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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上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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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雷雨的关系,少司宇主仆俩索性在山上藏书阁过了一晚,直到第二天早课之前,两人才急匆匆的回到了书院。课业还是一如既往的枯燥、呆板,除了陶渊明的课还算能入得了众学子的眼,陈子俊和王卓然的课少司宇基本上都会懒洋洋的趴在几案上睡大觉。而马文才自晒书事件之后,便几乎不再搭理少司宇。
后来枕霞楼的花魁娘子托人给少司宇捎了口信,她这才想起还要处理祝英台和玉无瑕之间的问题,当下便偷偷的去找了祝英台劝说她见见玉无瑕听听解释。祝英台开始还不怎么愿意,后来梁山伯也耐心的劝说她,这才叫祝英台终于点头。
在梁山伯和少司宇的把风之下,玉无瑕……不,应该说是黄良玉才对。黄良玉和祝英台这两个旧日的好姐妹在尼山书院的后山整整聊了两个时辰,待到她们回来的时候,那两个人脸上皆是释然的笑。
梁山伯和少司宇不知道她们说了些什么,只是见两个人终于能和好如初总算是长长地松了口气。
“不过少兄,为什么你记得玉姑娘,却不记得文才兄?那天,文才兄也有去枕霞楼找……抓我们,还……”问话间,梁山伯的脸不由得红了,他想到当日在黄良玉房中听到马文才和少司宇的对话。还有,祝英台那个意外的吻……
“有吗?我记得当时是陈子俊莫名其妙的跑来了,然后你们才逃到玉姑娘的房中,我看到了追过去,然后就看到英台和玉姑娘生气来着,哪有什么文才兄?”
“少兄……诶……”
梁山伯无奈的叹了口气,摇头转身揽着喜滋滋的祝英台回书院里去了。
“梁兄、英台你们等等我啊……我说错了吗,诶……”
完全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的少司宇愣了愣,一脸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表情追着两人而去。
一如既往的昼伏夜出,像往常般的醒来之后不见了马文才的踪影。少司宇定定的望了那早已经空荡荡的床榻敛眉勾唇,忽而迅速的从‘百索’上翻身而下手忙脚乱的洗漱收拾,这才急匆匆的朝讲堂跑去。
丫的,陈子俊那老八股的话唠神功堪比唐僧,每天都迟到的她竟然还是没有习惯那厮的魔音神功。为保小命她最好别去触碰陈子俊的逆鳞了,千万别又迟到了。
远远的看见陈子俊站在讲台前面满目严肃的说着什么,忽而神情微变朝少司宇看不见的方向略显恭敬地做了个揖,瞬间换了谄媚的脸孔嘴里念叨叨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完蛋了,好像有别人在场?她若是迟到叫陈子俊丢脸,恐怕是逃不了一顿唠叨外加不知怎样怪异的惩罚了。
“对不起夫子,学生迟到了!”轻飘飘的落在讲堂门口,少司宇理了理被风吹的略显凌乱的衣摆径直朝自己的位置走去,却被陈子俊气急败坏的拽住了胳膊。
“少司宇,你日复一日的迟到,上课期间也多半是插科打诨,你说你到底有没有将本席放在眼中?”
“夫子,学生哪有?”
“没有?之前罚你一百遍的诗文,也不晓得你耍了什么小聪明,居然每遍诗文的字形笔迹,甚至是连大小都是一模一样,还真当本席看不出来?”陈子俊气的八字胡翘起,却是死都想不明白少司宇到底用了什么手段才能做出那样一模一样的百遍诗文。
“夫子只说要学生交上诗文一百遍,又没有规定学生要写出一百遍不一样的字迹来!”丫的就是告诉你印刷术的缘由,你也学不会!
“你……强词夺理!”
“学生这叫能言善辩!”少司宇瞥了嘴角就想坐下,却听得身后传来清脆的巴掌声。
“琴弦音律悦耳心,棋局世事两相应,书藏风云千秋事,画透人间万古情。”温润的嗓音由远及近,原本将注意力集中在少司宇身上的满堂的学子,这时也纷纷回头看向那声音的来源。
身着蓝色长袍的俊秀男子眼含笑意双掌轻击一边念着诗文,一边朝少司宇走来。少司宇原本略显吃惊的神色,在看到那蓝袍男子的面容时逐渐变得淡然,而后是满眼的无趣撇了嘴角。
“琴拨一生风雨弦,棋走旷世大略天,书说百代兴亡事,画尽乾坤在人间!”最后一字念完,男子已经站在了少司宇的面前,对视良久两人方才同时轻笑出声来。
“上官公子文采风流、学富五车,这琴棋书画藏头诗大气磅礴、气势不凡,实乃佳句啊!子冉兄有此得意弟子,夫复何求啊!!”陈子俊满脸狗腿的对着讲堂前另一个身形瘦弱的中年男子谄媚道,那男人四十上下的年纪,梳着整齐的山羊胡须一派仙风道骨的模样。
“子俊兄严重了!”被叫做子冉的中年夫子淡淡拱手,他还想说什么却见上官凌云转身扫视了眼满堂的学子后朗声笑道,“陈夫子误会了,此诗并非学生所作。”
“不是上官公子,那是……”
陈子俊疑惑的看了上官凌云,又看了林子冉,便又听上官凌云笑道,“此诗,乃是出自夫子的高徒,少司宇少公子之手。”
说话间,上官凌云再次转身看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悄坐下和前排的荀巨伯打闹起来的少司宇,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同时转向了正将手扣在少司宇脑袋上的荀巨伯身上。众人的眼光实在是太诡异,荀巨伯放在少司宇头顶的手就那么尴尬的举着,一时间收也不是伸也不成。
马文才皱了眉头,冷眼看了身旁动作怪异的少司宇和荀巨伯。不知怎的,他觉得自己的胸口突然就升腾起一股无名的火气,却是无处发泄。
“少司宇?”陈子俊声线微扬怪叫一声,不可思议的看向吊儿郎当的少司宇一副整个儿吞了鸭蛋的表情。
“夫子,学生真不是故意迟到的!”是习惯性的迟到!
