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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全一章 ...


  •   这个时节的阳光,没有什么杀伤力,就像盛夏的月光,淡淡的。柳树的叶子早已枯掉,在那冷涩的风里,无力摆动着的柳枝如此僵硬。
      梦魇抬头,透过细细地银杏枝,看到那被树枝割裂得支离破碎的天空,灰灰的蓝。已是深冬,没有成片洁白的云,也没有孤单的白鹭从天上飞过,只是脚下的草枯黄,扎着肌肤有一点点刺痛。
      "今年,也不会下雪了。"梦魇轻声道,没有人回答,似乎知道不会再有人在身旁接话,梦魇起身掸掉身上的枯草,抱着书,慢条斯理的离开。
      有些过往就像那不会来到的雪一样,一去不返,即使没有刻意的去想起,却依旧深深地感受到那冻裂心肺的刺痛。梦魇扯了扯身上的黑色风衣,深青的眸子里飞扬起一阵轻风,吹荡了一汪绵久的记忆。
      梦魇想起了一场急雪,那雪花被强烈的风撕扯着迅速从眼前小时,就像那个人一样,在自己这场暴风中被撕扯得遍体鳞伤,却从不说声痛苦。只是一场来的急也去的急的风雪,没有在这世界上留下太多痕迹,只是淡淡的一层银白,积了一方世界的残雪
      "嘿,是不是又想起她来了?你还对她念念不忘啊?"怜葬呵了一口气,搓着那冻得冰冷得手问道。
      "没有,只是看下雪了,怀念那年冬天的雪而已。"梦魇收回目光,一把将怜葬的手握住,塞进了自己口袋里。虽然两只手都一样的冰冷,但这样应该会很快暖和起来吧?两个人的体温回荡在那个小小的空间里,梦魇的举动让怜葬有点错愕。
      "切!我才不信。我记得你说过吧?你和她就是在那个冬天分开的,说真的,她有那么好么?值得你念叨了三年还不肯放弃。不是那年冬天过去了一整年了,你们才见了一面,说什么她变了之类的,怎么到现在还记挂着她?"怜葬抽了抽没将手从那只修长有力的手中抽出来,便不再反抗,看着街上没人注意才真正的松了口气。
      "怎么,你吃醋了?呵呵"梦魇轻轻地笑了笑,随手将怜葬那柔软的短发上的积雪扫掉,深青的眸子中写着一丝丝忧伤。也许,真如怜葬所说,自己一直对那个女孩耿耿于怀呢,毕竟那个深冬的寒意直到现在都还没从身体里驱逐,那冻得让人绝望的冰冷。
      "其实梦魇,你还爱着她吧?虽然她离开了你也忘记了你们的约定,但是你不也说她变了吗?短短时间变得比陌生人还陌生人,为什么,你还是不恨她,甚至你是不是把我当作她的替代品了?"怜葬原本没想这么多,但说着说着,心中那莫名的难过让其想到了这种结果,顿时,声音不由得大了起来,引得路人纷纷驻足看了过来。
      "说什么呢?也许,我是还没忘记她,也许她并没有那么好,但毕竟我和她经历了太多分分合合,印象深也是正常的嘛,至于现在,你对我来说,还是独一无二的啊,傻瓜,你们俩有着本质的区别哎!好了,小笨蛋,别乱想了,想吃什么?难得的假期爱情。"梦魇的身形有那么一刻的停顿,回头看着怜葬那清秀的脸庞,甚至微红的眼眶,不知怎么的,就说出了这么一番话来。也许怜葬说得对,自己是把怜葬当成她的替代品了吧?这样对怜葬太不公平了,可是梦魇忍不住就这样让怜葬待在自己身边。和怜葬在一起从来没有争吵过,是自己太怕争吵会失去怜葬,还是怕自己越陷越深,重蹈覆辙?望着那灰色的天空,急落的雪,梦魇甩甩头决定不再去想。
