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虎视眈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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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寒殿，宫灯的光线如同白昼一般，纤离对政务的严谨之高让飞凤咋舌，这种如同白日一般的光线下，让她不适得难受。
记得以前还在母亲身边时，总是听父亲与母亲谈论起这个有点倔强又逞强的帝君。他时时把自己逼近一种让她觉得疲惫的姿态里，严谨至极，对于自己政绩上的苛刻让他一直极为热爱公事的父亲都犹呼不急。这样的男子，到底是怎样力量支撑他如此的执着？
地位？权利？
思绪在黄色的宫灯光线下清晰了许多，宫灯招摇下的帝君脸庞十分柔和，一双眼睛奕奕有神，完全没有一丝疲惫之色。飞凤却是苦兮兮的，这种铁打的身体她没有，所以只是轻微的倾斜着脑袋望着纤离便有些支持不住的点头打起瞌睡来。
“国师若是累了便退下吧！”耳边的声音十分清晰，吓得飞凤瞬间便被惊醒。
帝君处理政务的时候，自己却是打起瞌睡来，这是大不敬的事。
“我，在下，奴家……微臣不累！”脑袋还是浑浑噩噩的，嘴上的话开始语无伦次来了。
“退下吧！”
帝君的声音不容置疑，飞凤不敢反驳。帝王如虎，扯老虎毛的事情她不敢。
“是！”战战兢兢的回了一声，行了礼便要下去了。
身后那双盯着奏折的眼睛此刻似乎正在看着她，尽管身后没有眼睛，她却是这样感觉到了。快走了几步，对于这样的夜晚身伴君侧，她白天在众人面前装不来的淡然似乎总是要崩溃的。
“等一下！”
飞凤的脚还悬在半空，心里提起的一口气正要呼出来，此刻却是硬生生的憋在了那里，鬼使神差的她没有停下来，反而是加快了脚步离开了那个雅致的宫殿。
纤离表情错愕，刚才她踏出宫殿的最后一步，明显是听见他的声音顿了一下，结果居然快步走了出去，这大大的出乎他的意料。
这算是抗旨吧？还有在下，奴家这些词，她一个女子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
匆匆的走出宫殿，像是逃跑一般。直到身后王嬷嬷提醒她注意仪态的声音传来，她才幡然醒悟。她这是在做什么啊？抗旨不尊，这是死罪啊！
飞凤的表情晦暗不明，伴着黄色光线的宫灯没有半点柔和之态。王嬷嬷似乎觉得不对，出声提醒道：“大人，你走错方向了！”
听了提醒飞凤才反应过来，墨寒殿的方向有三处，左边是纤离的潜龙殿，右边是她的朝凤殿，而正中却是王公大臣出入的地方了。她刚才慌了神，便直直的往正前方走去。这一走若是平常便也罢了，但是今天她的运气似乎十分不好。
四目相对，她有些不知所措，平日里学的仪态通通都抛到了一边，眼前的人影让她的视线有些模糊。这样静距离的见面，比起今天在朝堂上她故意视而不见，目不斜视装出来的淡然，此时她的心境却是如乱麻一般。
该称呼他什么呐？
她的扭捏对面的男人似乎没有察觉，十分自然的开口道：“国师。”再自然的颔首行礼，便擦肩而过。
就是这样，所有的谎言只有自己在意而已，他们心中看重的只有国泰民安的结果。
王嬷嬷的脸色自从左浩南出现后就没有好过，只是她休养极好，飞凤在外又是国师，她自然不好当着身后侍女的面对飞凤发作，只是冷冷的咳了一声。
飞凤醒悟，终于是收了表情装作若无其事的往朝凤殿的方向走去。
“见过她了？”纤离放下手中的奏折。
“恩，刚才在殿外刚好碰见。”左浩南的声音很自然，只是在纤离以为他不会再开口的时候，富有磁性的声音再次响起。
“国师年岁尚小，终日伴在军侧为国事祈福难免会有顾及不周的地方……”
话没有说完，纤离却是再清楚不过他想说什么了。
“国事乃神凤涅槃转世，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这便是不计较飞凤的任何过失了，左浩南继续道：“帝君仁德，只是今日大殿上我见国师腿脚似乎有些不适。”
“恩，国师涅槃不久，久站不宜。武德，明日在大殿上按上一把座椅！”
两人就在这样一句一句的对话中继续，谁也没有觉得不妥，就连平日里忙着政务的纤离也没有觉得围绕着国师的琐碎小事会耽搁什么。
很久以后的纤离才暗自庆幸显朝的史官也是要休息的，不然听了今晚的对话，后世的书籍里面只怕又要多出一本显王和国师的宫中秘事。
深夜的守凤阁寂静又神秘，神凤的图案四处都是。被王嬷嬷教训了一晚上，她身上的重担似乎在无形中再次加重。趁着训话结束，她以侍奉神凤为由遣下了守夜的宫女，终于趁着夜色飞身上了守凤阁的最高处。
干净利落的身手就连在暗处守夜的士兵也没有发现，很久没有练武，自己的身手似乎一点也没有退步。
祭天大典之后，纤离取消了三日的夜禁。今天是第二天，虽然已是夜色深重，但是自从她这个国师出现后，这三日大概都会像现在这样吧。
平日只有在年轻男女互诉情思时才有的花灯，今晚却是满街都是。飞凤的视力很好，这样远眺似乎还能看见街上行人提着花灯时的微笑，就这样看着那簇灯火，好像自己也能在那片璀璨之中。
