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房花烛夜》萧茵

2、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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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事儿过了大约三天。初雪融化，天气晴朗的那么一个下午，尹千觞从酒馆喝了酒出来，晕晕乎乎天旋地转的时候，恍惚间觉得这世界如此美好，有酒能控制一切。他这边美滋滋乐颠颠地向花满楼走着，刚走上桥就看着两个风姿卓绝的美人姗姗走来，那模样身段衬着花满楼喜气洋洋的大红大花的背景，当真让人赏心悦目。
　　尹千觞却一下子酒醒了。
　　不为别的，就因为这俩女人不是别人。
　　红玉，瑾娘。
　　尹千觞不善于应付女人这是打小儿就开始的事儿了。倒也不是怕，就是常觉得自己个儿是个大老爷们儿不应该和女人家一般见识，可是有时候这些女人又难缠得很，你让她，她不知好歹又巧笑倩兮地贴了上来，你凶她，她又双目盈泪好像错的人是你不是她。这还只是低层次的女娃娃，像是幼时巫姑那样的，已经让他吃尽了苦头。而眼前的却是比巫姑还要高杆上几段，眼见着就要成精飞仙的红玉和瑾娘，尹千觞的脑袋这一下子就大了。
　　心中默念着好汉不吃眼前亏之类的话，尹千觞转身想跑，却听瑾娘莺歌燕啼般唤道：“尹公子，你这儿是要去哪儿啊？奴家可是等你等得好久了。”
　　被叫着的那人一刹那眼泪都快飚出来，强忍着吐出一口凌霄血的劲头默默称赞：高，实在是高。
　　只见那些个逡巡在花满楼门口的流氓地痞混混公子爷江湖客，听见了瑾娘这声娇滴滴地呼喊，纷纷瞪大眼睛，为的是两件事儿：一是赶快大饱眼福好好看看这瑾娘大美人过了这村儿没这店儿；二是看看哪个挨千刀的冤家这么好命竟然能让瑾娘亲自出来迎接。
　　这一看不要紧，却发现瑾娘身边站着个同样国色天香笑意盈盈毫不逊色的大美人，路人们对于那什么“尹公子”的怨念，便又更深了一层。
　　而尹公子当然也感觉到了这股子阴森森的劲儿，心想应该不会有人想到她们叫的是我这个酒鬼，便又快走了几步，两边胳膊却同时一重。左看是红玉，右看是瑾娘。两位美人仪态万千地挽着他的手，笑得十分美艳又十分狡黠，瑾娘甚至还半倚在他身上，媚态十足地伸手轻扯了下他的耳朵，嗔怪道：“你这个冤家，怎么人家唤你，你还想跑？”她吐气如兰，身上不知擦了什么香粉，尹千觞闻见了只觉得半边身子一下子麻了。那边红玉也不肯放过他，虽然不说话，那只手却一直按在他腰后大穴上，若是一掌下去只怕他下半生都只能爬着走了。
　　尹千觞眼见这样子是怎么也走不了了，只得又默念几遍好汉不吃眼前亏，赔笑说道：“我这不是，没听见么。”
　　瑾娘眨了眨眼，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阴森森地一笑，答道：“走，尹公子，奴家再陪你喝上几杯。”
　　说罢，两位大美人就在众人艳羡的注视下，一左一右地夹着尹千觞，走进了花满楼中。

　　当晚，花满楼的客人们都隐约听着了后院传来的声声惨叫。有好事的悄悄向身边的姑娘打听，却只得一声娇笑。

　　七日之后，天气晴好。风晴雪磕着瓜子坐在客栈门口望天发呆，满心想着人间的婚礼不知有多好玩有多少好吃的，冷不丁地瞅见街角处摇摇晃晃走来个人，却是自家哥哥。吐掉口中的瓜子壳，风晴雪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尹千觞身边，抱住他的胳膊，天真问道：“哥，你怎么这几天都不见人影。”
　　尹千觞挂着俩黑眼圈，无精打采地笑了笑，而后哀号道：“妹子你快给尹大哥去打两壶好酒，我这可是要被馋死了……如果要是，要是遇见了红玉姑娘，就说我掉进河里淹死了！”
　　“咦？”晴雪莫名瞪圆了眼睛，“哥你为什么要躲着红玉姐姐？”
　　“一言难尽，一言难尽。”尹千觞愁眉不展唉声叹气地说着，一瘸一拐地上了客房。

