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意重》停一停

40、远（七）

　　他拉我走进我的房间里，直直打开床头柜，往里面拿了一摞东西出来。我走前一看，竟是一摞厚厚的照片，特别的恐怖。
　　“这些是什么？”他的声音很大，特别吓人，和一贯温文儒雅的形象大相径庭。
　　“这些不是我的东西”。
　　“这是你的柜子，你的房间！”
　　“我白天晚上睡觉都不锁门的，谁都可以进我的房间啊”。
　　“家里只有我你，老妈妈，苒苒和秦嫂。你认为谁会吃饱撑着陷害你，还有，学校通过别的途径弄到了那天的监控，那个放照片的人，身形和你完全相似”。
　　“我说了不是我，我讨厌宋苒苒，可我不会闲到做这种事情。我解释不了为什么会有这些照片，但是无论是这件照片的事情还是宋苒苒今天的事故，我都问心无愧”。
　　“我记得你说你对于害死宋芊这件事情，你也问心无愧。果然是幼教，你是把所有的人都当成小孩子了吗？”
　　“哼，是你把我当成小孩子了吧。你为什么这么紧张宋苒苒，为什么这么在乎宋芊？为什么对于宋芊的死这么耿耿于怀，我在监狱里这么多年，你都不闻不问，这一切的一切，理由只有一个，你爱的人是宋芊，你没有放下过她，就算你和我结婚，你还是和她藕断丝连，甚至生下来宋苒苒，宋苒苒是你的孩子，你出轨！”
　　我拿出放在柜子里的亲子鉴定书，“你自己看，这是什么？恭喜你，竟然有个这么好的女儿”。
　　他抢过我手中的亲子鉴定书，很慌乱地打开袋子。
　　我在一旁冷冷的说“怎么，这么心虚，这么迫不及待打开，不用急，你书房也有一份，你又不是没看过”。
　　“你怎么会有这个？”
　　“你别管，这不是重点。我怎么会想到，殷梓琛也是凡人一个，也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出轨真是男人的必修课，你也不过如此”。
　　我径自坐在床上，其实从医院回来，我就好累，打点滴，做检查，被秦新宇强吻，这一件一件事，我实在是身心俱疲。但是，我还要撑着！我不能软弱！
　　“原来你是这么想我的？”
　　“原来你的真面目是这样的”。
　　殷梓琛拿着亲子鉴定书，坐在了一旁的矮凳上，没有说话。我也是。刚刚激烈的气氛，瞬间化为可怖的安静。
　　以前每次和殷梓琛吵架，大都遵循这个模式，我在大吵大闹，他冷冷的丢下几句话，最后以我的认错结束。但是这次，又是这样吗？我一定不会道歉的，我没有错。
　　屋子里的气压很低，我觉得要喘不过气了，真辛苦。
　　许久的许久，他终于发话了，“你不是很想去进修吗？我送你去，离开这里吧”。
　　竟然是这样！他想送我走，一了百了，眼不见为净，是吧？我没有想到他会这样对我，这是要赶我走了！我其实打算这件事情过后，就搬出去，结果等不到事情结束，我就要被他赶走了。还是以送我去进修为由，真是体贴！
　　我沉默了很久，很久。缓缓说道“我同意，但是给我时间准备。现在，我需要睡觉了”。我走到大门口，故意把门打开的大大的。殷梓琛大步走了出去，我拿起他放在矮凳上的亲子鉴定书，朝他的后背砸了过去。
　　“这是你的，带走”。我用很大的力气说出这句话，然后狠狠地关上门。
　　只有一声“砰”的巨大声响。
　　事情发展到这个样子，我真的很难以置信。从监狱里出来的时候，我对于他还是抱有很大的幻想的，我以为我们还能和好如初，后来也有一些小波澜，但他隐隐给了我希望，还有最重要的是我爱他，一直很爱他，他在我的生命中占据了绝大的部分，我没有办法说放弃就放弃，这就是我为什么一直坚持下去的原因。但现在，这一切都要崩溃倒塌了。
　　我想我解脱不开了，若这是一个泥坑，我的结局，就是陷入其中，等待死亡。我不脆弱，至少我认为自己不是脆弱的人，可是事到如今，我真的很累。我没有办法接受殷梓琛出轨的事实，我可以忍受他不爱我，但是他的□□至少是属于我的。可是宋苒苒对我来说不是最大一记巴掌吗，我真的很累。人生如此不堪，父母身亡，寄人篱下，吃百家饭长大，后来暗恋苦恋，甚至为爱杀人坐牢，孩子也离我而去，除了老妈妈这个亲人，一无所有。回想我短暂的一生，若用张爱玲的比喻，就真是一袭爬满虫子的烂袍，污秽不堪。
　　长夜漫漫，痛苦也漫漫，没有尽头。
　　***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收拾东西了，我本来就没有带什么东西，收拾自然很简单。衣柜里基本没有什么衣服，从监狱里也没带什么东西，一个很小的提包就装完了我所有的行李。在这个屋子里，几乎没有我的痕迹。果然，我至于它，或是他，都是个过客。
　　老妈妈下午就要回来了，我回去汽车站接她。在此之前，我也要回孤儿院辞职。
　　我尽量把自己打扮得不那么憔悴，我不想病怏怏的回去见孩子们。买了礼物给孩子们，还有老师们，都买好了，这算是离别的手信。
　　回到了孤儿院，孩子们以为我是回来上课的，抓着我的手就往教室里跑，还一边大喊着“夏老师回来了，夏老师回来了”。我跟着他们一起往教室跑，软软的小手紧紧抓着我的，抓不住手就抓住我的衣袖。这样的他们，我实在是舍不得放下。
　　班上闹哄哄的，他们东一句西一句，问我身体怎样，问我过得怎样，问我开不开心……
　　我都一一解答他们，并告诉他们，我要离开了。解释的理由我离开的理由当然是要去进修，学习。孩子里隐隐传来了啜泣的声音，小爱，绒绒，小兵，几个孩子都哭了。渐渐地，哭声大了起来，好多女生也跟着哭。这群亲爱的，可爱的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