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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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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观察室出来以后,众学员表现不一,胆大者意犹未尽,相互讨论刚才看过尸体的特征,胆小者全身哆嗦,依然一脸恐惧。安澜默默走在队伍最后,他还在思考认领人的问题,冷不防左肩被重重拍了一下,耿鑫磊来到他的身边。
“在想什么呢?如果是担心实践报告的话我可以帮忙。”耿鑫磊豪迈的拍着胸脯,似乎忘记了刚才去洗手池的那群人中就有他的身影。
“你还好吧,要不要再去吃点东西,听说食堂今天中午有红烧肉。”安澜坏笑着说道。
“打住,别跟我再提肉,我现在特么最不想看到那玩意儿。”耿鑫磊脸色大变怪叫一声,如同条件反射一般捂住嘴。片刻后才开口说道,“我真后悔没听你的话,不过你是未卜先知吗?”
“你认为呢?”安澜反问。
耿鑫磊仔细回忆一番,猛拍脑门恍然大悟,“我就说嘛,那个变/态教官怎么突然那么好心,原来是这么回事。草,这招真够绝的。”说完又一脸幽怨的看着安澜,“你既然知道也不说清楚,存心看我们笑话么?太不仗义了。”
“如果你真的打算以后进重案组,这样的场景早晚都会见到,有的甚至比今天恶心得多,与其在现场出丑不如事先经历一下。”安澜慢慢说道,“其实这也算是所谓的筛选吧,让大家清楚的意识到自己今后选择的道路。”
“你说的有道理。”耿鑫磊挠挠头,“不过展教官这招也太猛了,不是谁都能受得了的。”
正说着,旁边传来一声干呕,两人转过头,原来是陆阳。他脸色苍白,虚脱得需要他人搀扶,可见还未缓过劲,时不时还会抽搐两下。
“瞧他那怂样。”耿鑫磊捂着嘴直乐,“体能不错,心理素质太差,难怪上不了第一线。安澜,老实说你是不是故意整他的?”
安澜笑而不语,他知道耿鑫磊说的是他把牛肉给陆阳的事,可这似乎是陆阳自愿接受的与他无关。一定要追究的话,只能说他太高估陆阳的承受底线给出不恰当的建议而已。不过安澜的笑容倒让耿鑫磊打了个寒颤,这家伙自从被展教官教训以后越来越像他了,他该不该考虑让展教官也给他来一拳,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
“刚才你说报告可以请教你,你观察清楚了吗?”安澜问道。
绝对没问题。”耿鑫磊得意的说道。一开始他并不适应,但吐过之后逼着自己再去看一下,却发现验尸实际上并没想象中那样艰难。从畏畏缩缩不敢直视到指手画脚评头论足,耿鑫磊极快的完成了一次心灵蜕变。
“那我的报告全靠你了,说实话我打开尸袋的时候脑子里一片空白,盯着尸体却没有半分印象。”安澜重重拍着耿鑫磊的肩膀说道,若是让别的学员知道他干这事没有任何心理负担,铁定会对疏远他的。
“我就说嘛,你盯着尸体脸色发白,原来是被吓着了。”耿鑫磊对安澜在观察室的表现恍然大悟,连忙说道,“放心,当初说好的我罩着你。”
“为了表示感谢你的善良,我中午请你吃红烧肉怎么样?”安澜笑得一脸促狭。
“靠,你小子还说,看打。”耿鑫磊怒吼着跳了起来。
回到寝室以后,除耿鑫磊和安澜以外,其余几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尤其是当时排斥反应最为强烈的陆阳,回来后便去卫生间关了半个小时的禁闭,出来以后脚都是软的。大家一改往日打闹的情形,各自在床位上沉默不语。
到了午餐时间,听着隔壁寝室的学员叫嚷着去食堂的声音,大伙儿依然稳坐没有半分行动,大多是没什么胃口。安澜和耿鑫磊,一个心事重重,另一个心有余悸,所以也没去吃饭的想法。难怪展震豪大发慈悲取消下午所有的训练课程,或许他早已有所预料,才会给时间让大家进行自我调节。
直到傍晚时分,尽管神色依旧还有些倦怠,但很多人已经恢复正常,毕竟都是男子汉怎么可能被那种东西给吓到。因为明天还有高强度的训练,必须进食维持最基本的身体机能,所以还是勉强去了食堂。同班学员一碰面,相互看了看各自碗里的米饭和素菜,大都了然一笑。