      "我当然是独一无二的,我是你最好的朋友嘛!哼哼,我只是作为你最好的朋友,所以才担心你还没走出失恋的阴影。对!就是这样!"怜葬感受到梦魇那温柔的眼神,不管梦魇那蹂躏着自己头发的手,突然慌乱的满脸通红。
      "呵呵,笨蛋。"梦魇看着怜葬那脸红的表情,肆无忌惮的笑了,深青的眸子里荡漾出一种异常的情绪,微微带着不被理解的悲伤。
      这场雪的确短暂,即使积留的残雪也在一天之中化尽了,只留下微湿的枯枝败叶,与那年冬天太不一样。梦魇叹息着,心情又一次低落,看天边渐明的云彩,床上熟睡的怜葬,梦魇又克制不住那潮水般的思绪,化作漫天冰雪将记忆中的世界覆盖
      那个冬天,刚好是梦魇和她的毕业,那个冬天遇上了百年一遇的大雪灾,温度底得吓人,整个世界好像除了冰雪之外再无他物。那年得雪不像小时候下得那般大如鹅毛,却胜在连绵不断,再加上厚厚的雾凇,似乎连学校外那条小河都被冻住。梦魇就是在这样的日子里,满心期待的站在学校的大门前,等着那个女孩出现。即使天气冷的好像要把梦魇的骨头冻裂,都没有离开。她说她一定会来的,希望梦魇会带着帮她领的通知书在这等她过来拿。
      梦魇遵守这两人之间的约定,帮她领了通知书,站在那冰冷的铁门外,望着人来人往的街一直等到灯火阑珊。梦魇不止一次像她为什么还不来,也许是她知道她成绩不好才让自己帮忙领通知书吧?这么久没来,一定是大雪天气交通不便吧。看着她那通知书上低低的成绩,梦魇又回想起自己对她所说的话,两个的约定。
      "梦魇,我肯定考不上好的学校了,最多去职业学校读幼师,你会和我一起去么?"她那般楚楚可怜又担惊受怕的表情依旧还在眼前。
      "职校啊,的确呢。"梦魇没有立即回复,这么重要的事还是考虑一下,一个不好就会毁了一生。
      "我知道梦魇你的成绩很好,上重点都没问题。可是我好怕哦,一个人到职校去,没有认识的人,也没有朋友。所以我想和你一起去啊,以后又可以在一起了呢,一直都在一起,永远。"她苦恼这,又充满着来日的向往。
      "嗯好吧,我会去找你的,但你一定要在我们说好的学校等我啊。一定哦!"也许那一刻,梦魇根本没想过这样冲动的后果,可是只为了那一句,永远在一起,便十分认真的答应了。
      "哇!真的啊?!梦魇,你真是太好了,我爱死你!呵呵"

      梦魇收回那深青的目光,看着天边渐白,那年冬天,她最终都没有出现。梦魇一直等到来年夏天,却等来一个最熟悉的陌生人,然后她便消失不见了。而让梦魇没想到的是,在这个本该伤心的地方,梦魇却遇见了怜葬。
      "啊啦,梦魇,你怎么起这么早啊?"大冷天的,怜葬缩在温暖的被窝里伸了一个懒腰,闻着梦魇残留的味道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放晴了,怜葬。"梦魇抬起修长的手,遮住那清晨第一缕刺目的阳光,轻笑道。不知为何,心中突然一松的感觉。梦魇喜欢雪,却又会被雪的悲伤所感染,这真是一个矛盾的心态啊。
      "怎么,你的心情也放晴了,我的大忧郁家?"怜葬穿着淡薄的睡衣,光着一双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整个人几乎都趴到了梦魇的身上。看到梦魇那深青的眸子中反射出日出那梦幻般的金红色,显得格外温暖,绚烂。
      "呵呵,算是吧。倒是你呀,起来也不批件衣服。嗯?!好啊,还光着脚!"梦魇回过身来,注意到怜葬那单薄的衣物,一张略显过分美型的脸上露出了不满的神情。