“你……”
“夫子,学生知错了!”恐怕就是改不了了!生物钟早已习惯了昼伏夜出,没有个深更半夜她根本就睡不着,早晨刚睡着天就亮了,谁能起得来啊?
“少司宇……”
“夫子要罚什么,学生绝无异议!”乖宝宝般的站起身子,少司宇耷拉着脑袋摆出一副认罚的模样狡猾勾唇。
认错讨好什么的,对陈子俊这种人对有效了!
“子俊兄,我听凌云说过少公子。少公子才华横溢、文武双全,而且心怀仁义好见义勇为,实乃不可多得的佳弟子啊。再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少公子性子洒脱烂漫,既然没有影响到学业,些许小毛病子俊兄就不要过于计较,毕竟他还只是个孩子需要夫子你的耐心教导!”
陈子俊还在惊诧之中,林子冉这时却开口帮少司宇说情,上官凌云也一副熟稔的模样和少司宇套近乎。
“凌云还没有谢过少公子的救命之恩,多谢少公子出手相助!”站在少司宇面前一拱手,上官凌云忽然又转身对脸色微沉的马文才同样一抱拳,“还有,凌云也要谢过马公子!”
“谢我?/救命之恩?”又是默契的同时出声,同时鄙视的对视后愤愤的甩开头去。讲堂里的众学子倒是对此情形习以为常,只剩上官凌云怔楞的看着俩人不知道如何言语。
“我什么时候救过你的命?”白了马文才一眼,少司宇这才转头问上官凌云,她记得除了两个多月前在七夕百花会那天在大街上和上官凌云斗了诗,而后两个人便再也没有交集。自己什么时候,又成了他的救命恩人?
“当日在国公府,少公子和马公子曾救了个差点儿被倒下的牌坊砸伤的小姑娘,那正是舍妹!小妹年幼好玩儿,家里人总是为了她担心忧虑,那日若不是有少公子和马公子舍命相互,小妹儿怕是不死也伤了。”
“那个小丫头是你妹妹?”少司宇奇道,而后又疑惑的反问,“可是关这家伙啥事?”
被少司宇指着的某家伙脸色一冷,不屑的哼了声愤愤的甩了衣袖,“救那丫头又干你何事?”
“诶?”上官凌云似乎这才发现眼前两人的不对劲儿,“两位……吵架了?”
“谁要跟这种人吵架?!”无与伦比的默契让马文才火大的甩了手中的书本,“姓少的,谁准你学我说话?”
“切,怎么不说是你学我啊!”
“少司宇,你是不是嫌最近日子过的太舒坦了想活动活动筋骨?”忍无可忍,马文才勃然大怒般一把揪住少司宇的衣领将其从座位上拖了起来。
陈子俊的脸色,立马就黑了,连带着梁山伯等人也瞬间变了神色。
“文才兄,少兄你们别……”
梁山伯、荀巨伯照旧一人拉一个,拼命将火气腾腾的两个人拉开。王蓝田等人也自然起哄着分成了两拨,对阵而立,帮派格局相当明显。这种事情在马少两人双双失忆之后,几乎隔三差五的在课堂上上演,丝毫不给当堂讲席一点儿面子。
“书呆子你放开我,今儿不揍的这家伙满面桃花开他就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姓少的,有本事就放马过来,本公子若是皱一下眉头就不叫马文才!!”
一旁已然呆若木鸡的上官凌云怔了好久,方才与自己的老师对视一眼艰难的吞了吞口水转向即便被众人分开还不肯停止掐架的马少两人。半天,他才嘴角抽搐着憋出话来,“那日在国公府,见马公子奋不顾身的替少公子挡着倒下来的牌坊,为此还受了伤……凌云还以为两位应是肝胆相照、情深意重的金兰之交,今日一见……”
脑门划过一滴冷汗,上官凌云忍不住腹诽,原来不是兄弟是冤家啊?
“他为我受伤?”原本还在叫嚣的少司宇渐渐停止挣扎,转头看向茫然的马文才上下打量了一番,“我怎么不记得?”
“诶?”上官凌云皱眉,清润的眸中盈满了疑惑。
“本公子没那个闲工夫,为这种痞子受伤!金兰之交,你也配?”马文才冷眼一横,重重的甩开仍旧拽着自己胳膊不放的荀巨伯扬长而去。
“你这种蛮横无理没有风度的人,本少才不屑!金兰之交?要相交也是梁山伯这种温润儒雅的,要不然也是荀巨伯这种仗义敦厚的。”
“少兄,你们……诶……”再次重重的叹了气,梁山伯等人无奈的摇了头各自回了自己的位置。每次都是这样,这两人的记忆怎么会这般神奇,但凡是涉及到对方的事情,这两人总是有本事的将事实给扭曲成他们自己以为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