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八道I》苏瑞棠

83、不战而屈敌之兵

　　上乘兵法，乃不战而胜，以此意义推论，司马穰苴无疑是中国兵法的始祖之一。齐威王时代编纂的《兵法七书》，就将司马穰苴的兵法列为一部兵书，即《司马法》。或许《司马法》的诞生，与其年代较早有关，也与其姓氏有关，但无论原因为何，都不能抹杀司马穰苴为一代法将。
　　司马穰苴，中国早期军事家，军事理论家。田完的幼孙，生卒年不详，妫姓，田氏，讳穰苴，其名为田穰苴。因其为齐景公时期掌管军事的大司马，被后世称为司马穰苴。
　　历史上的齐景公很平凡，但他却有着一位不凡的宰相：晏婴，后人尊称他为晏子。在孔子所推崇的为数不多的政治家里，晏婴亦占一席之地，可见此人的掌政之才。齐国在他的治理下，一切安然，若国家的命运继续是无恙，也就不会有司马穰苴登上历史舞台了。
　　偏偏在这个时候，与齐西邻的晋、燕两国，日趋强大。中国有句古话：身怀利器，杀心自起。于国家而言，那利器就是本身的富强，而杀心，自然是侵略别国资源，于是乎，晋燕两国就不断地向外扩充自己的领地，齐国自然成了最为肥美的羔羊。两国就像是商量好的，同时出兵，以绝对的数量优势压倒齐国，打算将其分之。面对这种情况，齐军节节败退，使得晋军不费吹灰之力地就占领了齐的阿、鄄之地，而燕军更是肆无忌惮的侵略到了齐的黄河南岸。眼瞅着齐国就要遭遇灭顶之灾，齐景公岂能不忧心如焚？
　　许多人在史书上留下只字片言，是必然，也可以说，是历史选择了他们，司马穰苴就是其中之一。他为晏婴推举而被拔擢为将军，受命于国家危急存亡之秋，不可谓不是那时势将他送到风口浪尖。这便是司马穰苴丹书春秋里的序幕了。
　　齐景公正在用人之际，当然很快就召见了司马穰苴，相询有关兵事的问题。君臣谈之甚欢，齐景公认为晏婴所言非虚，司马穰苴果真精通兵法且指挥作战有方，智勇双全，也就立即授他为领兵大将，率齐军迎击晋燕两国之师。
　　因司马穰苴为田氏妾生之子，出身卑贱，所以他对齐景公说：“臣素卑贱，君擢之闾伍之中，加之大夫之上；士卒未附，百姓不信，人微权轻。愿得君之宠臣，国之所尊，以监军，乃可。”
　　齐景公听罢，觉得司马穰苴说的很有道理，便委派了宠臣莊贾为监军。司马穰苴在心里也是同意那莊贾为适合的人选，要不然也会有一番婉言。《史记》于此处仅是客观陈述，细想来可能是司马穰苴觉得若那宠臣属谋国之流，自会相助；若那宠臣属谋己之流，也自会冒犯军法。而莊贾，恰恰是后者，当然就无需他再在齐景公面前费唇舌了。就这样把监军人选定下了，他辞别了齐景公，然后与莊贾约定好次日中午在军营会面。
　　莊贾此人，生性傲慢，由于是齐景公的宠臣，一般的人他并不放在眼里，何况是司马穰苴这种出身的人？也正因为此，他才会故意迟到，直至接近傍晚时分，才骑着马姗姗赶去军营，无视军法军规。大概这样的结果，司马穰苴一早就猜到了几分。史书上说他怒斩监军，想来不过一立威策略而已，很多事情走的只是一个过程，只要达到了实际效用，那无论是怎样的过程也都无所谓了。
　　按军法，不守时而贻误军机的人，该论斩刑。
　　司马穰苴也就是用此条军规把莊贾斩首，并将此事通告全军，无有将士不大惊失色。应该说，在短期内，司马穰苴的这一招的确达到了震慑全体将士的作用。何况没多久又出了一件惊人之事，巩固了那种震慑在心里的时间效果。
