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王子和吸血鬼的故事）》血腥蓝

2、第二章

　　“你最近好像不太开心啊，有什么心事吗？”他抿了一口水晶杯中的红色液体。
　　“……最近心里觉得不开心，好象少了一些什么似的……”我犹豫不决的说。
　　“能告诉我有什么原因吗？”他放下杯子，撑着头望着我。
　　我觉得他根本已经看出我到底在顾虑什么，只是出于礼貌才这么说的。

　　“你……恋爱过吗？”考虑了两分钟以后，我问。话一出口又觉得这样问太冒失，希望他不要生气才好。
　　他笑了一下，显得很开心的样子，这让我有些吃惊。
　　“我当然有过!毕竟我也曾经是人类啊。”他这样说。
　　“……”我一时竟说不出话来。这么完美的外貌，竟然曾经是一个和我一样的人类？
　　“看不出来吧？”他平静地说，嘴角却忍不住往上翘着，我就知道他现在的心情不错。
　　“你是……”我以前只是听说过有妖精、吸血鬼这样的生物存在，但对于他们的形成和来源是一无所知的。
　　“这个世界上其实存在着许多人类所不知道的生物，他们刻意与人类保持距离，因为他们深知人类贪婪、自私的孽根性。所以很少有人真正见过他们。但也有少数这些生物由于某些原因现身于人类面前……”他仍然用一种很平静的语调说话，像是讲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那种冷冷的描述性的语气与他的外貌相得益彰。我不说话，静静地等待他的下文。——每次都变成这样，从他嘴里说出的故事似乎具有魔力，深深吸引我听下去。

　　“我身为人类时，根本不相信有这些生物的存在。我愿以为人类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具智慧的物种……在见到我之前，你真心相信吸血鬼的存在吗？”他转动杯子，让液体的红色均匀的度在透明的壁面上。
　　“我……没想过这种问题。”我有些含糊的皱了一下眉。事实就是如此，与我不相干的事情从来不去多想。我了解也许有这些不同于人类的生物存在，但关于他们的任何细节，我都不关心。我说过我没有为王者的责任感，这种问题去问兄长也许能得到更加明确的答案吧。

　　“确实如你的性格。”他抬起眼睛看了我一下表示认同。
　　“可是我以前与你不同，我完全不相信，而不仅仅是不关心。直到有一天，她出现在我的面前……我不得不强迫自己完全转变原来的观念……因为我亲眼看见她吸干了我唯一的妹妹的血。我的妹妹肤色惨白，渐渐瘫软下去……当时我完全呆住了！这种生物真的存在这个事实给我的冲击甚至一时间压过了我对失去妹妹应该感到的悲痛和气愤。她就那样看着我，用那双让人迷乱的紫色眼睛看着我，从容又极富挑逗的味道。那双眼睛好想在说：‘没错，就是我杀了你的至亲！你能把我怎样就来吧？’那眼神确实是那样说的。”他盯着快空了的杯子，眼睛里满是痛苦的表情。

　　“夜……”我担心的小声说。我几乎很少叫他的名字，因为没有必要。我总是和他单独在一起，而且他的洞察力极强，通过我的表情就能知道我在想什么。

　　“我当时真得很想杀了她！可是我又感到一种莫名的恐惧——对一种我所完全不了解的生物的恐惧。我说过我原来根本不相信他们的存在！当她突然那么出现并且杀了我的妹妹时，我甚至不知道她是何以做到的！我也不知道应该怎样才能杀了她……”夜继续说道，语调已不似刚才那么平静了。看得出来，死去的妹妹对他来说真的是非常重要的人，即使过了两百年的时间，那种悲痛仍然实实在在的存在着。

　　“我看着她，不知道当时我是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她的。她轻轻的放下我妹妹已经冷却了的身体，无声无息的想我走过来。仿佛是一瞬间，她已来到了我的面前。”夜稍稍停顿了一下，仿佛正在努力回忆当时的每一个细节。我发现这是我的身体已经前倾得很厉害了，于是赶紧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

