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孽深重（命迹无痕）》凌梦紫

14、梦雨重逢（二）

　　穿过层层院落的时候我有些犹豫，我心中乱得很。

　　我把子阳留在了绝生门的大门外，嘱咐了看守不要伤害他。
　　我现在的名气在绝生门正处在不温不火的时候，虽然没多少人在意，却又所有人都知道。

　　这原因有三：

　　一是因为我是臭老头儿收的唯一女弟子，而且身份和地位是连门主都首肯的，有朝一日我若升了骐级，这杀手和杀手背后的指挥人可是地位悬殊的。

　　二是因为我是上次刺杀金甲大将军挑选的三十人之一，不知内情的人多半认为我以前是真人不露相，所以都不敢惹我。

　　这最后吗，自然是我上回受鞭后女强人的形象不胫而走，更为我的传言多加了一勺佐料。

　　记得我当时问子阳：“哥，如果让你做有违人性的事情，你做不做...尤其是利用你大学学了七年的医学...”
　　子阳宠腻的摸了摸我的脑袋“傻丫头，入了绝生门，我早已有了不干人事儿的准备,还怕有违人性？”
　　我临走时看着子阳最后问道：“你真地相信我现在这个样子是你的妹妹苏挽葶？”
　　“相信！”他没有犹豫，我感动得无以复加，靠在了他的身上，我的哥哥苏子阳，我最爱的哥哥。

　　推开谋略老头儿的屋门，他果然在里面。
　　“师傅”我分外恭敬的在门口请安
　　师傅冲我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我走到师傅案前又开口：“不知师傅您可曾记得还差韵儿一个愿望的事”
　　他放了手里的书：“你说吧”
　　“韵儿昨日巧遇了失散多年的哥哥，想让他也加入绝生门”

　　“巧遇？”
　　一阵长长的沉默，我的心仿佛要跳出来，却偏偏又大气都不敢出。

　　“这件事，我可以帮你，但只是给你一个机会，能不能成功要看你自己。”
　　我锁了眉，继续等他说完。

　　“绝生门隐于这大山之中，尤其是栖凤谷，常年云雾缭绕，谷内除了毒虫毒草外更列有幻术迷阵，常人绝难进出，你知道这是为何？”

　　“立于江湖之中，却又偏偏染指朝堂之上的纠纷，扶立幼主在前，刺杀将军在后，然而□□白道又有谁敢将心思转到‘绝生门’这三个字上来？”

　　“培养人才，年年如此，从未间断，你可曾想过’杀手’可需真的费如此波折才能培养？”

　　一连串的问题如连珠炮般射过来，弄得我应接不暇。
　　这些问题我不是没想过，只是从不敢问出来给自己找麻烦，而且这也与哥哥入门没多大关系吧？

　　他看我满脸疑惑，无奈的摇了摇头“有些事情说给你，你不会明白，只有当你真正强起来了才会明白今日的无知和幼稚。”

　　强大？强起来才会明白？
　　我心中嘀咕，不敢顶嘴，潜意识里感觉他想告诉我或提醒我什么，只是我真的还不太明白。

　　我一直相信，真正的胜者，是胜在消息的灵通，只有知道的了解的越多，才能掌握真正的主动权，只是现在的我除了自己的眼睛和耳朵，什么都没有。

　　“你等等我给你写一封给门主的信，你帮我送过去，然后自己把握机会吧。”
　　没一会儿功夫，他将信递给我，我接过信，道谢。
　　正欲出门，身后又传来师傅的声音“好的杀手，不该有亲情，切记。”

　　我没有回头，却暗暗记下了。
　　尽管师傅今日的话十句有九句不懂，可是这最后一句话倒是提醒了我，子阳是我哥哥这件事绝对不可以暴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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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第一次站在凌云阁前，四周充满了莫名的压抑感，阁外没有一个把守的人，连个仆人丫环都没有。

　　穿过弯曲的环廊，我立在主阁前不知进退。
　　我到底该不该将哥哥引入绝生门？
　　是的，我还在犹豫不定，我尝试说服自己。
　　子阳来到这里不是做杀手，不会有生命危险，最起码不用在外面风餐露宿，漂泊无依，我可以每日见到他，他有难时还可以回护他，彼此有个照应，更重要的是他一定已经被门里的人注意到了，不入门也许是只有死路一条。