第二天训练照常进行,大概是因为考虑到学员们的身体,展震豪破天荒减轻了晨练强度,让大家受宠若惊觉得这个变/态教官还是蛮有人味的。因为训练强度不大,安澜坚持着完成了所有的项目没再搞特殊。不过他能感觉到,这期间展震豪若隐若现的关注视线,看来那家伙是盯上他了。但他并不担心,没有确凿的证据展震豪拿他也没辙。只是这样一来,想要出校就显得更加困难。因为他坚信若是没有正当的理由,展震豪一定不会批准,就算批准恐怕一场监视也是难免的然而就在安澜绞尽脑汁寻找理由时,出校的机会却主动送上门来。
周末全院休息时,安澜接到辅导员的通知,要他去自己的办公室说有家属来看他。安澜听得一头雾水,警校纪律严明,不会让不明不白的人随意和学员搭上关系,就算是真正的家属,也不是说见就能见的。而原主本就是孤儿,这所谓的家属又会是谁。
安澜带着疑问来到辅导员办公室,刚进门便看见一位满头银发的老人坐在那里,慈祥的脸上满是笑意。让安澜的内心瞬间涌起一种名为温暖的热流。
“奶奶。”安澜迎上去轻轻叫了一声,他认出这是原主曾经呆过的孤儿院的院长。这位为孤儿院里的孩子无私奉献了一生的长辈,全院的孤儿都亲切的叫他奶奶。安澜在原主精心保存的照片上认识了她,如今见到真人,只觉得比照片上更加和蔼可亲。
“小澜,在这里过得如何?快让奶奶看看。”老人起身抓着安澜的手,仔仔细细将他打量一番,有些心痛的说道,“嗯,黑了,也瘦了,训练很苦吧。”
“奶奶,我很好,真的,训练一点也不苦,教官们严厉一些对我们才有好处。”安澜说道,冷不防眼泪差点流出来,似乎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曾经极度渴望的亲情近在咫尺,让他如何能把持得住。
“我知道你原本就是个懂事的孩子,看到你这样,奶奶很高兴。”老人微笑着,嗔怪道,“哭什么,这么大的孩子不害臊。”
两人如同久未相逢的祖孙,亲昵的聊着天,安澜一点也没有拘束的感觉。他甚至从未发现自己可以如此感性,仿佛曾经部分缺失的感情再一次被寻回。
时间过得很快,老人要回去了。或许是意识到安澜眼里的不舍,老人想了想向辅导员提出希望安澜送自己回孤儿院。
“这……”辅导员有些为难,其实他认识这位老人,所以才会让老人在这儿和安澜聊天。如今老人又提出这样的要求,答应吧这算是明目张胆的违规,不答应又觉得不近人情。
“奶奶,你一个来这里吗?”此刻安澜似乎意识到这是个出校门的机会,多问了一句。
“原本是和你徐阿姨来的,只是我想看看你,所以办完事就让她先回去了。”老人说道,并有意无意看了看辅导员,“既然你的辅导员为难,那我一个人回去吧。”
“这样的话就没办法了,安澜,你送一下李奶奶吧。仅此一次,下不为例。”辅导员连忙说道。
见辅导员这么好说话,安澜大喜,再三向辅导员表示保证完成任务按时回来。然后拿着开具好的出门条搀起老人离开。
看着祖孙俩离去的背影,辅导员无奈的笑笑,其实他早看出老人显然是想让安澜出去一次才故意那么说的,因为安澜平日表现不错,权衡利弊以后他就顺水推舟同意了,何况有着正当理由不算违规。
果不其然,在走出校门一段路以后,老人便向安澜表示她可以自己回孤儿院不用安澜送。
“这么可以?我怎么放心让你老一个人回去。”安澜坚决摇头,他的确是想借老人出校门,但送老人回家也是真心实意的。好不容易能感受到一丝亲情,他怎么可能因为自己的自私弃而不顾。
“傻孩子,我怎么是一个人,你看那边。”老人笑眯眯的指了指不远处一个站在路边的中年妇女,而那位妇女似乎是看到老人出现,急忙向他们走过来,她应该就是老人之前说的徐阿姨。
这么说老人刚才的话难不成只是想让他出一次校门,“奶奶,你这是……”安澜诧异的看着老人。
“傻孩子,记得你辅导员说过的话,下不为例哦。”老人如同小孩子一般促狭的挤挤眼睛。
“谢谢奶奶。”安澜感激的说道,或许这只是老人担心孙子一时的溺爱,但对他而言无疑是雪中送炭。
“傻孩子,要好好保重自己。”老人慈爱的说道。
“恩,奶奶你也一样,要爱惜自己的身体。”安澜拉着老人的手依依不舍。
“放心,我身体棒着呢。”老人笑了笑,转身向徐阿姨走去。
徐阿姨给了安澜一个放心的眼神,搀着老人一同走向公交站台。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安澜这才收回不舍的眼神。
接下来的时间就是自己的,由于老人自行回去,他不必担心时间不够。来到一个僻静的小巷,安澜掏出手机,拨通了那个叨念已久的号码。
“喂,谁啊?”电话一接通,金茂粗犷的声音让安澜激动不已。
“金八。”定定神,安澜喊出这个再熟悉不过的绰号,兄弟,久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