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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相见 ...


  •   半晌,琅琅终于颤动着眼睫,在纪靡音的期盼中慢慢睁开眼。
      “琅琅,我的琅琅……”纪靡音摸着他小小的脸,心里揪成一团。为什么他不说话?难道——
      不,不会的。纪靡音不敢想。她不能继续想下去。那样的结果,不是她能承受的。
      琅琅呆怔半晌,好似终于看清楚面前的人,抱着纪靡音的脑袋就放声大哭——
      “母后——”
      纪靡音见他哭出来,心里总算是放心了。她以前听人说过,如果受了惊吓没有发泄出来的话,人会因为受的刺激太大而变傻。现在琅琅哭出来,总算不用担心会变傻。
      “娘娘,你还孕育着小皇子,可不能这样哭个不停啊!”小顾子在旁边看这娘俩哭的欢畅,心里也有一点想跟着哭的心情。可是他想到纪靡音还有身孕,又担心哭泣会伤着纪靡音的身体,赶紧在一边劝着。
      流光推开门走进来,手里正端着一碗药,送到纪靡音跟前,轻声道:“别哭了,先把药给喝了吧。”
      纪靡音给琅琅擦擦眼泪,也将自己脸上的眼泪擦掉。多年来,她已经没有当着人这样哭过了。现在回过神来,微微有点发窘,却又竭力镇静的接过碗,干脆的将药喝下。
      琅琅看看喝药的纪靡音,又看看一旁肃手静立站在一边的流光,困惑道:“母后,他是谁?怎么我会在这里?你不是——在历山吗?还有,这个——”琅琅摸摸纪靡音突出的肚子。
      纪靡音将碗交给流光,然后挥挥手。流光和小顾子知趣的走出去,留下他们母子两人在房内。
      纪靡音先没有回答琅琅的话,而是摸着琅琅的脑袋道:“这是你的妹妹或者弟弟。琅琅,你先告诉母后,你最近过得还好吗?”“母后,我知道那个女人用了皇祖奶奶当初赏赐给我的玉碗,于是……”琅琅细细的将宫中发生的点点滴滴讲出来:“母后,为什么他们要说母后和舅舅有奸情呢?”
      纪靡音听得当初滴血认亲的事情被人说出来,心上一紧:“琅琅,当初的事情很复杂,你现在还小,懂不了那么多。你只需要知道,你是父皇和母后的儿子。”
      琅琅听了,接着问:“他们都说当年,父皇被舅舅当成女人。虽然我不清楚具体是什么事情,但是听他们说的样子,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母后,父皇为什么要那么做啊?”
      “当初你父皇只是后宫众多不受宠的皇子之一,你舅舅仗着有势力,欺负你父皇。也许换成别人,会说什么为了名节去死之类。你父皇没有死,他知道自己没有权势,知道自己报不了仇,所以他一直隐忍。”纪靡音摸摸琅琅的头,语重心长道:“琅琅,你要知道,要做人上人,一定要学会隐忍。当你势力不如人的时候,你只能示弱。也许别人会将你父皇说的很不堪,但是你不能因此看不起你父皇。”
      琅琅听的不是很明白,但是还是大概知道纪靡音的意思是让他不要因此看不起严唯淳。
      他撇撇嘴:“我才不会看的起他,或者看不起他。他都对母后不好,还不让我出宫来找你,我才不要喜欢他。我讨厌他!”
      “琅琅!”纪靡音看着琅琅这个样子,心里并不好受:“琅琅,你不能因为这个不喜欢你父皇。我和你父皇都太倔强,不管是你父皇,还是我,我们互相是相爱的。只是……”
      琅琅歪头,困惑道:“那为什么父皇还要让那些女人入宫,还要对她们那么好,冷落母后呢?”
      “琅琅,身为帝王,身边是无法避免要出现很多女人的。甚至很多时候,再不喜欢一个女人,他也必须对她好。因为这些女人对他而言,不只是女人,而是权力制衡的必需。”说到这里,纪靡音忍不住摇摇头,发现自己居然打算跟孩子说清楚大人的感情纠葛,实在是有点不合适:“这些事情,你太小,懂不了。你只要记得,不管是你父皇还是我,我们都是真的很爱你。你父皇和我之间的事情,是大人的事情。你不要因为我们大人的关系,而与谁不再亲近。”
      “哦。”琅琅乖巧的应着,然后低下头沉思半晌,突然问:“那是不是,有一天我做了皇帝,父皇不再是皇帝,就能回到母后身边呢?”