      "乖乖上来。"梦魇伸出双臂,一把将怜葬横抱了起来,虽然两个人都属于纤瘦型的,但在力气上却不成正比。梦魇能抱起怜葬,这并没有让怜葬感到惊讶,反正又不是第一次这样被抱了。
      梦魇与怜葬相识已经快有三年了,一点也不输给那个她唯一欠缺的大概是两个人都没经历过争吵与分离吧。就像梦魇所说,也许正是因为当初和她争争吵吵分分合合太多,所以到现在梦魇依旧忘不了她。梦魇和怜葬两人之间的时光实在太平静,平静得经不起时光得考验,如果有一天,梦魇和怜葬分开了,怜葬与她相比起来,印象定是不会那么深刻。
      如果真是这样,也不至于梦魇那般心碎,也许正是命运得安排,梦魇注定会再次拥有一个让梦魇更撕心裂肺的人,直至生命的尽头依旧无法忘记那如雪的寂静与伤悲。
      新的一年来临,也将代表着旧的一年已过去。梦魇一直以为自己总算花了三年,走出了她所笼罩的阴影,而与怜葬的春天总算在那严冬过后姗姗来迟。却没想到她的信息在自己心中是那般的根深蒂固,甚至连梦魇自己都觉得太不可思议。
      "梦魇,怎么还不睡?很晚了哎咦,刚刚就看到你对着电脑发呆,还没回过神来呐?"怜葬擦着湿漉漉的头发来到梦魇的身边,原本想捏捏梦魇的脸戏弄一下,却愕然发现那张俊美的脸上有了泪痕。
      "你怎么哭了?"怜葬的手停驻在半空,只隔着厘米之差,便能触到梦魇那美型的脸庞,可是这一刻却感到十分遥远。那如水晶般的泪滑过梦魇那光滑的脸颊,滴落下去,碎裂成一朵朵晶莹的花。那深青的眼眸里充满了复杂的悲伤,仿佛要化作两道飓风席卷一切。
      "我哭了?"梦魇就那样茫然的看着怜葬,却不知为何心会感到如此的悲伤,为何眼前那般朦胧,似乎又看见了她的影子。
      "是为了她,对么?"怜葬那清秀的面孔愤怒的狰狞起来,语气中压抑的怒火却又经不起一颤,眼神就瞬间暗淡下去。梦魇的□□好友名单中,她的名字突兀的消失了,只留下空洞的悲凉。怜葬不知道自己是该嫉妒还是该恨那个女人,就是那个不负责任的女人骗了去了梦魇的一生,也是那个女人将梦魇带到了自己的身边,可自己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梦魇只为她伤悲憔悴整整三年!怜葬又愤怒梦魇直到现在还忘不了那个欺骗了誓约的女人,却又无奈的发现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又该用什么身份去为梦魇操心这些事情!到头来自己却是个不敢承认的懦夫,怜葬那满腔对梦魇的怨愤又消弭于无形。那一刻,明明想愤怒的欺上梦魇那苍白的唇,明明想怒吼着要梦魇明白,梦魇心中只能有自己一个人,明明想霸道的命令梦魇忘掉那个该死的女人!可是,自己是个懦夫!
      "也许吧也许这样也好,可以忘个干脆,忘个一干二净。这倒是她帮我作出决心了呢。"梦魇不直到怜葬心里会怎么想,回头看了看那空空的好友列表,似乎看到了那头那个女孩嘲讽的冷笑。原来自己一直都不曾忘了她么?那个失约的女孩,为什么要往自己心里钻那么深?梦魇苦涩的笑了笑,却发现自己笑不出来,只有那莫名的泪水不停的涌出,怎么也止不住。
      "这样也好。"怜葬俯身抱住梦魇,感受到梦魇压抑着哭泣的颤抖,缩在自己怀里像个易碎的孩子。怜葬忍不住要流泪,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冲动,也许是为了梦魇,也许只是不甘的心酸。那个女人怎么那般狠心的伤害这么好的梦魇呢?