　　我尽量不去想不好的事情，强迫自己大声说出：“属下奉薛师傅之命，前来送信。”
　　周围连虫鸣之声都没有，静的人心中发慌。
　　门无声的打开了，我轻提一口气放轻脚步进入主阁。
　　光线立刻变暗了，我有些不适应的眼前一黑，脚下却不敢慢下半拍，稳步向前走。

　　上了二楼，一股檀香味儿扑鼻而来，我使劲儿吸了吸鼻子，从小就很喜欢这个味道，连情绪也缓解了不少。

　　门主就坐在二楼的正座上，面前是一个棋盘，昏暗的房间里，我只看得清一个轮廓，依旧带着银质的面具。

　　我走到门主身边，单膝而跪，将信双手举过头顶。

　　等待着，等待着，一秒，两秒，三秒……
　　我有些奇怪，稍微抬起头，正对上门主审视的目光，心中一惊，又低下了头，脑中忽然想到“王者之势”四个字，浑然天成。

　　终于手中一空，门主拿起信放到了桌上，我起身却没有退出去，心下暗自盘算，看来这信他是不会现在看了，那我的话……

　　“门主，属下有一个问题，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
　　这是我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得听门主说话，而且不同于大厅之上那充满内力久久回响的声音。这声音，怎么说呢？让我觉得威严的跟本来自沧桑，让人不是纯粹的害怕与恐惧，更有一种敬佩与臣服，是心甘情愿的追随与服从。
　　“属下想不明白为什么门中每年要耗费如此多的财力物力培养本不值这个价码的杀手。”
　　我将师傅的话原封不动的递过去，气氛瞬间僵了起来，一股无形的压力罩在了我的身上，呼吸变得愈加的困难，仿佛有人扼住了我的脖子，我调整气息，半天吐出几个字：“我…有…条件……”

　　周围的压力有所减弱，只留给了我自由呼吸的空间，四肢依旧动不了，不过这样也好，否则现在的我肯定瘫软得趴在地上了，还有什么条件好讲。

　　“音韵只想了解大局，只有心中通透了办事才能更好的权衡利弊，尽量避免像上次那样的错误。”
　　这是借口，谁都知道上次的错误出在门中出了叛徒，否则怎么会情报一次又一次的出错，怎么会整整500人被堵在葫芦峡里。但我总觉得事有蹊跷，而且一个真正撑大局掌大权的人，该是可以看出或判断出情报的真假的，至少应该怀疑，所以我也是在试探。
　　只是门主脸上的这层面具，使我看不见门主的表情，所以毫无所得。

　　“音韵从外面带回一位隐士，姓苏名子阳，对医理尤其是人体的机理很有研究。”
　　我捉摸着词句，继续道：“比如同样的力度作用在胳肘和膝盖，人的感觉是不同的…此类问题苏隐士都很有心得。”

　　话说到此我住了嘴，杀手尤其是死士，若是在执行任务时不知疼痛，那对于整个队伍的战斗力将会是一个质的提高，这是一个很诱人的条件，同时也是我这次冒死而来的最根本原因，只不过我打了个虚晃，变主为次了。

　　“苏隐士可以去安排，至于你，时辰未到，下去吧。”

　　四周的压力瞬间没了，我双腿一软跪了下去，心中暗骂，嘴上却道：“属下告退。”

　　出了楼门，我伸手擦了擦额上的汗，不敢多停留半刻。
　　事情会这么顺利？门主没有查问子阳的来历，没有怀疑子阳的身份，就这么轻移得让子阳进来了？

　　“你的胆子果然够大。”我脚下一顿，逍锬就站在我旁边，我竟一点都没有察觉，心里虽是一惊却也很快稳定下来。

　　我本该感谢他的，上回是他帮我扛下了责任，那个酒宴刺杀的计划毕竟是我策划的，可是听他说话的语气，我却硬是咽下了所有的话，只是用疑惑的眼光看着他，然后退了几步不说话，事关子阳，我充分吸收了第一回碰面时说得越多错的越多的教训。
　　而且他现在刚被降为了二骐，该不会有闲心找我麻烦。

　　“我有这么恐怖？”
　　……..
　　“你连门主都敢谈条件，还会怕我？”
　　我心中一惊，抬起头，看着他。
　　“小心玩火自焚。”

　　看着他逐渐走远的背影，我要了摇头，他始终认为我是一个嗜权之人呵
　　自始至终我没说一句话，然后快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