      “这些事情,谁知道呢?!”纪靡音淡淡道。
      是啊,谁知道呢?她相信,严唯淳现在的心在她纪靡音身上,可是一年,两年,十年之后呢?那个时候,谁知道他的心还在不在?身为帝王,他面对的诱惑太多了!纪靡音不敢去期待,两个人的感情能真的经的起那么多磨练。何况,她们现在的感情,不是已经经受不住考验,出现了裂痕吗?
      琅琅嘟着嘴,发现自己太小,还真是不好。母后说的这些都不能懂得。哎呀,还是要快快长大啊!琅琅在心里暗暗想着。
      “琅琅,你为什么要偷偷出宫?谁教会你偷偷出来的?”纪靡音严肃的问道。
      今天看到琅琅被流光救回来的样子,纪靡音心痛极了。在琅琅昏迷的时候,纪靡音就问过小顾子。小顾子说琅琅突然威胁他,闹着要出宫,没有办法之下,只有带他出来。两个人在问路去薛家的时候,遇到人挑衅,然后出事。
      纪靡音很清楚这个儿子的性格。自小养在深宫的他,怎么会知道要偷偷出宫?到底是谁在煽动他?又是谁,在利用他,打算害他?
      琅琅听纪靡音问起出宫的事情,顿时想起被那个卖香囊的打,被黑衣人追杀的事情。不过不管中间经历了多少,对琅琅而言,见到纪靡音,就是对他而言,最好的结果。于是他依然很高兴的冲着纪靡音道:“母后,我也是想出宫来看你。谁知道父皇非说年底很忙,没有时间陪我出宫去看你。这个东西谁要他带啊,我自己也见到母后了啊!”
      “别转移话题。我在问你为什么偷偷出宫!你知不知道,若不是流光恰好救了你,你几条命都不够给人杀的!”纪靡音看他小得意的样子,当下面色一沉,严肃的给了他额头上一个响指。
      琅琅委屈的揉揉额头上被纪靡音敲的地方:“母后,我不是一直很想你嘛!然后严经辄跟着廉王妃来看太后娘娘的时候,就劝我,说我可以求父皇带我出宫来看你。结果父皇不答应出来,我没办法,只有生闷气。严经辄就给我说,可以偷偷出宫。只是他又说他是跟廉王妃一起入宫的,没办法悄悄带我出宫。我想着偷偷出宫的话,也不需要他啊。于是我就让小顾子带我出宫啰。本来我是打算去薛家找冻绿姑姑,然后让冻绿姑姑带我找你!”
      纪靡音并没有忙着骂他,而是认真的问道:“为什么不找薛敛呢?”
      “他不一定会同意送我去找你。但是冻绿姑姑肯定会答应我的。”琅琅当然知道找薛敛更方便,可是找薛敛不一定能成功的事情,找冻绿却是一定能成功。对琅琅而言,自然宁愿麻烦一点,选择能成功的一条路线。
      “算你有点脑子,还知道找冻绿。只是琅琅,你太小了,终归还是算计不够。”纪靡音见琅琅迷茫的样子,就知道他没想到自己算计不到位的地方:“琅琅,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严经辄突然对你这样好了?我记得这些年,一直以来你们都不怎么亲近。不是当面的时候,你都是叫他名字,不是吗?”
      琅琅对于不亲近的人,只要不是当面,都是叫称谓啊,叫名字这些。
      “母后你是说,严经辄他,想要害我?”琅琅那个歪着脑袋,想不明白。严经辄为什么要害他?
      “不是会害你,是已经在害你。傻孩子,他就是故意点醒你,让你偷偷出宫,然后派人来杀你。你想想,你父皇只有你这一个儿子。若你有个意外,谁得利?当然,我想他的目的不只是害你。”
      纪靡音可不认为严经辄和廉王妃会突然这样孝顺。她才离开多久,廉王妃就突然变得频频入宫了?按严经辄开始游说琅琅的主意来看,恐怕正是希望严唯淳带着琅琅出宫,然后路上下手。一旦严唯淳和琅琅离世,那么继承皇位的不二人选,就将是廉王这位先皇的嫡长子。至于后来又只针对琅琅,恐怕也是想着先让琅琅出意外。毕竟对严经辄他们而言,不管是琅琅还是严唯淳,先死一个都是非常有利的事情!