只是灯火也有殆尽之时，打更的声音传入人群，二更天了，灯火灭了，人群散去，远处的街道没有了生气，恢复了夜晚的平静。
飞凤觉得那是繁华之后的落寞，就像她现在有了国师之位的无尚尊荣，却在人后这样叹息。
依旧是早早的起来陪同帝君上朝 ，想起昨晚上的抗旨无礼，飞凤已经考虑清楚了，如果帝君提起自己一定假装忘记这件事情。反正全天下国师只有一个，帝君也不会对自己太过为难。这样想后飞凤反而轻松了许多，虽然没有了自由至少自己衣食无忧嘛，就连帝君也是不会随意处罚自己，岂不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了？
担心不在了，心情也好了许多。只是这下墨寒殿她可不可以不来了啊？
今日的早朝退得特别快，至于昨天的事情，帝君也好像根本没有时间记得，自己的担心显得十分多余。不仅如此，帝君还特意在朝堂上为自己设了一把座椅，心里在庆幸帝君不追究昨晚的事的同时，又在为这突然而来的关心有些惶恐不安。
恩……勉强可以算做关心吧。不使用武功的时候，自己也是个普通女子，安分的站一两个时辰真的是要命啊。有了座椅之后确实是好了不少，只是这一大早的怪异气氛，哪怕是让她做龙椅，也不见得有多舒服吧。
纤离的沉默已经有了好一会了，墨寒殿的装饰虽然没有皇家之气，可是有一条真龙在沉着脸思考，还有一名凶名在外的将军跪在地上，再雅致的宫殿也是龙潭虎穴了。
飞凤对于纤离和素渊将军的表现有些不解，今天在朝堂上因为西武国的事情大臣们都吵得不可开交，一边主和一边主战，还有一些元老级别的中间派完全事不关己的摸样，看得飞凤是一阵无语。西武国还没做什么呐，这些大臣就吵起来了，要是做了什么岂不是大殿都要被他们掀翻！
“好了，起来吧，这事不能怪你。”纤离首先打破沉默，飞凤却是完全不知道帝君在说些什么。
不过皇家总是有自己隐藏的力量，大概是出了什么不能在朝堂上直接讲的事情吧，飞凤这样想着。
“是微臣办事不力，居然让他们有机可趁混进了城。”素渊的表情十分自责。
“无碍，不过是些不起眼的小人物，而且说不定这还是个好机会！”纤离已经不再沉着脸，反而是一若有所思的摸样。
反倒是站在一旁的飞凤不自觉的得了一个寒颤。刚才素渊将军说的他们是指西武国的人吧，只是为什么帝君在说到“好机会”的时候会看了我一眼呐？是错觉吧！恩，绝对是！
飞凤的猜测还在继续，只是在她想再确认一下这是否是错觉的时候，纤离明显不想给她这个机会。
“朕和将军还有一些要事要谈，国师就退下吧。”
“是。”心里虽然失望，飞凤也不敢多停留，国家大事参与得越多，她以后能被允许离开的机会就越小，这点道理她还是懂得的。
不过西武国派人偷偷到凤涅来是为了什么呐？各国之间虽然不至于完全没有奸细在对方的国家，各国的帝君也是心知肚明，但是要是能被帝君拿出来重视的，一定不是派来了小人物那么简单。
“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派来的人不简单，二是来人要做的事情不简单！”
“到底是什么事呐？”飞凤沉思道，就连自己站在自己身前的人都没有注意到。
“咳！”一声轻咳是左浩南故意传来的提醒。
“左相。”虽然还是有些无措，飞凤的反应却是比昨晚好了太多。
“国师的脸色看起来比昨天好了不少。”没有意料到来人会这样明目张胆跟自己说话，飞凤有些反应不过来。
“我有些私事要向国师请教，你们退下吧！”左浩南对着飞凤身后的侍女道。
飞凤有些不解，他们之间不是要避嫌的么？
“王嬷嬷也想听我的私事么？”左浩南的声音无悲无喜，只是飞凤却是从里面听出了一丝警告。王嬷嬷当然也听出来了，虽然不愿却还是退下了。
侍女们都退在了远处，几步之内只剩下飞凤两人，尴尬了片刻，却是飞凤先开了口。
“宫里往来的人众多，不知左相有什么事情要问本官。”
“国师这句话却是比昨晚要有仪态得多！”话里听不出是赞赏还是什么，飞凤有些别扭。
“本相今日是想提醒国师一句话，世间万物本来就是真真假假，要想做好，只有把假的变成真的，真的变得更真，才能把一切事情做顺当，国师觉得呐？”
“是，左相说得十分对，假亦真！这句话本官记下了。不过……”话锋一转，飞凤似乎做下了什么决定。
“宫中每年新近的人多不甚数，这么多人难免会有几个喜欢说话的人，左相和本官还是少像今天这般的好。”飞凤望着王嬷嬷的方向意有所指。
“国师的话说得不无道理，只是过分严谨反倒不美，偶尔这样不能显得国师的重要？”左浩南说完话便大笑了两声。
“今日听了国师一席话，本相深以为然，在此就谢过国师了！”没有迟疑的转身离开。
左相突然对自己说出那些话，是在提醒自己的凤女身份受人怀疑了么？还是自己跟左相的关系也被人察觉了？左相最后的话那么明显的欲盖弥彰，自己不是听不出来，只是难道怀疑自己身份的人就在宫里么？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虎视眈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