      在梦魇消沉的那几天里,怜葬也变得疏离起来,也许怜葬只是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平复心中那不该的汹涌,也许是怕自己陷得太深。梦魇终于感觉到了怜葬得反常,难得得双休假,梦魇拖着怜葬在汹涌得大街上高声喊着对不起。也许是梦魇终于看开了,即使在这灰蒙蒙得天空下,梦魇的笑容却是那样的明媚,那深青的眸子中有这烈焰一般的炙热。怜葬迎着那炙热的目光感到自己的心脏跳的飞快,自己的身体在那青色火焰中烧得滚烫!怜葬莫名的感到害怕,在那众多围观的视线中想要逃跑。
      挣脱那燃烧过来炙热的手,怜葬莫名的感到心中有些失落于不舍,却还是逃也似的离开这个包围圈。但是心中又开始后悔自己的胆小,怜葬回头看到梦魇一幅茫然失落又郁闷不解的样子,那青色的火焰好像被冰雪冻结,泛起了一阵刺骨的寒意。怜葬楞楞地停住了逃跑的脚步,是不是伤到梦魇了呢?如果此时只有梦魇与怜葬两个人,怜葬也许会迫不及待的飞奔回去,向梦魇道歉。可是在这么多视线下,怜葬迈不开脚步,只能隔着灰色的天空望着梦魇一步步坚定的走来
      "怜!危险!!"怜葬满脑子胡思乱想被打断,只是看到梦魇那焦急的面孔和满眼撕心裂肺的绝望,那一刻青色的火焰被冰雪冻碎,只留下一片虚无倒映出自己的影子,和一辆急速驶来的白色轿车
      梦魇急速冲来的身影迅速破碎,怜葬不知道是自己被车撞了,还是梦魇被车撞了。只有一声破碎的悲吼声,带着怜葬进入了黑暗的深渊。鲜血绽开一朵凋零的花,不断在梦魇眼中放大,开出一种绝望而又撕裂灵魂的痛苦之美
      "怜"梦魇握住那一双失去血色的双手,苍白而纤细,它的主人正在迅速的衰亡。怜葬那柔软的短发还没有失去光泽,如水墨画的面孔只是宁静而安详的睡着,除了那失去血色还饱满的唇,一如平常睡着时一样。
      "梦魇?"也许是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即将消失,怜葬费力的撑开了双眼,只看到苍白憔悴的梦魇那深青的双眸中透着浓重的伤悲。梦魇还是那么俊美,留着黑色及腰的长发却不知为何有些凌乱,忧郁而狭长的眉眼,笔直的鼻梁,苍白紧抿的薄唇被那洁白如玉的利齿咬出刺目的鲜红,挂在那白皙削尖的下巴上,显得妖异而魅惑。怜葬看着梦魇那冷峻却显妖异的轮廓,感受到那修长有力却苍白冰冷的手,突然发现自己好傻。
      "怜,你这混蛋!你想生完气就永远不理我了么?!"梦魇那深青的眼眸中迸出一颗又一颗碎裂的水晶,滑落在那被吻着的怜葬的手指尖,那般温暖,却碎裂得如同锋利得玻璃切割着怜葬的心。
      这如碎裂水晶般的泪是梦魇为自己而流的么?怜葬分明感受到了梦魇吻着自己手的唇在颤抖,听见梦魇心中的哭泣是那般撕心裂肺。可是,怜葬却感到自己在开心,带着不甘的冲动,带着不舍的遗憾。
      "梦魇,你会等我的对不对像像等她一样,等我"怜葬努力把话说完,真是不甘心啊,那个女人霸占了梦魇的心整整六年,当梦魇整整全部属于自己了,自己却不得不离开。怜葬开始后悔,那时,没有放开梦魇的手该有多好啊,说不定会一直走下去,也许会遇到很多困难,但一定会永远在一起的。如果那时自己不再是懦夫,勇敢的面对周围的目光,倘然接受梦魇那炙热的眼神,不顾一切的冲回去,牢牢的抓住与梦魇的命运之手,一定,一定回幸福的吧?一定不会让梦魇现在如此痛苦!
      "不!我这一辈子,下一世,永生永世都回等你!我才不要你想那个女人一样从我世界里消失!你听到没有怜葬?一定要活下来!一定要活下来!"梦魇俯身吻住怜葬那渐渐失去温度的唇,泪水落在落在的脸上,开出一朵心碎的花碎成粉末。终于将她掩埋了,可是为什么还要亲手再将拉着也要埋葬?
