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01-00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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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视深渊的同时，渴望着亮光的照耀。
哈迪斯刚诞生的时候，迎来的不是父母喜悦的拥抱，而是瑞亚的惊呼和克洛诺斯的吞噬。
错愕以后，或许是神格的缘故，他竟然能坦然接受这个事实——常识已告诉事件发生的起因。
幼小的身体装着个成熟的思想，哈迪斯的视线所及皆是一片黑暗，他没闹没疯，就这样待着。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哈迪斯即使缓慢却任然成长成一个青年，上方罕见地投射些许光亮。
哈迪斯知道那不是出去的预兆，他抬头看去，亮光的终点不知道会是怎么一副景色呢？
一个身着简单布料的男孩掉了下来，他有着一头蓝发和蓝眸，是哈迪斯的弟弟，波塞冬。
尽管在这无尽的黑暗中拥有了另一个生物是应该高兴的事，哈迪斯却觉得和以往没差别。
身为冥神的自己看上去一定不好相处，不然波塞冬也不会一副不敢接近的样子。
哈迪斯看着活泼的弟弟蹦跳乱滚，微微叹气，这个日子究竟什么时候才够呢？
即使是自己，也不见得喜欢待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度过漫长的一生……神祗是不会死。
时间依旧在流逝，波塞冬也对现状妥协，不再发着徒劳的脾气，他们都沉默寡言了。
赫斯提亚、德墨忒尔和赫拉，三位妹妹也陆续到来，也从一开始的闹腾到后来的安静。
逐渐增加的数量，似乎无形宣告着他们有可能一生一世都无法从这里逃脱。
哈迪斯的视线所及皆是黑暗，他忽然发现一向习惯的黑暗竟然暗得很难受。
他不由想起有弟妹被吞噬时上方撒下的光，闪亮亮的无形之物很漂亮，令他充满向往。
其实有弟妹的坠落也不是坏事，至少他能趁着那时候欣赏到黑暗中的碎光。
果然是被囚禁得快疯了才会这样想，但他不否认那个想法，甚至隐隐期待。
为了不被弟妹们看出异样，哈迪斯轻轻阖目，仿佛睡觉了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光能比黑更浓郁，也能比想象中温暖。
反射彩虹光的碎光在上方美丽闪烁，无论是谁都知道是有弟妹要下来陪伴他们了。
大家都知道了开头，却不想结尾来个漂亮的翻身，狠狠撞上哈迪斯他们的脑袋。
是的，那一天是一切的转折点，也为黯然的未来带来渺小却醒目的希望。
由于迟迟都不见有弟妹下来，哈迪斯他们都聚集在亮光的下方，想探个究竟。
忽然禁锢他们的容体扭曲了起来，大家被颠得七荤八素，心底也涌起慌乱。
就在弟妹们的错愕注视下，哈迪斯发现自己被弹向上方，强烈的亮光笼罩他。
炽白的光线刺痛他从感受过光的眼眸，些许湿意沾染眼睫，模糊了视野。
无法看清的视线里出现大片的颜色，和黑暗单纯的色调不一样，这里是五彩缤纷。
就像吃草的狼被告诉它是吃肉的，哈迪斯此时的心情微妙和那只狼重叠。
不可思议之余，却是理所当然，假若他没有被禁锢起来，他也是活在这种环境下。