　　大概是为了缓解一下紧张的气氛，也放开杯子，微微笑了一下。然后继续说下去……

　　“我正不知所措，不，应该是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她开口了：‘你知道杀手的行动准则吗？’”说到这里，夜又停住了，看着我。
　　我已经分不请他是在叙事还是在向我提问了，于是接口到：“就是杀了所有看到他们罪行的人吗？”

　　“对，我也是这么回答的。‘没错，吸血鬼的行动准则和杀手是一样的，所以，我应该杀了你。’她带着一种迷人的笑容轻声说。我还没有回答，她用一根手指挡在我的唇上，继续说，‘不过，我杀了你最心爱的妹妹，你应该很想报仇吧？想杀了我为妹妹报仇吧？！’没错，她说的正是我心里所想的，完全一样。所以我沉默着等待她的‘条件’。”

　　桌上的一支蜡烛已经烧到只剩下一半了，烛油堆积在木质的桌面上，如同鲜红的泪。不知道今夜过去多久了，我也不在乎，因为我急于知道后面的事情。

　　“你猜她的条件会是什么呢？”夜用一种诡异的笑容看着我。
　　“……我？”今夜以来我根本没有说过几句话，所以脑子已经接受了不主动思考的方式。况且我一点儿也不了解吸血鬼的思维方式，根本无从猜起呀。所以我苦笑了一下。
　　“不知道。”我很干脆地说。
　　“其实我也不知道，只是隐约觉得她其实早有计划。她早就握有王牌，我只能任由她摆布罢了。我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无力，像一只掉入陷阱的野兽。
　　‘你是个很聪明的人，应该知道怎样才是最好的选择。’她接着说。嘴里那对沾着血的尖牙若隐若现。
　　‘你说。’于是我这么回答。无论如何，我想还是有必要先听听她的建议，不管那是什么样的提议。
　　她又笑了一下，那笑容又邪恶又美艳，是一种满意的表情。
　　‘我们订一个协议吧。你定期给我你的血，而我服从于你。我绝对不会危害到你，也会保护你不受其他同族的伤害。吸血鬼并不是不灭的，只是你不知道方法，说不定我以后会告诉你这个方法，到时候你就可以杀了我报仇了，怎么样？这个条件可以吗？’”

　　“你就这样变成她的同类了吗？”我忍不住插嘴问道。

　　“还没有，我只是给她我的一小部分血，不会因此而变成吸血鬼的。”夜微笑着摇摇头。“我当时根本想不明白订下这样的协议对她来说有什么好处。不过至少对我来说这个条件很公平。所以我同意了。于是她立刻在我身上留下了契约的标志——一对可爱的小小的牙痕。可惜从我变成吸血鬼以后，这个标记就消失了，所以没法让你看到。”说这话的时候，我竟觉得夜的眼神里有着一丝温情和甜蜜。
　　在他继续说下去之前，我想赶紧把心里的几个疑问消除。
　　“被她吸血时的感觉怎样？还有，她有名字吗？”

　　“又，当然有，她的名字叫西莉娅，很可爱的名字吧？”夜笑着说。

　　我觉得心里怪怪的。明明是杀死自己亲妹妹的凶手，提到她时夜为什么会如此充满温情呢？

　　“你想知道被吸血是什么感觉吗？其实每个人的感觉都不太一样吧。我的感觉是……甜蜜到让人陶醉。很奇怪是吧？她第一次吸我的血时就是这么感觉的。不过她及时停口了。‘再吸的话你就危险了。’她不舍得说。所以依照约定，她每隔三天来吸一次我的血。我按着她的计划逐渐堕落下去了。”夜无奈的说。

　　如果被吸血真的这么美好我想我也会“堕落”吧，我在心里想。
　　“你想试试吗？”他举起酒杯，像是向我发出邀请。
　　说实在话，我真的很像试一试。不，是非常想。可是我的理智还是稍稍占了上峰，所以我有些艰难的摇摇头。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