伯，有什么问题吗？”
事实上，乐无异早就在想这件事了——西域和中原通商，唯一的途径就是沙漠，运送货物唯一的选择，也只有骆驼。但这样不仅不方便，而且速度很慢，来往的损耗也很巨大，比如说他自己从长安运过来的那批货物，在沙漠里就损失了至少有两成，那时候，乐无异就在想，有没有什么偃甲，可以代替骆驼。
想是想到了，却有好些问题不能解决。跟着初七做偃甲的这段时间，乐无异学到了很多，终于才把其中最关键的问题解决。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西域重逢（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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