      "对对不起,梦魇。当时当时我不该放开你的手,我能我能敢一点就好了梦魇,我们是好朋友对吧梦魇答应我,不要在伤悲了忘记她吧,她不值得也了我吧,我也不值得不值得让梦魇你悲伤啊!"怜葬的叹息在胸口翻腾,又不可避免的呼吸急促起来,明明不想让梦魇忘记自己啊!为什么,为什么到最后还是退缩了?是害怕梦魇回为了自己像以前一样为了她一样痛苦下去么?还是怕梦魇回很快忘记自己,所以不像给自己这个奢望?是这样的吧!当初,梦魇从来都没有告诉过那个女孩,说喜欢她,怜葬也不希望梦魇说出来,一旦说了,就像铭刻了一生的记忆,永远都忘不掉!毕竟两个人都是那种轻易不说爱的人啊,一旦说了,就回像诅咒一样纠缠生生世世。
      "不!你这个笨蛋!你这个胆小鬼!难道你不知道我爱你么?傻瓜!你你这个白痴!懦夫!为什么不敢承认你喜欢我?为什么不敢承认我也喜欢你?为什么不能让我说我爱你?为什么你还要这么残忍的要我忘记你?!你明明知道你值得我记你一生一世,你明明知道你已经刻进了我的灵魂里,你怎么还如此残忍的要我挖出来,捻得粉碎呢?怎么可以"
      "梦魇你说得没错!我就是个懦夫我是个胆小鬼。我错了一直都是我为什么不敢不敢承认我对你的爱为什么为什么不敢接受你对我的爱梦魇,梦魇你听着,我已经白白浪费了整整三年,最后一刻,我告诉你,你必须答应我,等我九十九年,我在奈何桥边等你,你记住了么?记住了么?我我爱你,一直,一直都是"怜葬感觉自己在消失,就像自己控制不住得泪水一样在流逝。那么一刻,怜葬听到梦魇得胸膛中,那原本就有了伤痕,一颗水晶般的心,'砰'的一声彻底的碎成无声的粉末,连同那深青的眼眸都在泪水中碎裂开来,化作寒冬呼啸悲泣的风

      "梦魇同学,是你啊,在这干什么呢?"清脆的声音让梦魇从那冗长的记忆中回过神来,回头看见同班的女同学姝栎背着双手可爱的在打招呼,长长的马尾在寒风中摇摆,梦魇又差点走神。
      "没干什么,看一会儿书。"梦魇轻笑道,两道如柳的眉忧伤的化作一缕青烟,映衬着深青的眼眸,如藏着整个世界的风伤。
      "只是看书吗?看你的样子好像不太舒服啊,要不要去医务室?"姝栎凝视着梦魇那略显苍白的面孔关心道。即使梦魇永远都不会注意到她,她也愿意多说几句话。梦魇应该有恋人了吧?虽然从没听梦魇提起过,也没见到有什么特别的人与梦魇走得近一点,虽然梦魇平常非常冷淡不好相处,但却意外得是一个温柔得人呢。
      "不用了,外面风大,姝栎,你还是快点回去吧。"梦魇淡淡的语气听不出情感,就像风一样,悠悠荡荡漫过人心,不留痕迹,却有抹不掉得感觉。
      "哦,对了,我过来得时候遇到一个男的在找你,说是在静心湖得木桥上等你,你去吗?"姝栎正准备离开,却突然想起之前遇到那个二十多岁得帅哥,不知道他与梦魇什么关系。
      梦魇有些诧异得点点头,往静心湖去了。谁会来找自己?梦魇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只是如平常一样静静的走着,任寒风吹乱那及腰的长发。可是,当梦魇见到那人时,却如同被诅咒了一般,楞楞地走到那人面前,竟不自觉的想要伸手去摸那个人的脸。
      "怜"深青的眸子中刮起了一道飓风,明明知道那人是不可能出现的,可梦魇仍然在祈祷眼前的人就是怜葬,但是,还是有太多不一样的地方。
      "你就是梦魇吧?我是怜葬的哥哥怜曜。这次来找你,是想了解怜葬出事的详细情况,怜葬到底是怎么死的?"怜曜忽略了梦魇那异常的举动,开门见山,却又不加掩饰心中的怨愤。听说怜葬当初就是因为梦魇而出的事,尽管可能性不大,但他还是怀疑是梦魇将怜葬害死了。
