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2 拥抱 ...
-
惟哲与惟学兄弟俩神情愉悦地走进小木西餐厅，坐定之後，惟哲极有兴致地问惟学：
「你和牧月交往顺利吗？」
「哥，我跟她根本没有互动。第一次约她看电影，她和玉玲一起出现，第二次约她
听音乐会，她推说没空，代我邀请玉玲。」不禁大笑。「事情就这麽奇妙，我和玉玲就在一起了。」
「什麽？」惟哲难以置信，皱起眉头瞪着弟弟，频频摇头，叹说：「可惜。」
「我不这麽想，失之东隅收之桑榆，玉玲挺好的。」惟学耸耸肩。
惟哲不再多说什麽，望着一排长长的透明玻璃水墙，里头有数不清的彩色小鱼在水草间游来游去。蓦然，管弦乐曲的高音飞扬而起，灯光变暗，每一桌的白烛光陆续点亮，晚餐时间已经开始。
「气氛不错。」惟哲赞说。
「食物也好吃，牧月推荐的，诚如你所说，她品味好，聪明美丽又善解人意。」
「怎麽？後悔了？」
「我欣赏牧月，但我爱上玉玲。」
「情人眼里出西施，这句话真是有道理。」惟哲语带调侃。
「你眼里的西施是何牧月吧？」惟学犀利以对。
惟哲端起柠檬水喝了一口，缓缓放下杯子说：「她是第一个让我动念想追的女孩，可是……」他看见牧月和玉玲一起出现，牧月一头黑縀般的直发垂肩，玉玲留着线条明快的中短直发，两人笑盈盈坐下。
「好久不见。」惟哲说。
「嗨。」玉玲应着。
「你好。」牧月一双杏眼盈满笑意。
「听说，妳把惟学和玉玲给送作堆了。」
「是吗？」牧月轮流看着惟学和玉玲。「你们是自动自发的，自己负责，别想赖我身上，知道吗？」
他们俩对视一笑。
「功劳都是妳的，多谢。」惟学得意地笑。
侍者拿着菜单过来，牧月和玉玲点了海鲜餐，两位男士点了海陆大餐。上菜之後，
惟哲边吃边赞牛排柔嫰鲜美，玉玲和惟学边吃边交换食物，像小夫妻般亲热。
「你们喜事近了吧？」惟哲问。
惟学吞进一口牛排说：「别管我，先管你自己。」
「晓梅最近好吗？」牧月问。
玉玲瞪她一眼。牧月惊觉问错话了，下意识用手掩住嘴巴。
「她很好。」惟哲不以为意，侃侃谈起晓梅的近况。「去年，她认识一位命理大师，对玄学产生莫大的兴趣，画风随着丕变，也得到空前好评。只是，她不眠不休不断作画，一天跟我说不上两句话，简直像半个疯子。不过……」
在座的三个人聚精会神听着，好想知道到底他们为什麽离婚？
「你和嫂子不会因为这样就离婚吧？」惟学单刀直入问他。
惟哲许久不作声，没有人敢追问下去，他忽然话锋一转问牧月：「妳写小说时，会
不会完全与外界隔离，对身边的人也视若无睹？」
「嗯，写得如火如荼时，我会六亲不认丶废寝忘食丶还披头散发呢。」她眼睛像燃烧的两盏烛光，照亮了整张脸。
「上个月，牧月最新的小说进入畅销排行榜第三名。」玉玲说。
「恭喜！」两位男士齐声道贺。
「没什麽好高兴，出版社派了编辑紧迫催我写稿，书卖得好让我更忙碌而已。」她
说着脸都涨红了。
「别太勉强，好好过日子比什麽都重要。」惟哲说。
「对，重要的是，版税要赶快拿到手。」玉玲跟着起哄。
「怎麽？出版社会倒帐吗？」惟学问玉玲。
「傻瓜，早点拿到可以请我吃大餐。」玉玲白他一眼。
「好！请妳！妳就晓得吃！不管我写得水深火热。」牧月拍她一下，惹得大家笑翻
了。
用完最後一道甜点丶咖啡，惟学和玉玲站起身说有事要先离开。