      “那怎么办啊!”琅琅总算知道问题的严重,当下脸色一变:“我要不要告诉父皇?”
      “你只装不知道这件事情,小心疏远他。我会让小顾子想办法提醒你父皇。”纪靡音不想让严唯淳知道琅琅出宫的事情,也就不能由琅琅直接去说清楚。只能让小顾子去点醒严唯淳。严唯淳为人小心,恐怕多少也对严经辄有了防范。
      叩叩叩——
      “娘娘,殿下,该用膳了。”
      “嗯,吃过饭,你也该回去了。”纪靡音看看敞开的窗户,天色已经慢慢晚了。
      “母后。”琅琅不想走,却被纪靡音一个眼神制止住:“你想让你父皇知道你出宫,为你担心?快年关了,别一直让他为你操心!”
      “母后,你跟我回宫吧。我不想离开你。”琅琅抱着纪靡音的手,摇啊摇的。
      “我不会再回宫的。琅琅,你也别让他知道。我暂时会一直住在这里,你年关后,可以抽空偷偷出来看我。但是不要让任何人知道!”纪靡音看琅琅小脸痛苦的皱成一团,摸摸那张粉嫩的小脸,安慰着许诺暂时不离开。
      “好吧。”琅琅不想走,却也知道纪靡音的性格,于是只能妥协点头。
      吃过饭后,小顾子带着琅琅回去宫里。
      落日的余晖撒满庭园,这是冬日里难得的暖日。纪靡音看着金色里,那一大一小的人影慢慢走远,才回头看着流光。
      “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一句话说的平平,毫无疑问。
      流光也没有否认,干脆的点头。
      “你,到底是谁?”纪靡音终于开口,打算确认流光的身份。
      流光方正的脸上浮现出一层犹豫的神色。
      “你若不愿意说,我也不强迫你。只要你不存害我的心思,我就会一直让你在我身边。至于你在我身边期间,我也不会怀疑你。那么现在,流光你告诉我,你是否会背叛我的信任?”纪靡音看着流光,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情绪变化。
      流光没有辜负她的信任,坚定的点头道:“我的身份确实不宜告诉你。只是你放心,我是不会害你的!”
      纪靡音唇角浮一抹浅笑,没有多说,率先走回房里。

      “废物!”严经辄听见底下回报刺杀失败,一个人也没有回来。气得当场砸了桌面上的一套粉彩釉的金纹蝶茶具。他花了那么多心思,好不容易煽动得严经铮偷偷出宫,这群废物居然白白浪费了这样好的机会!连个小孩子都杀不死!
      “属下该死!”
      “你确实该死!”严经辄抽出属下的佩剑,当场割掉他的脑袋。
      廉王在旁边看着儿子发怒砍下属下的脑袋,几乎不敢动弹,却又想到一点,张口想要提醒儿子:“辄儿……”
      严经辄转头看着这个没用的父王。若不是他这样无用,皇位又怎么会落入严唯淳的手里。
      廉王对上严经辄的冷厉眼神,吓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你有什么事!”严经辄的耐心慢慢流失……
      廉王却被他看得越发支支吾吾,说不出来话来,最后干脆被吓得昏过去。
      “没用!”严经辄看廉王昏迷过去,心里唾弃万分。或许,他应该感谢老天,感谢老天没有让他跟这对无用的爹娘一样。一个懦弱无能,一个蠢笨不堪!
      严经辄叫来人将廉王送入廉王妃房里,同时留几个人收拾房间,就转身走了。他需要及时去弥补这次失败可能带来的后果……

      “你们——”纪靡音看着门前的几个人,很有种无言的感觉。
      冻绿、薛敛、琅琅。两大一小看到她都是一副高兴的神情,冻绿双眼更是泛着红。让纪靡音骂也骂不出口。
      “正好我不会做元宵,他们都来帮忙吧。”流光看几个人见纪靡音不发话,都不敢进来,忙出来打圆场。
      冻绿却不敢动,只是站在门口,眼巴巴的看着纪靡音,呐呐道:“娘娘——”
      “都进来吧。”纪靡音没好气的冲她们道:“来都来了,我骂你们,你们能听话的回去?”