      怜曜的话让梦魇那深青的眼眸急剧收缩起来,原本苍白的脸上更是将血色褪得一干二净!怜葬的死,让梦魇受到了莫大的打击,今天又听到怜曜提及死去的怜葬,那一刻的身心碎裂,精神崩溃又一次袭击了梦魇。梦魇痛苦的闭上了双眼,紧皱了修长的眉,苍白的唇被利齿噬出了鲜血。梦魇手中的书掉落在地上,单手失控的抓住了胸口,仿佛要把那碎成粉末的心重新抓拢到一起。然而都是徒劳的,那风暴一样的痛苦仍然将梦魇的力气袭卷的一干二净,就像被抽掉了魂魄一般。
      "喂,你没事吧?!"怜曜有些慌乱的扶住了摇摇欲坠的梦魇,看着梦魇那煞白的脸色,听到那急促又痛苦的呼吸声,虽然知道曾经怜葬就是在梦魇眼前出事的,但他也没想到会让梦魇受这么大刺激。
      "不我我没事"梦魇过了好一阵子才恢复过来,苍白的脸色甚至挂上了晶莹的汗珠。望着怜曜近在咫尺的脸,梦魇从怜曜的怀里挣扎起来,迎着寒冷的风笑得一脸苦涩,满目悲伤,"你和怜葬好像呢"
      梦魇走上了那木制得无栏小桥,抬头望着那灰蒙蒙的天空与那时一样,静静的,就像只有自己和怜葬两个人的世界一样,灰色而又绝望的宁静。
      "怜是我害死的"梦魇仰着头望着天空,张开双臂像是要拥抱什么一样。虽然听到梦魇这样说,但怜曜却出奇的发现自己太平静了,本该会有冲上去揍梦魇一顿的欲望一丝也无,也许是看出了眼前这个人与怜葬有不同寻常的过往吧,怜曜安静的不发一言。
      "如果他没有与我相遇,如果我没有惹他生气,如果当时我抓住了怜怜,他就不会死了吧?他一定还在这世界幸福的生活着吧。"梦魇慢慢的在旋转,仰望着灰色的天空,寒风吹起他的长发,风衣,就像是黑色的风之精灵。
      "我喜欢他,我爱他。可我却在他面前念念不忘另一个女孩。怜是那么的容忍我一次又一次的提及她,一次又一次让我在他面前为那个女孩伤心。怜真是笨蛋,他为什么不再主动一些,让我没时间去想那个女人,为什么要那样放纵我?任我为别的人哭泣!怜真是个傻瓜,即使他并不勇敢,并不敢承认他对我的爱,但也没必要处处为我着想。要我忘记他的存在,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忘记怜,我怎么可能忘记!你难道不知道我也深爱着你么?!你这混蛋!为什么就这样离开我了?!你不是说等你再强壮一点,一定会把我逆推的么?!你这个不负责任而又残忍的混蛋啊!为什么要留我一个人在这世界上受尽所有相思之苦!你这个残忍的家伙!为什么要推开我?为什么不让我救你!为什么不让我和你一起死!!为什么?!"梦魇自言自语着终于将压抑的所有情绪爆发,他对着那萧条的湖面,对着那灰蒙蒙的天,怒吼着,哭泣着。
      "三年!又是整整三年!你还要我等多久,每天都想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你还要我等多久?!你为什么还不回来?你要惩罚我也已经够了吧?你还要我等多少个三年?!我做不到!我做不到你要我等的九十九年!你为什么不让我去找你?难道你在奈何桥那边不寂寞吗?不痛苦吗?你这个自私的混蛋啊!!"也许是用尽了力气,梦魇跪倒在小桥上,长长的头发滑落下去,遮住了他苍白而又痛苦的脸,只有碎裂的水晶滴落在湖里,荡起一圈圈涟漪,更是吸引了一群金鱼,围着那圆心不知鱼目中流落了多少伤悲。
      "梦魇"怜曜被震住了,他只是想知道弟弟怜葬是怎么出的事,却没想到会听到怜葬埋藏的秘密。怜葬竟然深爱着一个男人,虽然梦魇长得是过于妖异美型了一些,更不可思议的是,梦魇居然也爱的这般疯狂。这一定是压抑得太久了吧?或许这次来找梦魇了解弟弟得死因并不是什么好主意。但怜曜还是从梦魇那疯魔般得声音中听出了一些信息,梦魇本来能救回怜葬得,但怜葬为了梦魇居然又将梦魇推了出去,死竟是弟弟自愿的。怜曜莫名的被感动了,也许怜葬还活着的话,一定会很幸福吧?
