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无常二三事》寂静清和

11、Chapter4

　　范救发现谢安不再排斥他。
　　是在第一个学期的期末。

　　一个学渣，一个学霸的组合其实并没有多么的和谐，范救真的是那种看到书本就手痒想打游戏的人，高中是被爸妈逼着没法子地天天坐着念书，到了大学那就是脱缰的野马，十根绳子都拉不回书桌的。
　　不过学渣范救为了让谢安开心，他还就什么都去克服地天天逼着自己过学霸的生活。
　　早上在老教学楼外的花园里背英语，然后吃个早饭去自习室自习，下午去考个试，吃个饭继续去自习室里自习。
　　他也看不进多少，总是容易睡着，但是一醒来就看到谢安在他身边皱着眉头复习的样子，多少有些被感染地逼着自己也装模作样一回。
　　好几次头都要和书碰到一块儿，谢安就按按他的脑袋：“睡吧，看你要睡不睡的，我都替你累得慌。”

　　离考最后两门的时候范救开始为谢安担心。
　　那家伙为了背书经常晚上不好好睡觉，白天吃得也少。
　　问了谢安想吃什么，谢安只说想吃市中心超市里现烤的烤鸡。
　　范救还就真的坐了一个多小时的车去了市中心又排了一个小时的队，把烤鸡买了回来，害怕烤鸡凉了，范救抱着塑料袋一直揣在胸口，回了学校去了自习室把谢安拉回了寝室。
　　一路上身上都冒着烤鸡的味道呢，还傻乎乎地学着电视里的人一样喊：“现在，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然后从胸口掏出个烤鸡的袋子，胸口被烫得红扑扑地都没有发现。
　　范救一直都记得谢安高兴的模样，看着烤鸡，眼睛有点红：“喂，你不烫哦。”
　　“不烫不烫，还给你买了肯德基里你爱吃的甜玉米和蔬菜沙拉，趁热吃了。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为了考试成绩不要命的人。”范救把袋子里的吃的摆了一桌，开了大瓶的可乐，给两个人的杯子倒满：“呐……吃饱了才有力气继续奋斗是不是？”
　　“嗯。”谢安嗓子有点哑，接过范救撕下来的鸡腿，咬了口：还热热的，嫩嫩的，很滑很好吃：“范救……”
　　“嗯？”范救觉得胸口有点痒于是抓了抓胸口，眼睛温柔得不行：“怎么了？不好吃？”
　　“不……不是的，谢谢你。这个学期你帮了我很多。”谢安小声的。
　　“没什么，应该的。你呀，以前我不知道，现在才知道学霸的背后是要付出很多代价的。”范救发自内心地，总觉得谢安眼睛下面的黑眼圈有些刺眼。
　　“我哥他就是学霸，什么都是第一名而且学起来也不费力。我不像他，所以，要更加努力。”
　　“你已经够厉害了，班上女生都学不过你，你看隔壁班，男生第一得从后开始算起了，你要是像你哥那样，哎哟，那不成怪物了？我一定被吓死。”范救乐呵呵地。
　　“你笑起来特傻。”谢安看着范救一脸傻笑的模样自己也笑了：“哎，我是怎么都超越不了我哥的，只能努力向他靠近吧。”
　　“所以你现在就准备出国的考试？”
　　“嗯，GPA要求很高，英语也要好。”
　　“加油，我看好你。”
　　“哦。”
　　“哦什么？”范救觉得谢安似乎对他的回答有些失望。
　　“范救，明天就考完最后两门了。”谢安啃完了鸡腿，面前多了个玉米棒，他就拿过来继续吃。“你就回家了？”
　　“你呢？你这个学期都没怎么回家吧？”范救认真了起来。
　　“家里妈妈和哥哥似乎心情都不好，我回去……觉得好好怕。我爸现在在B
　　市的一个招待所关着，我哥哥说过年前是出不来的。”谢安咬咬嘴唇，说到爸爸的事脸上的表情多少有些不自然：“我和我妈说我在学校做社会实践，过年了再回去。”
　　“你怕他们？”
　　“嗯，我妈从小对我要求很高，我哥哥也好严肃……还是待在学校里好，听说学校过年食堂都开着呢……”谢安叹了口气，他是真不想回家，和范救相处很舒服，一回家，他好像连呼吸都不太会……

　　谢安吃着甜甜的香浓玉米棒子，有些可惜放假了就看不到范救了，那个人要回家，只剩下自己。
　　可他听到范救淡定的一句：“可以，我陪你在学校待到你回家。我有个打游戏的哥们在做淘宝网店，正找帮手呢，我们假期能接手顺带找点事儿做……呃，你不想做网店，我天天带你游戏也可以，好不好？”
　　谢安看范救，那个人一副已经筹划好的模样，好像早就知道他的决定似的。
　　“真的？”
　　“嗯。别担心了，你爸爸呀，过完年一定会逢凶化吉的。”范救笑眯眯咕嘟咕嘟地喝可乐，然后特别响地打了个嗝：“嗝——”

　　“呵呵……”谢安噗嗤地就笑了出来。
　　自由自在，没有烦恼……

　　期末考试最后一门结束。
　　班上的同学一起吃了顿散伙饭。
　　大家乐呵呵地高兴地不得了，终于刑满释放可以回家，晚上一群人在农家乐有吃有喝的。
　　谢安喝了点酒，有点小醉。
　　范救看他看了好几次手机里。
　　回寝室的路上范救问他怎么了，谢安摇摇头没说什么，等到了寝室门口。
　　竟然看到了等在门口的章鑫。