      “谢娘娘。”薛敛忙搀着冻绿走进来。
      琅琅也过来抱着纪靡音的手,谄媚的叫着母后。
      “大过节的,宫里边有晚宴吧!”纪靡音见琅琅挨到身边,于是开口问道。
      琅琅小心的窥看着纪靡音的脸色,慢慢道:“我跟父皇说,宫里太冷清了。我要到薛家过元宵。他答应了。”
      纪靡音指着桌面上放着的未做好的元宵:“本宫说流光怎么买了这么多,原来你们都串通好了。琅琅也去洗手,跟着学包元宵。”
      “哎。”琅琅欢快的应一声,就开始洗手,当真准备包元宵。
      冻绿慢慢和着面,对着纪靡音道:“娘娘,你都出怀了,几个月啦?”
      “嗯,7个多月了。”纪靡音摸摸肚子,一脸慈爱。
      “母后,冻绿姑姑也有小宝宝哦!”琅琅指指冻绿的肚子,对着纪靡音道。
      “什么,你也有了!”纪靡音听得冻绿有孩子了,当下非常高兴:“快过来,你怀着孩子还去和什么面。过来,过来。”
      冻绿让薛敛接手和面,洗干净手到纪靡音旁边坐下。
      “几个月了?”纪靡音拉着冻绿的手,细细问着。
      “快3个月了。”冻绿摸摸还不出怀的肚子,脸上也浮现出一层跟纪靡音相似的浅笑。或许天底下有孕的女人都这样,浑身上下都透着几分慈爱的亲和。
      纪靡音拉着冻绿的手,如果娘家人一样,细细的问:“薛家对你好不好?本宫一直没能问你。”
      “很好的。薛家人对奴婢……”冻绿一直以来在纪靡音跟前自称奴婢习惯了,这下还是没能改过口来。
      纪靡音横她一眼:“还奴婢,该自称臣妾了。”
      冻绿柔柔的,听得纪靡音的训斥,依然先应声是,然后接着道:“薛家人对臣妾都很好的。娘娘不用为臣妾担心。”
      “那就好。冻绿可是本宫身边出去的人,薛敛家要是薄待了你,记得跟本宫说,本宫饶不了薛敛。”纪靡音满意的点头,然后扭头故意打趣薛敛。
      “娘娘放心,小臣好不容易娶着她,可不会薄待她!”薛敛知道纪靡音只是说笑,却还是很认真的回道。
      冻绿听薛敛这样说,怪不好意思的扭捏道:“娘娘。他们真的待臣妾很好的。薛敛,薛敛也是。”说到后来,下巴都快跟前胸连在一起了。
      “嗯,知道她们对你好,本宫就放心了。薛敛,孩子的名字想好了吗?”纪靡音突然想到孩子的名字问题,于是扭头问薛敛。
      “小臣家爹爹说名字要好好算,还没有拿定主意。”薛敛一边揉着面,一面回道。
      冻绿终于抬起头来,跟着解释道:“嗯,爹爹很看重孩子的名字,说要慢慢想。”
      纪靡音点点头:“有放在心上慢慢想就好。可别跟琅琅一样,落得名字临时随便取出来。”想起当日随口给琅琅取的名字,纪靡音总有种不够慎重的感觉。
      “母后,为什么我要叫琅琅啊?”琅琅第一次听见纪靡音提起他的名字,当下好奇的问起来。
      “当时怀着你的时候,一直不怎么安稳,每天都担心保不住你,哪还有人记得给你取名字?最后就落得临时取的。因为本宫在怀着你三个月的时候曾经梦到青色珊瑚,所以你父皇说,就叫你琅琅。恰好你当时哭了两声,听着清脆琅琅,于是就定下来,你的小字就叫做琅琅。”
      琅琅得知自己的名字就是这样临时来的,忍不住感叹道:“还真是马虎啊!”
