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燃烧希望之瞳》琥珀骨

28、Act.28 以爱之名

　　姜梓鸢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爱着他们。

　　即便隔着时间与空间，即使知道永远不可能会晤，但总有一些人，依然用执着、温暖的心意去爱着他们。真诚而不求回报的爱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力量，当这种力量汇聚、凝结达到一定的限度，在规则的作用下，充沛丰盈的力量便会诞下实体的结晶，而姜梓鸢，正是这样的存在。

　　很奇妙不是吗？爱与信念的集合体，行走在人间的希望，代表了人类最美好的幻想与憧憬。她因人类寄托的情愫而诞生，肩负着大家的期望而苏醒，纯净的爱是她生存的燃料，迎接从异世来到的他们是她诞生的目的。

　　突破次元和时空的屏障需要动用极为庞大的力量，姜梓鸢从苏醒就开始等待。她注定会成为他们挣脱悲剧宿命的见证者，她必须要亲眼看到他们找到属于各自的幸福。她帮助他们融入这个社会，她用自己柔软的心去温暖他们冰冷的灵魂，被怀疑、被敌视、被用轻蔑的眼神打量，她会难过，但依然可以忍耐，因为她存在的意义，从来就不是为了自己。

　　姜梓鸢都快忘记自己是怎样的东西了，一样的喜怒哀乐，一样的吃穿住行，一样的春秋冬夏。她有时候都会认为，自己已经和人类没有区别了。

　　她是在遇到郭嘉后，才开始渴望亲情的，在那之前，父亲和母亲都只是存在于记忆中的名字；在遇到楚轩之后，她开始对未知的事物充满了好奇，在那之前，每天的生活都很按步就班；她被尊纳入羽翼之下，第一次体会到被人庇护是怎样一种感动；在亲眼见到西索之后，她第一次萌生出变强和保护别人的念头……

　　她本来是为了见证他们的幸福而生的，从来没有想过，他们会带给她，这么多无比珍贵的体验。

　　能量的流动总是从高级流向低级，信念的力量将他们从不同的时间和空间段中带到了这里，形成的能量空洞就会诱发能量倒灌，因而造成种种险情。那些危险本该由姜梓鸢一人承担，她甚至已经准备好了承受死亡，但他们却以各自的方式，将她从绝望深渊的边缘强行带回人间。

　　姜梓鸢真的无以为报。

　　她只是爱与希望的凝结体而已，并没有被赋予神奇的力量，她必须遵守人类的规则而生活，不学习知识就无法在人类社会立足，现在的她甚至连保证他们衣食无忧的能力都没有。她能做的，只有无条件地、永远地、发自内心地喜欢着他们，这也是她不需要思考就能做到的事情，简单熟悉得和呼吸一样。

　　她的眼睛干净而清澈，她的心思比谁都纤细，姜梓鸢的情感丰沛而多变，因为爱意本就是这样纯净、敏感又难以捉摸的东西。

　　有时候想想自己存在的缘由，姜梓鸢会觉得有一丝可悲，但在见到他们的时候，这种情绪瞬间就会消散——因为他们值得，他们值得她用心去守护和陪伴。

　　因为他们，值得被爱。

　　姜梓鸢开始有意识地抽离寄托在郭嘉身上的、过多的逾矩的情感，她对他们每个人的关怀都应该是平衡的。或许是因为和郭嘉相处最久、接触得最多，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她对他的感情已经超过了某个节点。新月的出现，让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她的目光在郭嘉身上流连过多，而对其他人显然少了许多关注，所以她开始调整。

　　她会在周末，主动带同学去尊供职的甜品店，和大家一起吃着甜点笑着聊天，用行动告诉尊，他的工作能让人感到快乐；她会隔三差五给楚轩打电话，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只是关心一下天气冷暖、饮食住行，她希望他知道，他不是孤独的一人；她会鼓起勇气给西索送午餐，虽然对方往往会逗弄她一番，但她依旧坚持，她想他经历了那么多黑暗的过去，现在的他有资格享受这难得的平静。

　　To：金色闪光
　　上一次救助的那几个孩子现在好点了吗？我最近过得很好，唯一郁闷的就是网店又被打了个差评……

　　“梓鸢，有空吗？过来一下。”郭嘉在客厅叫她，姜梓鸢应了一声，从床上爬起来，一边穿拖鞋一边编辑短信——

　　To：金色闪光
　　……又被打了个差评，真是的，码数买小了又不是我的错！我都答应给他退货了，他还不依不挠的，小心眼的男人【举叉大怒】

　　按下发送键，姜梓鸢打开房门快步走到客厅，“怎么了？”她心情不错，伸出手从郭嘉拿着的纸包里捡了一枚冰糖山楂，丢进嘴里，酸酸甜甜的滋味让她幸福地眯起了眼，“你特意去买的？”