　　又被嫌弃了。
　　风晴雪又抓了把瓜子，不无哀怨地想。
　　每次大哥心里有事，都不肯跟我说。总是说什么一言难尽，说了你也不懂……
　　可是哥哥哟，你不说，妹子我又怎么知道……

　　“哟，晴雪妹妹，你可见着你家哥哥？”
　　俏生生的红玉美人沿着街似在找人，见着了晴雪，便停下来顺口问道。
　　“红玉姐……”风晴雪抬起头，眼中包了一包泪，“……我哥说，他掉进河里淹死了……”
　　“……”红玉一怔，轻咳一声，点头答道，“姐姐知道了，妹妹节哀。”
　　说着便扯了裙子，在客栈众人或眼热或嫉妒或色迷迷的注视下，摇曳生姿地上楼去了。风晴雪一愣，抓过旁人问道：“……我刚刚有说我哥在楼上吗？”
　　那人憋得满脸通红，连连摇头：“没有，姑娘你一个字都没说。”
　　“那红玉姐怎么那么聪明……”
　　可是姑娘你能不要一直看着楼梯吗……路人欲哭无泪暗中笑得几欲断肠。
　　约莫半盏茶后，众人只听楼上一阵叮咣作响，便见一高大男子跌跌撞撞地从楼上跑了下来，边跑边喊：“红玉我与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你要这样折腾我。”
　　而后红玉盈盈的出现在楼梯上，风姿卓绝连头发都未乱，俏生生地像朵莲花似地。
　　“尹公子可真会说笑，红玉同尹公子怎会有什么深仇大恨。”红玉向前一步，尹千觞便要后退三四步，像足了被猫逼到了墙角的老鼠。
　　盯着那如魔似幻的红衣身影，尹千觞想起前几天日日夜夜被红玉瑾娘灌输什么“如何当一个好新娘”“如何当一个好娘子”之类的条条款款。诸如不得大笑不得喝酒（千觞：你不如让我去死），不得乱说话，这不能乱说的话又包括云云云云云云云……还有走路不得超过几寸，要端庄贤淑（千觞：个屁），这几日千万要吃得清淡些最好也莫要喝酒……
　　还有那些要穿死人的喜服哟！想到这个尹千觞就恨不得要一头撞死在南墙上。
　　什么叫做萌系喜服啊！头上莫名多出来两个耳朵是要搞什么！居然还有条尾巴……！！！
　　就算我的星蕴是天狼，也不能真的把我弄成一条狗啊！！！
　　他在心中声泪俱下地控诉，旁人却是一个字都听不到。眼见着红玉就要走过来，尹千觞一眼瞄间自家妹子站在门口对着自己使眼色，心中顿时一喜，转身向客栈门口跑了出去。
　　……
　　然后，摔倒了。
　　……
　　客栈里的客人眼睁睁地看着那么高个的人整个扑到在地上，默默地将谴责的目光转移到旁边满脸担忧的蓝衣少女身上。风晴雪看着自己哥哥扑在地上一动不动，急得快要哭出来：“哥，你怎么好端端地就摔倒了？哥你是不是生病了……”
　　众人注视着她的眼神很快由谴责转为鄙视。
　　红玉施施然走了过来，笑眯眯地说：“妹妹，是尹公子自己不小心摔倒了，妹妹可千万别往心里去。你哥皮燥肉厚，万万不会摔一下就怎么样的。”
　　这冷飕飕的话砸得众人心中一冷，扑到在地的人忍不住发出一声幽幽叹息。
　　“……其实，你们都是串通好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