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忆成殇》原子星

9、第 9 章

　　接连下了几场雪之后，转眼就到了阳历年底，后天是圣诞节，虽然小镇并不像城里那样兴师动众地对待这个并不属于我们国家的节日，只是年轻人们似乎都热情高涨，纷纷嚷着要将自己的树上也挂些彩灯和小礼物。
　　不过，这里的树都是梧桐树，又长得那样高，想要在上面挂东西似乎有点困难。
　　这个主意不等大人们反对就作罢，于是大家决定圣诞节带着女朋友或是新媳妇到城里去过。
　　对于到城里过圣诞节的提议，于果异常兴奋，事实上，她每年的圣诞节都是跑到城里度过的，而今年，她铁了心要拉着孟南一起去，刘大志似乎也很积极，在一旁使劲撺掇着。
　　在黎叔的劝说下，圣诞那天早上，孟南就被那两个活宝拉着坐上车，跑到城里时才不过十点多钟。因为刚好是星期天，所以车上更是人满为患，人们似乎忘记了上班的疲劳，也不去睡懒觉了，纷纷精神百倍地在马路上瞎逛。
　　车上、路上、商场、餐馆，到处都是人，乱哄哄的。
　　他们从这个商场转到那个商场，除了商场推出的各种五花八门的促销商品，也没有什么可看的。孟南捶了捶酸困的双腿，再瞧瞧果穿着七厘米高跟鞋于果仍旧精神抖擞不停地试衣服，不禁感到万分佩服。
　　好不容易到了夜间，孟南终于累的一点也走不动了，她重重地坐到长凳上，四肢摊开，像是全身肌肉瘫痪的病人。
　　扭头再看刘大志手里还提着于果买的大包小包，他似乎也是耗尽了精力，将东西朝凳子上一放，张开嘴呼呼喘着气。
　　今天跟着她俩跑了一天，他纯粹是做劳力来了。一路上，于果不停地将买的的东西毫不留情地丢给他，对他的抱怨充耳不闻，两人一路走一路吵，好不热闹。
　　歇了一会儿，刘大志忿忿地说：“于果，如果我刘大志再跟你一块儿出来逛街，我的名字倒过来写。”
　　于果瞟了他一眼，无限蔑视地说：“又不是我让你来的，是你非要死气白咧地跟来的。”
　　刘大志想要反驳，张了张嘴还是忍下了。她说的也没错，是没人求着他来，确实他上杆子非要跟着来的。
　　只是，心中仍旧不甘，他瞧了瞧那些装着各种名牌的大包小包，嘲讽地说：“你就是个败家娘儿们，你爸一个月才挣多少钱，让你一天都给败光了。”
　　于果哼了一声，说：“又不是花你的钱，我爸还没说什么呢，你倒管的挺宽。”
　　“我这是替你爸担心，就你这样花钱大手大脚，将来嫁了人，谁能养活得了你。”
　　“你真是闲吃萝卜淡操心，我嫁不嫁人，别人能不能养活得起我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那么抠门，要是谁以后嫁了你才应该悲哀呢，我想到时候你连件内衣都不会舍得给她买。”
　　刘大志被她噎得两只眼睛齐齐往上翻，他募地站起来摆起架势就要跟她吵架，被孟南劝下了。
　　孟南心里不由苦笑，这两个人要是成了一家人，那这日子该会多热闹。
　　街上的车子川流不息，行人来去匆匆，热闹的环境里，人们也感觉不到天气的寒冷。正当三人决定找一个好点的餐馆大快朵颐的时候，听见于果似是踩着尾巴的叫声。
　　两人看向她，只见于果眼睛盯着前面，满脸惊讶，素来伶牙俐齿的她居然结巴起来，“你……你们看，那不是……范……哲吗？”
　　孟南心里一惊，赶忙朝她所指的那个方向看，到处都是车和灯光，昏黄的光线中根本没有办法看得清人的长相。
　　孟南瞧了半天也没瞧见，她着急说：“哪儿呢？”
　　于果急声说：“那儿，就是听在路口处的轿车……现在正在上车的那个。”
　　孟南瞪大眼睛望去，确实有个身材高大的人正在屈身进入车里，但是从她的角度，只看到了一个背影。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车子已绝尘而去。
　　于果惊奇不已，高声说：“他不是成了逃犯了吗？怎么现在那么阔绰地出现在这里？”
　　“你真的确定是他吗？”孟南万分疑惑，从警察到她家调查到现在为止已经过去一个月了，这期间没有得到关于他的一点信息，有很多次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总会无意中想起他，很想知道他究竟怎样了。
　　于果想了想，也有些不太确定了，“应该是他吧，虽然头发剪了，脸上的胡子刮了，身上的衣服也换了，可是那张脸确实是他的啊。”
　　刘大志冷哼了一声说：“他是个逃犯，怎么可能穿的西装革履的还坐那么贵的跑车，难道他去抢银行了，就算是抢银行，也不可能招摇地在这么热闹的地段出现，而且还那么拉风，又不是脑子进水了。”
