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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不安 ...

  •   2、不安
      这几日,屹之的心越发地不安。
      今日也是如此,中午小寐,屹之便觉得胸口阵阵发闷,不能安睡。
      这个朱允业,当真是要叫自己想得喘不过气来了?
      屹之愤愤地想着。
      不行,他不能再如此下去。如今自己的地位还未稳固,朝中又有这何训之与自己暗中作对,自己怎还有这样的心思去想允业呢?他要想出对策,将自己的地位再坐稳一些。
      他喝了口茶定了定神,传召了齐英。
      “唤淑媛齐英上来。”
      “是。”
      苏公公领了命便下去了。
      不消片刻,齐英便来了
      齐英今日着了一身素色的衣服,显得清新素雅,妆容也不如前几日那般浓烈。这素雅正衬了她寡淡的气质,从那眉目间看去,今日的她少了那一分妩媚,更添了一丝精明。
      “今日怎着素色的衣服?”屹之问齐英,“莫不是穿不惯那华服,又要换回男装去了?”
      “臣妾也想呢,”齐英笑笑,“可惜臣妾现在的身份,是不便再着那身衣裳了。”
      “当真不便着那身衣裳么?”屹之倒了一壶茶,随着齐英一齐笑了笑,“前些日子,我看你又漏夜离宫了。”
      说完,屹之把那笑脸收敛起来,正色对着齐英。
      齐英已经猜到那屹之要问她什么,那是前几日,她着了一身黑衣,去私会她的义父何训之。
      她进行地这样秘密,竟还是被屹之发觉了。
      “前几日,我确是私会了义父,”齐英方才着实一惊,可现在已经冷静了下来,“没有及时向陛下禀报,是臣妾的疏漏。”
      听到这话,屹之的脸色又放松了些许,“好了,你们的事情我也不是不知道,” 屹之抬起头,问道,“朕问你,自上次你和何训之碰头,你们私会过么?”
      “没有。”齐英淡淡地回答了一句。
      “当真没有?”
      屹之抬起眉毛,盯着眼前的齐英,拖长音调又问了一遍。
      他仔细地打量着这个齐英,这个如今他身边最得力的帮手,也是他身边唯一可信任的知己。
      他无意刁难她,也无意将她除去。
      何训之与齐英关系非凡,那是他早在永昌王府的时候便察觉的,他当日就在卧房质问了齐英,要齐英将事情全盘托出。齐英当真是聪明,面对这质问竟一点不慌神,三言两语就将那窘境化解了——她不但抖出了她与何训之的关系,还将何训之与屹之联手的意图抖了出来。这样的应对自如,真叫屹之刮目相看了。
      齐英的聪明还不止这些,每当屹之生出什么顾虑,齐英总能猜得到他的心思,为他切切实实地思量、打算。她的那些点子,总与那旁人的主意不同,那是更贴心,更实际的劝诫,一句句的,都能说到他心里。
      就是这样,齐英得了屹之的信任,成了他最贴心的侍女。
      如今,他当上了皇帝,自是变得小心一些,可他还信任着齐英,常召齐英来宫中商榷事情。
      “当真没有。”齐英知道屹之对自己的信任,她并不慌神,依旧从容自如,“何训之虽把臣妾当作义女,臣妾却没有把他当作义父,陛下是知道的。”
      听了这话,屹之低低笑了一声。
      这个齐英,还是最得他的心。她这样从容,定是知道自己还信着她。方才这对答虽简单,寥寥两句,却全答在了点子上,当真是把他的顾虑全打消了。
      “没有就好。”屹之一口将方才的茶水饮了,“如今你的义父何训之是越发的不知深浅了,在我跟前明面上的功夫他是做足了,暗处手脚却是愈发多了。”
      “是。”齐英答完,便不作声了。
      屹之瞥了一眼齐英,笑笑。齐英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呢?他当真要摸个清楚。如今何训之让他头疼,齐英又与何训之交往甚密,倘若出主意的人是她,必能合他的心意。
      屹之不露声色,继续说道, “我这次叫他侄子办了刺杀朱允业的差事,就是为了给他提个醒。捉拿朱允业,刺杀屠为锋,这两件事情都是苦差。”
      屹之的话已经说得够明了,齐英却仍没有答应。
      屹之笑笑,将眼睛闭上,懒懒地躺了下去,“我早知道,自京城到沙瞳关,顺利也要十日有余,如今这才过了七日,我便去兴师问罪,你觉得是为了什么?”