哈迪斯转动眼珠，扫过模糊的颜色，却一下被光彩绚丽的金黄色撄去目光和呼吸。
他忽然就很想见见拥有美丽金黄色的主人，当然，请相信他不是一见钟情的神。
视野逐渐清晰，那团金黄也愈发明亮，哈迪斯看清了，那是个手持银刀的年幼小孩。
哈迪斯知道他是谁，凝聚在他身上的亮光也述说着，那是他刚诞生的弟弟——宙斯。
即使刚出世，也能将克洛诺斯伤害到，预兆着神王诅咒实现的，黄金男孩。
被克洛诺斯吞回去时，哈迪斯抓着了那男孩的手腕，凉滑的发丝拂过他的脸颊。
微妙的心悸在鼓动声中蔓延，年幼的弟弟俯视他，眼神是与银刀相配的锋利和冷酷。
哈迪斯知道他自己应该松手，这样子只会让他们一起被吞进克洛诺斯的异空间里。
但初尝世界的辽阔与色彩，他怎么甘愿再次回到那狭窄深幽的地方。
寂静得连呼吸也不由自主放轻，黑暗得连自己的存在也看不清，品尝无尽寂寥。
他是神王与天后的大儿子，是直属创始神的后裔，即使是冥神也不该落此地步。
一霎间哈迪斯心升起无法压抑的暴怒，像是迟来的感觉终于被神经线反馈到大脑。
作为一名神祗，维护自己的尊严和骄傲是一种本能，即使是哈迪斯也不能缺失。
他紧紧攥着金发男孩的脚脖，仿佛这样就不会失去薄弱到可怜的自尊。
可惜能打破极限的愤怒还未到临界点，金发的弟弟已一刀砍断他们连接的地方。
一盆冷水就这样浇熄未能发作的怒火，剧烈的痛楚自淌血的部位蛮横传来。
景色倒退，黑暗全数袭来，将上方的亮光淹没而去，他伸出手，看见残缺的部位。
波塞冬愚蠢的脸晃到哈迪斯的面前，带着无聊的恶意和惧怕的亲近讥笑他。
妹妹们都一脸忧心看着他，在外面生活过一阵子的她们懂得世界对任何生物的魅力。
哈迪斯忽然就觉得他们很烦，似乎那短暂的外出时间能击溃他一直以来的平静。
虽然事实上那份平静确实已被打破，如今的沉默不过是暴雨前的酝酿。
哈迪斯独自待在角落里，凝视缓慢恢复的手掌，手指动了动，上面曾经沾染的温暖还未褪去。
再一次回到黑牢里，他冰冷得如同行尸走肉，沉寂压迫他，但有一种感觉，让他得以支撑下去。
[再……等多一下吧。]
既然那个有着金黄光彩的弟弟承诺了——哈迪斯闭上双眼，沉睡般陷入自己的世界。
他就如此相信着吧。
光的本源只会越来越耀眼，而不会被任何尘埃污浊。
身为一个不太能言善道的哥哥，哈迪斯无法和波塞冬相处愉快，也不能掺进妹妹组合。
大多数的时候，哈迪斯都是独个儿静静待着，要不是他拥有身体，估计早就被遗忘了。
但最近有些变化，哈迪斯依旧是沉默得待在角落，可他却喜欢拿出黑剑，就那样看很久。
他看得很专注，这里面当然有无其他事可做的缘故，但他一看起来，就听不进弟妹们的叫唤。
因此在波塞冬偷偷潜到他身后，对面的赫斯提亚甚至露出明显的异样，哈迪斯也没能发现到。
直到他的剑给调皮的弟弟拉夺，哈迪斯才聚然反应过来，冷脸冷眼面对波塞冬的分享论。
哈迪斯知道弟妹们固然对最小的弟弟会有好奇之心，但更吸引他们的是外面的景色。
那只断手缠在金发弟弟的手腕上，虽然神力被吸走了，但神体本身就含有神力。
借着这份微弱的联系，哈迪斯能关注到那个奇迹的弟弟身在何处，做着什么。
哈迪斯很清楚自己不是下流的窥视者，最初时他也和现在的弟妹们好奇外面的世界。
干净的蓝天、飘渺的白云、鲜艳的花田、热闹的城市……从未见过的景色毫无保留展现着。
他为大自然的奥妙赞叹，分别出喜欢和不喜欢的，但最终他的目光只会停留在那抹金黄。