      “怎么,觉得不好听?”纪靡音乜一眼琅琅:“觉得不好听,自己重新想一个。”
      “算了,这么多年了,我也习惯了。”琅琅好似小大人一样,一边跟着流光学包元宵,一边道。
      “你才活多少年啊!居然在本宫面前装。”纪靡音指指他手里的元宵:“好了,好了,你手里那颗够圆了。”
      琅琅年年都会吃元宵,但这还是第一次自己包元宵,拿着手里好不容易做出来的元宵,发表着感叹:“母后,原来元宵就是这样的啊!”
      “嗯。一会儿吃好了。琅琅你可以跟流光和薛敛一起出去看看花灯。你还没看过京都的花灯会。”纪靡音突然想起琅琅难得出来一次,干脆让他玩的高兴点,于是提议道。
      琅琅一听就拍手道:“好啊,好啊!母后你也一起去吧。”
      “不了,我肚子这样大,不方便。”纪靡音摆摆手。
      “那我也不出去。我陪着母后。”琅琅乖巧的低下头,继续包着手里的元宵。
      “你去吧。不用刻意陪着本宫。冻绿陪着我就好,是吧,冻绿?!”纪靡音看向冻绿,给她一个眼神。
      “是啊,殿下放心吧。臣妾陪着娘娘,你放心去玩玩吧!”冻绿递给薛敛一个眼神。她猜纪靡音是有事情要告诉她,而且是不方便当着琅琅的。
      “殿下,花灯会有可多漂亮的花灯了。你从来没看过,正好去看看。”薛敛也劝着。
      琅琅本就是个孩子,性子里贪玩的很。经不住诱惑,就答应了。“母后,一会儿我看完花灯就过来找你,我们一起睡觉吧。”
      “好。”纪靡音此刻只求琅琅答应出去,当下就点头应允下来。
      “这么多,应该够了吧?”流光一直默默的包着元宵,眼看数量众多,才出声。。
      冻绿凑头看看数量,对纪靡音道:“娘娘,臣妾担心他们不会煮,臣妾去看着点。”流光和薛敛都不会煮元宵,也还真需要冻绿去看着。
      “包了带铜钱的吗?”
      “包了。”流光点点头。他刻意洗了三枚铜钱,刚才都包进去了。
      “嗯,去吧。”纪靡音看看天色,已经不早了,正好吃了元宵,让他们几人出去看花灯。
      煮好元宵,几个人也不分什么身份,团团坐在院子里一起吃着元宵。期间纪靡音微微感到冷,流光就体贴的给纪靡音加了件斗篷。冻绿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刚吃第一颗,琅琅就捂着嘴,开始抱怨了:“母后,为什么要包铜钱啊!”他的牙,差点被嘣掉了。
      纪靡音看他皱成一团的小脸,好笑道:“吃到元宵里的铜钱,可是好事。这代表新一年里,你的财运会非常顺。别皱着脸了,我还想吃没的吃呢!”
      琅琅听见钱财二字,脸上明显没有太大兴趣:“不过是些身外之物。”
      “哟,文王殿下还成超脱的画外之人了呢!居然视钱财为粪土。你也不想想,没有钱财,你吃啥,喝啥?”纪靡音忍不住打趣他。也是说到这里,纪靡音才发现,长久以来对琅琅的教导,还是存在着一个漏洞。既然决定让他未来做一个好帝王,那么现在就不能将他养成一个不知道柴米贵的王爷。
      “方师傅说,文人……”琅琅正要搬出那位方大人的话,就被纪靡音打断:“别听那个老迂腐的。身为帝王,如果不知道银子的可贵,怎么治理国家?一个王朝,如果没有钱财,没有粮食,没有武器,又怎么称强?民穷则国穷,民富才国强!薛敛,你们今天带他出去,让他好好看看民间的生活。”
      “好。”薛敛应声道。流光听了纪靡音教训琅琅的话,若有所思。民富则国强吗?