      齐英已知晓那屹之问的是什么,她思量着应该怎么答话。
      她知晓她义父与屹之之间的关系,他们两人,早就彼此成了对方的心头大患。郑屹之这样做,无非是要做给何训之看,杀鸡儆猴,叫何训之老老实实,不做他想。
      屹之当真是要动义父了?齐英思忖着。
      齐英柔声地唤了声陛下,起了身要去泡茶。
      “我给陛下沏壶茶吧。”
      “恩,”屹之的眼睛仍闭着,像是在享受这片刻的宁静,“朕也是许久没有尝过你泡的茶了。”
      茶水不消一刻便泡好了,淡淡地,散发着茶香。
      “陛下请用。”
      屹之端起茶杯,细细品了几口。
      他皱了皱眉,他分明记得这壶茶是用六安瓜片泡的,那茶水中本是带些甘甜的,可如今品来,却品出了一丝淡淡的苦涩。
      “我记得这六安瓜片是甘甜的味道啊,怎么经你的手一泡,就变了味?”
      “六安瓜片是甘甜不错,”齐英笑了笑,将手中的壶放在了茶几上,“可方才臣妾冲泡时,加了一味甘菊一起作了茶料。”
      听了这话,屹之有些惊奇。甘菊是清甜的味道,六安瓜片也是甘甜的,两样安置在一起入了茶,怎就变了味呢?
      “陛下不知,”屹之虽未说话,可那疑惑却叫齐英看得一清二楚,“这两样虽都是甘甜的味道,但这六安瓜片是生茶,不曾滤烫,而甘菊性清。方才臣妾将这两样放在一起,才叫陛下尝出了苦涩。”
      听了这话,屹之嘴角微微勾了起来。
      方才他是在试探齐英,是否要去对付那何训之,现在这齐英立时就给自己泡了一壶苦涩的清茶,这显然是别有用意。
      “臣妾见陛下近日来不分昼夜处理朝政,连入寝时都不得安稳。”齐英将自己的思虑说了出来,“记得臣妾还是齐英的时候,陛下做事从来是淡定从容,可如今……”
      “但说无妨。”
      屹之盯着齐英,让她把说到一半的话说下去。
      “臣妾是想……”齐英抬起了眼睛,正对着屹之说道,“义父与陛下都是行事刚烈,思维缜密之人,莫不是因为如此,才让陛下龙体抱恙。”
      听到这话,屹之大笑了起来。
      齐英虽聪明,却当真还是不明白他的心思啊!
      自己心神不宁是不错,可这并不是为了那何训之!
      “你是想说我和何训之一样阴狠毒辣,互相算计,才会落得现在这样坐卧不安么?”屹之的笑停了,露出了不屑一顾的表情,“你也太小看我了!”
      “臣妾失言了。”
      “哼,”屹之冷哼了一声,对着齐英说道,“一个区区何训之,怎么奈何得了我呢。朕在王府里的时候,天天不也受着这样的气!”
      齐英笑了,她方才的话是要参那何训之不错,可以她的聪明,她又怎会不明白屹之的不安缘何而起呢。
      齐英笑了笑,明知顾问地点穿了屹之,“那陛下又是为何不安呢?”
      屹之不说话了。他看着齐英,那脸上分明挂着一副清明的表情。
      连她也知道,自己这几日的不安,是为了谁。
      “你下去吧。”
      “是,臣妾告退。”
      殿内又空留他一人了。他召齐英来,本是要与她商讨何训之的。她是给了自己建议不错,可那话头兜了一圈,却又不知不觉回了原地。
      允业当真能与屠为锋一起,骑到他的头上么?
      想到此处,屹之的心又烦乱起来。前几日他还曾想过,见到允业便是他最大的心愿,可今日这番毫无来由的烦躁,却将他前几日的思恋全散了去。
      “屹之兄怎么愁眉不展的呢?”屹之的眼前突然浮现出了允业的笑脸,“莫不是有什么心事吧?兴许与我一块去淮南山走走,便有精神了呢!”
      那笑脸本是叫他欢喜的,可如今想来,却成了他的心头病。
      屹之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震翻了齐英方才泡的那杯茶水。
      他望着那散落一地的水迹,竟迷茫了起来。如今自己对着允业,究竟会是恨,还是爱?倘若当日未能策反,今日的境况又是如何?莫不是要轮到允业日日为自己愧疚不已?
      屹之的心,竟一时辨不清这局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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