　　同班的男同学都上去了，范救一直看着谢安的表情。
　　“怎么又是你？”章鑫对着范救道。
　　“你呢，跑来干什么？考试结束？可以滚蛋了吧？”范救也不示弱。虽然自认为身材没有章鑫壮实，但是气势绝对不输给他。因为他知道谢安心里没这个人了，上辈子谢安也和这个混球分得干干净净，学院里的人渣。
　　“我找小安，麻烦让让。”章鑫走到谢安面前，因为个子高，垂着眼看着谢安的眼神范救很不喜欢。
　　谢安到底是烦透了这个人，嘴上有些发抖：“说了和你没关系，你要做什么？”
　　“小安……我……”对着谢安，章鑫的声音软了很多，但是看到范救就在边上，很烦人：“喂，麻烦你让让行吗？我有话对他说。
　　范救：“说呀，我是空气。”
　　章鑫：“做人不要那么给脸不要脸。”
　　范救挑衅：“我就不要脸了怎么地了，你敢做不敢说？”
　　章鑫：“是谁给脸不要脸了？！”
　　两个人卯上了。

　　谢安出了声：“章鑫有话你现在说，不说以后也不用说了。”
　　章鑫闭嘴了，瞪了眼范救，把他当做空气，好一会儿，才温柔道：“小安……那时候，我是真的喜欢你的，你听我解……”
　　“范救我们走吧。”谢安更本不想听那些废话，要走。
　　章鑫闭上了眼睛拉住人：“谢安，我爸知道你爸爸现在的情况。”

　　一句话成功让谢安停下了脚步：“谢安，那时候是那个女的勾引我，她没你好，真的……我——”
　　章鑫张口闭口的话的确很烦人，范救听不下去。
　　直接过去拉起了谢安的手：“谢安，听我的，你爸爸过了年就会没事，他是无辜的。我们回去，贱人说的话听多了，耳朵会染病。”
　　“你！”章鑫作势要过来招呼拳头。
　　范救一点也不躲：“哟，章大少爷要打架？听说你这个学期和隔壁学校的男生抢女人打架被警告处分过了？哦，还有，上学期挂了的三门文化课这学期补考还是没过吧？现在再来个寝室外斗殴？你爸妈不会揍你？体育生考进我们学校废了家里人好多力气吧……”

　　谢安看到章鑫半空的手停住了，一脸的不可置信，嘴上低低地骂骂咧咧。
　　嘴角有点抽搐。
　　范救已经拉着他上楼了。

　　“哇靠，世界上竟然有这么不要脸的人，是期末了准备再骗一回人？还那么矫情，台词背了多久了，还那么不熟练，言情小说看太少了。啧啧。”范救自己都不知道他牵着谢安的手一路回到了寝室。一路上吐着槽。
　　寝室依旧就是他们两个。
　　黑漆漆的，范救找了半天没找到墙上的灯。
　　谢安拉了拉他的衣服声音里带着些笑意：“喂，我前男友那么多黑历史，你怎么比我还清楚？”
　　“那是当然，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范救不去找灯的开关了，因为谢安拉住了他的那只手。
　　“哦？敌人？”谢安喝了些酒，所以说话有些飘。“你和他有仇哦。”
　　“他是负心汉，那时候怎么欺负你的你忘了？啧啧，见一次骂一次。”
　　“你比我还在乎。”
　　“那是当然！因为……”范救突然不说话了。
　　“因为什么？”谢安笑着，等着范救的那句话，借着酒精的作用，他缓缓地把头靠在了范救的肩膀上。
　　一个异常暧昧的姿势。
　　谢安想听到那个暧昧的答案。

　　其实谢安用了一个学期的时间发现范救的好。他好后悔，这个体贴又时时刻刻想着他的人，那时候自己被猪油蒙了心，用最直白的语言伤害了，拒绝了。
　　还望，一切可以重新来过。
　　范救那么的在乎他……是喜欢他的。
　　一定还是那样。

　　可是——
　　“因为我们是好哥们嘛！好室友一生推，他欺负你就是欺负我。放心，咱们寝室虽然就我们两个相依为命，但是我一定照顾好你！”范救突然抽了手，开了灯。
　　谢安也把脑袋从范救的肩膀上抬了起来。

　　哗啦啦——的日光灯亮起来的声响，范救看到谢安的脸红红的，表情里三分尴尬，三分失望，还有四分的茫然。
　　谢安想听到的并不是这个。
　　可是听到了这个，他不得不接受。

　　“呵……是吗？”谢安走了两步，眼神有些飘：“刚才谢谢你。”
　　“……”范救站在原地，觉得自己有点怂。
　　他看到谢安一下子坐在了床边，有些发愣地不知所措。

　　范救知道自己刚刚渣了。
　　但是他必须渣。
　　他手机里的短信每天都在做着倒计时。
　　他活不过明年的九月份。
　　他什么都不能给谢安，只能做——好兄弟。
　　他没得选。

　　“哎……哎哟……我刚喝高了，还，还骂了人渣，好爽，我先去洗个澡，，谢安你也洗个澡早点睡。”范救逃也似的去柜子里拿了衣服去了浴室。

　　关门前听到谢安小声的一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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