「我请客，你们慢慢聊。」惟学说。
侍者过来把桌上的杯盘收拾乾净，还帮他们添加咖啡。
惟哲从大衣口袋掏出一个小巧的木盒子，放到牧月的面前说：「圣诞快乐！」
「真好，有礼物。」她拆开木盒子上的宝蓝色丝带，里面摆放一条黑色的合金项炼，中间挂着一个原木雕刻的娃娃，娃娃抹着银绿色眼影丶粉橘色唇膏，有着单纯动人的美丽。牧月头一低挂上胸前，佩戴在她芥末色毛衣，色彩非常搭调。
她抬眼望着惟哲，在柔和的烛光下，她琥珀色的眼眸好像着上了釉，异常明亮动人。
「晓梅在夏威夷偶然买的，她说娃娃脸部的轮廓跟妳很像。」
「晓梅姐对我真好。」牧月低首凝视着娃娃。
「她是个好女人，但她的想法却异於常人，经常不按牌理出牌，让我伤透脑筋。」他若有所思说：「有一位命理大师算她命中有两次婚姻，她非常苦恼。我对她说，妳不会相信吧，她答应我不会，但还是到处寻访名家解命，渴望找出不一样的答案。她这种不寻常的举动，使我不得不认真看待这件事，於是我对她说，那麽我们离婚吧，然後再结一次婚，这样妳就有两次婚姻。晓梅听了又哭又笑，终於解除了命运的魔咒。我们真的办了离婚手续，她回西雅图娘家，我回台北，选定在新年的第一天结婚，重新开始我们的第二次婚姻……」
说到这里，他看见牧月泪眼盈眶，她为他们相互的疼惜与深情而感动。
「晓梅吩咐我，这个计谋是不能说破的，她怕被命运之神偷听到而失效。我只对妳一个人说，因为实在太荒谬，忍不住不说，哈哈哈……害妳听得掉眼泪，对不起。」
是啊，他和牧月就是有话说，无关风月，一样谈得十分契合。牧月也跟着他笑，一
边用手悄悄拭去泪水。
「惟学没追上妳，我觉得好遗憾。」他忽然说。
「别这麽说，惟学很棒，我未必配得上他。某部份来说，我是个不成熟的人，懒
得搭理不投缘的人，也懒得料理家务，当妻子是不及格的。」
「妳和晓梅是同一挂，妳们具有特殊的才艺，个性很酷，特别的人才够资格娶到妳。」
惟哲对她的关心与爱护尽在不言中。这一夜，他执意送她回家。搭捷运到了木栅站，拦不到计程车，两人边走边聊，不知不觉走了一大段路，惟哲轻轻哼歌，重现那夜在海边的浪漫情境，牧月感觉有些迷惘。
离她住处的窄巷已经不远，她仰头望着夜空，天上隐约浮现弯弯的眉月与稀疏的小
星，此刻想起海盟，掀起千头万绪与淡淡哀愁，蓦然跌了一跤，身体往前倾，几乎要趴倒，惟哲上前及时抱住她。
「怎麽了？」惟哲问。
「踢到石头。」
「妳累了，我来叫车。」惟哲松开她的身体，扶住她的手臂。
「不用，已经到家了。」牧月轻轻抽回自己的手，指着前面的巷口说：「我住那里，
不用再送了，再见。」
「那麽……圣诞节的晚会，妳会来吗？」
「会，玉玲说她忙不过来，叫我代替她担任儿童节目的主持人。」
「太好了，非常期待妳的演出。再见！」
「再见！」牧月转身快歩走进巷子。
惟哲发现她走进一条光线昏暗的巷子，觉得不放心，一直望着她的背影，直到看不
见才转身离开。
牧月走到住家大门口，回头望了一眼，感觉有人尾随在她的身後，她迅速从皮包掏出钥匙打开门。
秋云看见牧月进门，上前对她说：「妳没带手机吗？张海盟打过好几次电话找妳……」
「喔，糟糕，我忘了开机。」此时门铃大作，秋云望向对讲机，牧月赶过去拿起话
筒。
「喂？」
「妳下来！」是海盟。
牧月穿上鞋子匆匆下楼，打开门，海盟像一头挣脱缰绳的困兽，冲到她面前。