　　齐景公听闻司马穰苴要杀莊贾，自然护短的派使者去求情，可能是那位使者营救心切，竟然坐着车在军中奔跑，司马穰苴看到以后又以军营中不得坐马车奔跑的规定问军法官该当何罪？军法官答：当斩。那位使者很害怕，幸而司马穰苴又说：“君之使，不可杀之，乃斩其仆车之左驸、马之左骖，以徇三军。”
　　使者有惊无险，却也让上下官兵对军法的规定条文敬畏更深，整个军队的面貌为之一改，无一人敢不服从了，那军纪的严明自不必说。司马穰苴能在国家危难之时，很快的组建改编出一支足以抵抗外敌的劲旅，不得不说与这第二日的立军威有关。毕竟是要马上开战，短期效果为佳，至于长期，那需要点滴的共鸣，更需要统帅本身的人格魅力的凝聚，并不是一时三刻能办到的，自是后话。
　　司马穰苴遣使者向齐景公复命后，就下令全军出征。一路上，他不仅关心士兵的住宿和饮食，还把自己薪粮拿出来分给士兵，至于他自己的伙食，是比照着士兵中身体最虚弱饭量最小的来计算的。同时，他对伤病员的医疗及休息情况都很注意，像关心亲人一样的关心自己的属下。如此过了三天，当他再次校阅全军时，连那些伤患的官兵们，都积极的请求参战，心甘情愿的为他效命。至此，司马穰苴所做的一切方显了长期的隐性效用。
　　齐军在司马穰苴的管治下，能做到令行禁止，悉听约束。晋军得知这一消息，首先撤兵了，因为开战之初的齐军疲敝不堪一击，与现如今之齐军不可同日而语。不久，燕军也开始北渡黄河取消了攻打齐国的计划。于是司马穰苴下令全军追击晋燕两国之师，几天之内就收复了所有失土，这才率领全军凯旋而归。当他回到都门时，就解除了战争状态，一切军令也都暂且废除，并感激将士们的忠诚。
　　不战而屈晋燕之兵，是司马穰苴对晏婴的推荐和对齐景公的期待最好的报答，也是司马穰苴对中国古代战争史写的最为精彩的一笔。
　　而齐景公，也是以国士之礼待的司马穰苴，他不仅率众朝臣到郊外迎接，还在宫里为其举行盛大的庆功宴会：慰劳全体归来将士，随后升任司马穰苴为大司马。自此，田氏一族在齐国备受尊敬。
　　或者是齐景公太过倚重司马穰苴及田氏一族了，引起齐国大夫们的不满。一时间，重臣鲍氏、高子、国子等人连向齐景公大进谗言，司马穰苴被罢免。这中间，也可能有着司马穰苴功太高的原因，功高震主向来为将军的大忌，千古不变。回归乡里后的司马穰苴，一心撰写兵书兵法，可惜没多久竟病发而亡，或许，在他内心深处也是放不下无缘无故被弃之的悲哀吧。因司马穰苴的死，这之后的田乞、田豹等田氏族人，便同高、国两家结了仇恨，根深蒂固不灭不休的仇恨。
　　此时的齐国，还是昔日太公吕尚延袭下的封国，可到了田乞之子田常的时期，便有了更换姓氏的最初动向。因为田常诛杀齐简公，把持齐国军政大权，并把高、国两族问斩，从此田氏就成了齐国的权相。待到田常的曾孙田和时代，便自立为齐王，其第四代王即大名鼎鼎的齐威王。当齐威王准备凭军制霸诸侯时，特别重用了他祖上的司马穰苴兵法，后来果然使得齐国雄视诸侯。
　　不久，齐威王更命重臣把自古以来的兵法编撰成书，这就是有名的《兵法七书》。关于《司马法》的部分，事实上是将司马穰苴的兵法附在所有古代的“司马兵法”之中，因某些特殊关系，而成就了《司马穰苴兵法》。其内容流传至今有5篇：仁本、天子之义、定爵、严位、用众，其核心思想是治军以仁义礼让为本。
　　太史公曰：余读司马兵法，闳廓深远，虽三代征伐，未能竟其义，如其文也，亦少襃矣。若夫穰苴，区区为小国行师，何暇及司马兵法之揖让乎？世既多司马兵法，以故不论，著穰苴之列传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