倘若周围还有生灵还好，一旦整个画面里只剩下年幼弟弟一神，他就是最耀眼的那个。
比起失去自由而安然无恙的他们，在一开始就与他们走上不同道路的弟弟活得水深火热。
那无穷无尽的追杀者狂暴地摧毁那个弟弟所眷恋的一切，他一直在失去某些东西。
饶是情感单薄的哈迪斯也不免为那个一次次受伤的弟弟心疼不已。
除了这份为兄长的疼惜，哈迪斯还感受到某些，不是欢愉，也不是难受的情绪。
哈迪斯不讨厌，也不觉得自己应该讨厌，因为那份情绪只有看到那个弟弟时才会激动叫嚣着。
他所知道的还太少，他不懂分类和辨识，但因为是那个弟弟，哈迪斯想那一定是美妙的。
要怎么描述呢？哈迪斯抬头瞄向上方，一片黑暗的高空偶尔会聚集虹光，但现在已看不到了。
他不觉得可惜，他的目光已转到另一个更耀眼更安宁的光源上，那是他的弟弟。
光与暗之间的浑浊，是那么令人厌恶，却无能为力擦拭。
看到那个弟弟对上创始神时，哈迪斯的心像被人抓紧般窒息起来，很担心那个弟弟会出事。
他的恐惧与担心刻骨入髓，即使自己被三位冥系的创始神发现，也没那么惊慌失措。
隔着千万距离的投影无法抹除身为创始神的威压和压倒性的强悍，轻轻一笑仍然是无限压迫。
回过神来哈迪斯自己已是一身冷汗津津。
他们之间的差距是初代与第三代的级别，是创始者与被创始者的征服和服从。
这也是为什么神祗间会拥有的潜规则——儿女是强不过父母。
但如今有神打破了，那个引发各种奇迹的黄金弟弟是特别的，他不属于这个范围里面，真好。
丝毫不在乎被窥视，黑夜女神，暗夜之神，深渊之神无所顾忌在面前上演一场谈论会。
[就是他吗？]尼克斯抬头看向塔尔塔罗斯，后者轻轻颌首，深渊的嗓音低沉响起，[是的。]
尼克斯凝视年幼的金发神祗，脸蛋上是激动和兴奋的潮红，她伸出黑指甲的手划过对方的脸。
[真是太不可思议了，没想到吾能在此生此世目睹独一无二的存在！]
她调高的尾音带着压抑的情绪颤抖，变音的最后两字在哈迪斯悄然刻下不安的轨迹。
[不过这么幼小的存在，真的有可能吗？][该拥有的终究是会拥有的。]
[要是不成功怎么办？][会成功的。]
[还真是有信心，是为了盖亚吗？][也为了你们。]
[……我才不相信你这个姐控呢！]尼克斯娇嗔，但她脸上是掩不住的高兴。
[妳身后还有个妹控。]习惯尼克斯的口是心非，塔尔塔罗斯用下巴指向她身后的男子，反吭。
厄瑞玻斯面瘫与尼克斯对视，很淡然地哟了一声，彰显自己的存在感很可怜但还是有的。
哈迪斯看着眼前温馨的一幕，心中却空落落的，他似乎从创始神的话中听明白什么。
他趋于平淡的忐忑被远在天边的尼克斯察觉，夜之女神抛下她哥哥，调戏这个后辈。
[你很喜欢这个孩子？]尼克斯指向昏睡的金发是神祗，淡淡发光的脸庞异常纯洁。
[那你得好好珍惜咯，毕竟这个孩子……]尼克斯神秘兮兮住嘴，期待有面瘫属性的后辈变脸。
哈迪斯冷冷直视，无声表示自己的不满，不知道尼克斯是满意了还是觉得无趣，她继续说，
[偷偷告诉你一件事哟。]她笑得充满恶意。
[这个孩子的未来……]
[为了我们，包括你们，还有这个世界上的千千万万——]
[就是没有未来！]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001-00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