　　郭嘉把纸包递给她，看着她一连塞了两颗山楂进嘴里，腮帮子鼓鼓囊囊的，眼睛却闪亮亮的，开心得和只胖仓鼠似的。“你念叨了好几次，今天刚好有同事去京广居，让他帮忙带了点。”他揉了揉她柔软的头发，“有空和我出去散散步吗？”

　　姜梓鸢抬眼瞧瞧他，这个人虽然语气是询问，但态度分明是要认真和她谈一谈，她从善如流地点头答应了，提着纸袋径自去换鞋。正巧新月买完菜回来，打开门进来，见到两人要出去，惊讶道：“鸢儿姐姐，你们要出门么？晚饭回来吃吗？”姜梓鸢没搭理她，她显然也已经习惯了，有些失望地望向郭嘉，“我今天特意买了筒子骨，打算给你炖骨头汤呢……你要出门再多穿一件吧，风有些凉了，你等我一下，我去给你拿衣服。”

　　姜梓鸢站在门外，一颗一颗慢悠悠地吃着山楂，她对郭嘉笑着摇摇头，“没事的，反正我不着急。”她现在对待新月的态度就是无视，昨天和楚轩打电话，对方说空间定位反向传输技术已经到实体试验阶段，借助主神空间的技术和材料，想来出成果也不会太久了。

　　她和郭嘉沉默地并肩走在街上。最灿烂的夏季已经过去了，十月份的街道上充斥着寂寥的秋意，姜梓鸢不知道他想谈什么，所以耐心等着他开口。对方显然是有所准备的，微蹙着眉，似乎在斟酌从何开口更为合适，过了好半天，低声道：“我看了你说的那本书，也就是新月原本的世界，想听听你对那本书的评价。”

　　姜梓鸢侧过脸来打量他，隔了一会才轻笑着回答：“太久远了，我已经不记得剧情了。要不然你先给我讲讲故事内容？”

　　郭嘉知道她是故意这么说的，却还是顺着她的话接了下去，“嗯，那我简单说一说。”

　　“顺治十四年，亡明流寇作祟，荆州城岌岌可危，端亲王爱女新月携幼弟克善逃亡，不料途中遭遇寇兵，幸获威武大将军努达海及时搭救。

　　回京后，努达海恳请太后允诺无家可归的新月、克善二人暂住自己的将军府邸。因朝夕相处，努达海与新月暗生情愫，后为努达海之妻雁姬发觉。

　　雁姬请求太后降旨，为新月指婚，以拆散努达海与新月。努达海之女珞琳则鼓励暗恋新月已久的哥哥骥远表白，骥远遭新月严词拒绝，受伤之余，转而怨恨母亲雁姬的阻扰。

　　努达海自请伐寇，不料兵败遇险，生死未卜。新月得知此事，留书出走，独自一人远赴战场找寻努达海。两人在战场相见，方知彼此真情无法遏阻，决心不再离分。反对之声如排山倒海，新月不计名份，百般委曲，最终打动了众人。

　　骥远负气成婚，并决心赴死而请缨上阵，努达海和新月暗中尾随保护骥远安全。乱军中努达海为救骥远性命，中箭身亡，新月托付骥远照顾克善后，自刎而绝。”

　　姜梓鸢心不在焉地听着郭嘉讲剧情，在听到“新月百般委屈”之时，她默默地把没吃完的冰糖山楂收了起来，倒胃口得很。她拿出随身带的湿巾纸，抽了一张擦拭着手指冰糖留下的黏度，随口问道：“你想听哪方面的看法？”

　　郭嘉低头看她，觉得她站的离他又远了些，“我想知道，你觉得书里谁做错了，为什么觉得他们错了。”

　　姜梓鸢有些意外，抬头看了眼郭嘉，对方眼神很认真，她不得不放弃了敷衍他的想法。小姑娘组织了一下语言，开口道：“他们都错了。努达海的情不自禁，骥远的自暴自弃，珞琳的先入为主，雁姬的自怨自艾。尤其是作为子女的珞琳和骥远，在面对一个类似于入侵者的陌生女子时，他们宁可将矛头对准生育、抚养、宠爱着他们的生母，光是这一点就足够让我鄙夷的了。”

　　“为什么不提新月？”

　　“因为我嫌她恶心。”姜梓鸢冷冷地回答，“从现代的价值观来看，新月是一个破坏家庭的第三者，她的出现让一个原本和睦的家庭支离破碎。雁姬有什么错？她接待了一个亲王之女，小心伺候，换来的是怎样的结局？被丈夫吼斥、被子女责怪、被所有人埋怨。在你看来，大概雁姬太过小气，毕竟新月都自甘为妾了不是么？三妻四妾对你而言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她平静地分析，谨慎地做出判断，“可是我不行，我不能接受，郭嘉，我看到她就觉得害怕，因为我不知道她在觊觎什么。”

　　“以爱之名，什么都想掠夺。”姜梓鸢垂下眼帘，“我对此感到恐惧。”

　　这种玷污爱的暴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