　　于果白了他一眼，说：“难道不许人家咸鱼翻身啊。”
　　“咸鱼翻身，你翻一个给我瞧瞧，只有像你这样胸大无脑的白痴女人才会整日做哪些白日梦。”说着双眼状似无意地朝她的胸前扫了一眼。
　　“你——”于果气的浑身发抖，她提起手中的包朝刘大志砸下去，对方像是早有预料似的早就开溜了。于果大声叫着，“死刘大志，你给我回来，把我的东西拿上。”
　　瞧着两人追逐的身影，孟南忍不住笑了，回过神来，想到于果刚才的话，心中忍不住叹了口气。
　　快到家门口时，已经是深夜十一点钟了，孟南和刘大志现将东西最多的于果送回家，然后才结伴回去。
　　到了家门口时，孟南和刘大志说再见，她刚要转身，手被人握住了，孟南扭过头，看了看刘大志，目光再转向那只握着她的手。
　　感受到孟南的目光，手上似是被针扎了一般，刘大志赶紧放开，满面通红，幸好是夜晚，路灯很暗，没有人能够看见他的囧样。
　　“我……我……”刘大志结巴了半天只说出了两个字，孟南觉得好笑，柔声说：“大志，有什么话只管说吧。”
　　得到了她的鼓励，刘大志深吸口气装了装自己胆子，声音低微且郑重的说：“孟南……我……喜欢你。”
　　孟南一脸惊讶，可还没消化他的上一句话，就见他双手捧着一个盒子举到她面前，声音发颤地说：“我喜欢你很久了，我知道自己又笨又没有文化，可是我有一颗真诚的心，只要是我喜欢的人，我会一辈子掏心掏肺的待她的。”顿了顿，他悄悄看了一眼孟南的表情，继续说：“你……愿意接受我吗？”
　　听了刘大志的告白，孟南怔了片刻，她看了看面色紧张又眼含期待的大志，将目光移向他手中的那个红色的盒子。
　　盒子里装的是一条铂金项链，项坠是一颗亮晶晶的心，在商场买它的时候，她和于果曾万分惊奇，不停地问是要卖给谁的，刘大志一直三缄其口，不肯透露一个字，谁曾想他居然把它捧到了她的面前。
　　孟南眼中掀起一阵波澜，心中有一股暖意流过，脑海中不断浮现刘大志过去曾经帮助过的种种。
　　她刚到这里的时候，没有什么朋友，除了于果，就是他经常会来串门跟她聊天，帮她扛东西、买药材，有什么好吃的东西也会拿来和她分享。他的父母曾经有意无意在黎叔跟前提到想要撮合他俩的意愿，而黎叔只是一笑而过。
　　如果她是个正常的女孩子，也许会感动的答应，眼前这个男人虽然长得不英俊，读过的书也不多，可是，这么多年相处下来，她知道，他有一颗真诚朴实的心，如果嫁给了他，相信他会如自己所承诺的那样待她好的。
　　可是……，孟南心中充满了苦涩，她仰起头，看了看黑暗的星空，终于狠下心肠。
　　她看向刘大志，面色平静地说：“我不能接受。”
　　刘大志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他愣了片刻，再次结巴着说：“为……为什么。我有哪点不好，你告诉我，我可以改。”
　　孟南忍住心中的悲伤，缓缓说：“大志——很久以前，我就已经下定决心，这辈子都不准备结婚了。所以，不是你不够好，是我根本不可能跟任何人白头到老。对不起，辜负了你的一片心。”
　　听了这番话，刘大志越发糊涂了，他急声说：“不会结婚，难道你要一个人过一辈子？”
　　孟南轻笑了一声，嘴里却都是苦涩，“是啊，我是不婚一组。”
　　刘大志彻底无语了，如果说她是嫌弃他样貌或是没有本事或是有其他心仪的对象，他还有分辨的机会，可是人家居然根本不打算结婚，这叫什么事。
　　他看了孟南许久，从她坚定的表情中看出她并不是在说笑，心一下子坠落到十八层地狱去了。
　　想再要说什么，可只是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他垂下双臂，在孟南抱歉的目光中，拖着沉重的步伐慢慢消失在灯光里。
　　孟南松了口气，心想不知道这个朋友以后会不会再理她了，正在失神之际，只听见身后不远处一声叹息。
　　孟南扭过头，寻找声音的来源。
　　幽暗的灯光下，站着一个修长的身影，身上穿着一件黑色风衣，竖起的领子将下巴遮住，看不清他的长相。
　　孟南也不说话，就那样直直地望着他，沉默了半晌，那人终于开口说话了，“你这样伤害一个纯洁少男的心，似乎太狠心了。”
　　虽然是谴责的话，只是听上去像是幸灾乐祸的腔调。
　　孟南仔细分辨了其中的意味，声音略带慵懒说：“怎么，想要为他讨公道吗？”
　　男子轻笑了一声，缓缓走进孟南，在离她将近半米的距离停下，一张俊美刚毅的脸呈现在她的眼前，不是秦哲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