      “琅琅,你既然决定未来继承你父皇的皇位,那么你就需要知道,身为帝王需要担负的责任。”纪靡音拨弄着碗中的元宵,对琅琅道:“回宫后,记得多看看前朝史书和帝策,下次本宫会考你这方面的功课。”
      “是。”琅琅没想到只是吃元宵吃出一块铜钱,居然也能引出这样多问题,忙点头认真恭谨的应道。
      几人说说笑笑,很快就解决了碗中的元宵。结果后来,琅琅又吃到一枚铜钱,而流光也吃到一枚。
      饭后,流光和薛敛带着琅琅出去看花灯,冻绿和纪靡音就留在房里说话。
      纪靡音已经有七个多月的身孕,双腿都浮肿起来。冻绿习惯性的坐在她旁边,为她细细按摩着双腿。
      “冻绿,之前本宫突然想到个事情。我记得,你曾提起你师哥刘云医术高明,救了一个人而被纪老爷子看重。本宫左思右想,那日突然想到,也许他救的人,正是纪廷伟。”纪靡音今天刻意将冻绿留下来,就是为了让她知道这个事情。
      “娘娘,你的意思是纪廷伟没有死?”冻绿吃惊的抬头:“怎么可能?娘娘你当年不是亲眼看到他断气的吗?如果他没死,那么……”她说到这里,不禁噤声。
      “本宫也只是猜想。”纪靡音的面色非常沉重:“想来想去,本宫也只得出这么一个结论。不管怎么说,小心防备总是好的。你回头告诉薛敛,让他找人盯着点纪府。记得,别自己去盯。上次是你运气好,可别当自己总有好运气。人活在世上,总是要小心,才能驶得万年船。”
      冻绿点点头,她也知道上次去跟踪刘云的事情做的太轻率。
      两个人在一起,又说了半晌话,终于等到琅琅等人回来。
      “母后,这是我给你挑的花灯,漂亮吧?!”琅琅递过来一盏莲花灯,神色间很是兴奋。
      “漂亮。”纪靡音接过来,细细看着这盏莲花灯。粉白色的花瓣,上边的脉络清晰细腻,栩栩如生。
      琅琅见纪靡音夸赞花灯,就接着开始给纪靡音讲他看的那些花灯。什么九龙壁,什么几丈高的鳌山。神情间带着对新奇事物的震撼。
      间或,流光和薛敛会在旁边跟着补充一点琅琅忘记的部分。
      小院里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深宫里,严唯淳一个人呆呆坐在冷清的书房。几盏琉璃灯照的书房亮如白昼。只是心底,始终照不进这些昏黄的温暖。
      以前的元宵节,宫中总有夜宴,宴会后,纪靡音总会亲手做元宵给严唯淳吃。就算是在严唯淳登基后,两人感情最是冷淡糟糕,纪靡音也都坚持做元宵给严唯淳。
      这些年来,这是第一次,没有了她的元宵可尝!
      这些年来,也是第一次,他一个人在元宵节里独坐书房!
      原来很多的人和事,在习以为常的时候,总是觉不到好。只有等错过了,才知道后悔和珍惜。
      严唯淳掩面,不得不承认,心里升腾起一种叫后悔的情绪……

      “这是……”严唯淳下朝看到书房桌面上放着一盏精致的莲花灯。这灯虽然精致,却明显不是宫内之物,会是谁送过来的?
      “回皇上,这是刚才文王殿下亲自送过来的。说是昨日他在民间看了花灯会,见这盏灯漂亮,特意买来献给皇上。”殿内的内侍听见严唯淳问起,于是回道。
      严唯淳将灯拿在手里,细细看了几眼,心里很是高兴。原来琅琅还是愿意亲近他的。他这次本来是不想许琅琅出宫的。只是想到之前两父子感情一直很疏离,又加上不许他出宫见纪靡音的事情,恐怕他闹意见,所以这次特意让他出去薛家,也是想改善下父子感情。没想到,还真做对了。
      “摆……”
      “皇上,丞相有事求见。”
      严唯淳刚要说话,却听见外边内侍传话,于是收了声。
      “宣——”
      琅琅那里还是回头再去吧,先以国事为重。严唯淳这样想着,就很快投入朝政里去了。
      严唯淳一直很忙,等到终于有空去琅琅宫中,已经是好几日以后。
      一路走入琅琅宫中,严唯淳却见宫中冷冷清清,并没有人影。好不容易看到个宫娥,却听说琅琅正在书房习字,不让人打扰。
      “你们都退下吧。”严唯淳让临安带着人等在后边,一个人走去书房。
      严唯淳敲敲门,却半晌没听到反应。
      “琅琅,父皇来看你了。”
      奇怪,不是说在习字吗?怎么没人应声?严唯淳加急手里的敲击。“琅琅——”
      半晌,门终于被打开,一个人跪在门前:“皇上!”