「我一直在找妳，打电话人不在，手机也关掉，原来，」他冷哼一声。「妳真的很忙。」
牧月知道他生气，自己也觉得委曲。两人闷不吭声走到巷子口的路灯下，她停下脚步转头，看他满脸涨红，眉头紧皱，眼睛像烧着两把火，气极败坏，她从没见过他这种样子。
「我跟你说了，今晚我和别人有约。」
「妳和别人有约，我就不能找妳，对不对？哼，我终於明白，妳不想结婚，想让更多的男人追求妳！」
「胡说！」
「事实摆在眼前，妳能否认吗？刚才，凌惟哲就站在这里，你们……」
牧月实在太惊讶了，愣愣望着他说：「你为什麽躲在一旁？你为什麽不过来打招呼？」
「打招呼？哼，妳知道我看到什麽？你们手牵手亲热，拥抱！我看不到的时候，
谁知道你们又做了什麽？我可以忍受妳拒绝我求婚，但我不能忍受妳脚踏两条船！妳戴上妩媚的面具，假意对我温柔！我满怀希望回来，妳却反覆无常！妳到底想怎样？妳要什麽？证明妳魅力超级强？想试探我的反应，满足妳撰写小说的灵感？」
「你别说这麽难听！你会後悔！你明明知道，事实不是你想的那样！」牧月瞪着他，眼珠子都快跳出来。
「我不是用想的！我是亲─眼─目─睹！」
「笨蛋！」牧月气得全身颤抖，转身往後跑，一直跑，跑到住家的大门口，好不容易取出钥匙打开铁门，海盟拔腿追过来时，牧月已经闪身而过，铁门重重关上。
海盟使尽全身力气拳打脚踢，重捶铁门，他像一座火药库爆炸了。牧月泪流满面，任凭他在铁门外又捶又打，她哭到没力，蹲下身不停地啜泣。
海盟捶得手掌红肿丶流血，终於乏力的垂下双手，缓缓踩着地上被灯光拉长的身影，身心沉重，一步步离去。
秀晴和秋云听到楼下的吵闹声，对看一眼，快步走向阳台，探头看见海盟缓缓离去的背影。
「怎麽可能？」秋云叫起来。
「我们下去看。」秀晴知道事情不妙，两人迅速下楼，看见牧月瘫软在阶梯上饮泣，赶紧把她掺扶起来。
上楼後走进客厅，牧月整个身体蜷缩在沙发里，紧闭着双眼默默流泪，秋云取来面纸帮她拭泪。
「别哭了，到底怎麽回事？」秀晴问。
牧月有气没力把发生的事告诉她们。
「他耍什麽鬼脾气？不分青红皂白，EQ零蛋！捶啊，用力捶，痛死他！」秋云马
上气鼓鼓数落海盟的不是。
「秋云，」秀晴对她摇头。「他误会了，但也证明他非常在乎牧月，妳就体谅他吧。」
示意秋云别再多话。
「别为这种人伤心，不值得！我去忙了。」秋云正在赶一幅报纸副刊的插画，便转身回房里工作。
秀晴握住牧月的双手说：「秋云说得对，海盟在气头上说话难免刺耳，妳为这种事伤心，不值得。」
「我知道他一定看见什麽……看见我被惟哲拥抱，」牧月幽幽说：「可是，真的完全不是他想像的那样。」
「他爱妳，反应特别激烈，等他冷静下来，妳跟他好好沟通，误会一定可以澄清。
现在，什麽都别想，睡吧，明天起来再说。嗯？」
「嗯。可是，他始终不明白，不是我不愿意跟他结婚，是他的父母反对，唉，照这种情形发展下去，算了，随他去吧，爱他实在太辛苦，我撑不了。」眼泪接着滚落而下。
「如果妳爱他，就应该给彼此机会，不要轻言放弃。」秀晴语重心长说。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12 拥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