      "之前我一直以为是你害死了怜葬,对不起,我误会你了。"怜曜走过有些黯然的说到。
      "难道不是我害死了怜么?"梦魇冰冷的声音压抑着不知名的怒火,他不是在生怜曜的气,而是感到对自己深深的恨意,滔天的怒火。
      "怜葬是自愿的,梦魇你不要太自责了,也不要太勉强自己,虽然我知道你对怜葬的死很难过,但是,看开点吧,人死不能复生,怜葬还在的话,一定不希望你一直生活在自责与悲痛当中。也许我并没有资格说你什么,但是,梦魇,忘了怜葬吧,重新开始,开开心心的活着,我想怜葬也一定是这样希望的。"怜曜扶起有些失魂落魄的梦魇,看到他那俊美的脸上未干的泪痕,竟有些让人心碎的柔弱感。
      "呵也许吧,你说的倒挺像那家伙的话"梦魇站直了身子,有些意志消沉的味道。天还是灰蒙蒙的,但不知什么时候风已经停了,这一刻,出奇的安静。有一丝荧光从眼角的余光飘落,梦魇愣了一会儿,惊奇的抬起了头,竟然下雪了。
      寒风好像就在这一刻停止了,灰灰的天空,那萤火一般的雪花纷纷扬扬的飘落下来,落在枯黄的草里,灌木丛中,枯枝上,湖水里,就像那永远压抑而悲伤的灰色天空,哭泣了一般,无声的飘落它的雪花之泪。
      "啊,梦魇同学,你们还在这里呀,咦?快看,下雪了哎!"姝栎与几位好友跑着向这边走来,怜曜也惊奇的看着那雪花,这天气怎么突然就下起雪来了呢?
      "我以为,不会再下雪了。"梦魇抬起头,他那深青而沉淀着蓝天灰空下所有风的眸子中,溢满了泪水,"丛怜消失后,就不会再下雪。那天,是不是也下雪了呢?怜"梦魇又在翩翩起舞,如雪中的自由之风的精灵,带着雪花,落在他的指尖,发梢,黑色的风衣上,唯有他遗落的书孤零零的掉落再一边,唱着不为人知的悲歌。
      "是雪啊"一声叹息,就如悠悠的风吹过,带上灰灰的天空,再冰冷的湖水中绽放一朵绚烂的风伤之花
      "啊!"伴随着几声尖叫,梦魇突然感到世界好安静,冰冷刺骨的水也没能挡住他那深青的风痕之眼,他依然可以看到那点点雪花飘落下来,落进湖水里,落到自己身上,游散开来的青丝上,凉凉的,带着点点伤悲,带着怜葬那轻声的抱怨。
      "你这混蛋,仗着力气大欺负我!我总有一天会向你讨回来的!混蛋!"
      "怜对不起我等不了和你约定的九十九年之约了,所以,我这个混蛋准备失约,要提前来找你了。见到我,不要太开心的晕过去哦,你这让我痛苦了整整三年的傻瓜啊"

      雪还未落尽,湖边的人却已开始已一声叹息,梦魇啊,就和他的名字一样,是一场捕捉不到的梦,俊美的妖异,忧伤的心碎,那满满叹息的忧郁和伤悲,那双眸子里有深青的风,自由的游荡在这灰色的飘雪的天空之下。他眉梢上深藏的爱心碎,挂在长长睫毛尖的晶莹是那碎裂的忧伤,最后的一道吐息,叹着一声:青梦魇,花怜葬,风痕碎尽,雪残如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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