      “小顾子!”严唯淳往房内一看,没见到琅琅,脸色顿时一沉:“小顾子,殿下呢!”
      “殿下——”小顾子刚才就听到严唯淳叫琅琅就已经慌了。越慌,他越想不起琅琅走前交待的借口。后来看严唯淳快将门撞开,才硬着投来来开的门。
      “小顾子!朕问你文王殿下哪里去了?”说在书房习字的人,到底去了哪里?严唯淳眉头一攒。难道,琅琅私底下在搞什么鬼?
      “殿下,殿下他——”小顾子努力回想着琅琅交待的借口,说的磕磕巴巴。
      严唯淳怎么会听不出来这是谎言,当下脸色越发难看,眼里的寒光刺的小顾子不用看也感觉到浑身发寒:“小顾子,你现在要是坦白说,朕或许还不会治你的罪!若你执意要对朕撒谎,朕就让这宫里的人都跟你一起死在宫里,再不用这样辛苦!”
      “皇上饶命啊!殿下,殿下他是……”小顾子被吓得一抖,当下将事情从头到尾交待了出来。就连第一次偷偷出宫 ,被追杀,被纪靡音的仆人碰巧救命的事情也说了出来。
      “小顾子,一会儿文王回来,你不要告诉他朕识破了谎言。只让他来见朕。”严唯淳交待下去,转身就走回宫里。
      回到宫里,让房内的人都出去后,严唯淳才一个人跌坐在房内,卸下满面假装的冷静。
      原来,她已经回来了!还在他的眼皮底下跟琅琅见过这样多次面。甚至严经辄有意造反的消息,也是她让小顾子刻意提醒的他。纪靡音,你既然还关心着朕,既然还愿意回来京都,却又为何不肯回宫来见朕?
      看似这样近的距离,却又实际上那么远……
      严唯淳打量着房内,只觉得每个地方都留有纪靡音的气息……

      下了早朝,严唯淳知道琅琅已经回宫,并且等在了书房外,才匆匆赶过去。
      琅琅精神很好,并没有惊慌的神色。
      “昨日朕过去你宫中,却并没有看到你,你到哪里去了?”严唯淳并没有拆穿他,而是等他说真话。
      “儿臣早听说冻绿姑姑有了身孕,儿臣昨日就缠着薛敛,要出去看姑姑。薛敛没有办法,被儿臣威胁着带儿臣出宫去见了冻绿姑姑。”琅琅早跟小顾子串通好了借口,而且是有恃无恐的借口。不知道为什么,琅琅就是一直肯定的知道,他父皇不会轻易动他母后的人。
      “是吗?”严唯淳高深莫测的神情让琅琅心里也有几分不确定起来。可想想小顾子并没有说谎言被拆穿,于是硬着头皮道:“是的。”
      “你是王爷,下次就算要出去,也不应该这样偷偷摸摸的。朕给你一块令牌,以后只要用这块令牌就可以出宫。”严唯淳递过去一块令牌。
      “谢过父皇。”琅琅将令牌拿在手里,反复查看着上边的繁复花纹。有了令牌,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出宫玩,当然谢这个字,说得也真心起来。
      “朕还有很多朝务需要处理,你先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严唯淳交待道:“有事,只管来跟父皇说,不用自己偷偷的去做。”
      “是。儿臣告退!”琅琅拿着令牌,全身心都落在出宫的事情上,根本没注意严唯淳的语里含着别的意思。
      严唯淳看着他的背影慢慢走远,说不清心里的感觉到底是失落还是什么。这个儿子,本就更为亲近他的母后。现在自然也会为了他的母后,而欺骗他这个父皇!纪靡音,你将儿子教的真好。只是,儿子总能够这样去看你,让我也多少有点嫉妒呢!也或许,下次也可以学学这个儿子,偷偷出宫去见见纪靡音?看看她到底回来了,在做什么!严唯淳这样想着,心里也变得不再焦躁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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