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忆成殇》原子星

22、第 22 章

　　再一次要去秦家为路雪凝诊疗的时候，孟南有些犹豫，她有些担心会在那里再次遇见谢思言，事实上，这种遇见的可能性非常大，本想跟黎叔说让他代自己去，但是看到他忙碌的身影，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来到秦家门口的时候，孟南停下了脚步，仔细聆听周围的动静。
　　今天这里并没有钢琴声，孟南心中一松，也许，他和她的女朋友出去了。
　　走进屋里，见空无一人，正在疑惑之际，却瞧见孟韦婷从路雪凝的房间出来。
　　她施施然走到孟南跟前，一双美目似乎含着笑意，声音平和地说：“你来了，阿姨今天感冒了，所以不能出来迎接，她现在正在卧室里躺着呢，你直接进去就行了。”
　　孟南没有跟她多说什么，就侧身准备向卧室里走去，这时，却听到孟韦婷凉凉的声音传来，“你见到谢思言了吧。”
　　孟南身形一顿，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也没有吭声。
　　孟韦婷笑了一声，轻轻勾起的唇角满含嘲讽，“是不是觉得他如今更加英俊成熟了。”
　　见她仍不回答，孟韦婷好整以暇地看了看自己如葱的手指，轻轻抬起头，继续说：“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一个如此优秀的男人，还是与自己发生过刻骨铭心爱情的男人，现在却成了别人的未婚夫，换了任何女人，心中都会难过的。”
　　她慢慢走到沙发旁，姿态高雅地坐下，上身挺得笔直，脸上也是一副端庄的模样，“他的未婚妻秦美嘉，也就是秦哲的妹妹，是个真正的名门淑女，不仅长得漂亮，更是在英国专门培养淑女的贵族学校接受过正统的教育，即便是我，也是比不过的，更别说是你，所以，被这样的出身的女孩子抢走了男人，你不用觉得有什么不服气的。”
　　孟南心里清楚今天她说的每一个字都是为了刺激她，让她心里难受，所以并不打算将它放在心上，听她说完最后一句话，连眼都没动一下，径自进了路雪凝的卧室。
　　一番诊治之后，孟南就告辞回家，因为路雪凝身体不适，没有亲自出来送别，只是交代孟韦婷将她好生送出去。
　　走出那幢大房子，孟南才算彻底松了一口气，为没有见到让自己尴尬的人赶到庆幸，可是这样总不是办法，无论是谢思言还是秦哲，总会有再碰到的时候，总不是每次都那么幸运。
　　心中这样想着，孟南只顾低头思索，不想自己的头突然碰到了什么，她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抬起头，当看到面前站着的人时，不禁惊了一下。
　　谢思言温柔的目光中带着些许笑意，轻轻地说：“怎么还是跟以前一样，走路也不注意看前面，伤着了怎么办。”
　　听着这些曾经熟悉无比的叮咛，孟南的心思有一瞬的恍惚，那个时候，他总是对自己的这个走路总爱低着头不看前方的毛病苦恼，一遍又一遍地在耳边提醒。隔了这么多年，当眼前这个人再次说起这些话的时候，她的心中真是五味杂陈。
　　孟南低着头看着脚下，目光盯着他脚上那一双闪着亮光的浅褐色皮鞋，并不言语。
　　半晌，只听到耳边响起一声叹息，温柔似水的声音再次响起，“你就连看都不愿意看我一眼吗？”他的话里透着苦涩，如同在度假山庄喝到的那一杯昂贵的苦咖啡。
　　孟南缓缓抬起头，目光平静无波，声音也毫无波澜地说：“我以为我们再见面时，你应该装作不认识我。”
　　谢思言嘴角泛起苦涩，目光中盛满了悲伤，“我怎么可能装作不认识你，你在我的心里，永远是最刻骨铭心的那一个。”
　　刻骨铭心？这个词应该是她说的吧。
　　对于他而言，自己只不过是他人生当中一个成长的符号而已，可能还是他不愿意提及的一个污点符号，既然当初已经选择了背叛跟漠视，就应该知道两人从此以后不应该有什么交集，可是现在，他又在这里表演悲伤给谁看。
　　“你这些年……过的怎么样。”
　　孟南冷笑了一声，不想再继续站在这里听他说一些无聊的话，索性越过他准备离开。
　　就在快要与他擦肩而过的时候，孟南的手被捉住了，她转过头，用一种疏离而警告的目光盯着谢思言，然而他像是没有看见一样，温暖的大手依然拉着她的不放。
　　这双手跟许多年前比起来仍旧那么温暖有力，就连握着她的手的姿势也是跟那时一模一样，可是被握着的感觉已经全然不同。
　　此时，孟南只想赶紧把自己的手从他那里抽出来，可是抽动了几次仍旧没有效果，心中顿时有些恼怒，脸上的表情越发冰冷，“你到底要干什么？”
　　谢思言声音低沉地说：“我只是希望你能平心静气地听我说几句话。”
　　“说什么？说你当初如何残忍地把我抛弃，说你怎样在我最痛苦最需要你安慰的时候逃走，说你怎样毁了我一辈子的幸福？”孟南的语速极快，声音如同寒冰一样冷冽，眼中也渐渐喷出火苗，让人看上去像是一头受伤愤怒的小兽。
　　听到这样的刺心的话，看着明明悲愤却还强自按捺情绪的孟南，谢思言的眼角眉梢都仿佛染上了巨大的悲哀，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手上的力道不禁松了几分。
　　孟南将自己的手抽出，垂在身侧，她安抚了一下刚才有些激动的心绪，垂着眼睫，声音恢复平静，“谢思言，不管当初你离开我是基于什么样的心态，现在都已经不重要的，因为，从那时开始，我们的关系就只能是陌生人，我并不应该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在你的身上，但是也不想再与让我痛苦一生的人有任何交集，这一点，我希望你能够理解。你有显赫的家庭，即将迎娶美丽高贵的妻子，难道你希望因为我的出现，把这么美好的人生给毁掉吗？”
　　顿了顿，孟南继续说：“就让我们彼此把对方当作陌生人，我不会提之前的事，你也不要再纠缠我，好吗？”
　　孟南明亮坚毅的目光看着谢思言，希望得到他的首肯，可是等了半天仍旧见他不言不语，只是哀伤地瞧着自己，她顿时有些泄气，不再理会他，转身大步离开。
　　静静地紧靠在玻璃窗上，沿途的风景一闪而过，孟南并没有注意，只是目光偶尔掠过稀疏的树林，透过稀疏的枝桠，看到了一幢古老样式的别墅，心一下子抽紧了。
　　那幢别墅的外观样式跟许多年前谢思言家的那幢极其相似，静谧萧瑟地矗立在树林深处，仿佛在唤醒人们的记忆。
　　到了高三，学习的气氛骤然紧张起来，即便是那些平时不怎么努力的同学也不自觉地感受到了压力。
　　学校没有上夜自习的硬性规定，但是许多人在吃完晚餐后，自发地来到教室复习课本，做各种各样的练习题。刚开始只是十几个，后来人越来越多，用大家的话来讲，在教室里学习有气氛，回到家里学着学着就没劲了。
　　可是，教室聚集的人多了，秩序也就没有那么井然有序了，有些人大声讨论，有些人出声背书，还有些人学的累了，旁若无人地交谈起来，这样乱糟糟的气氛，让像孟南这样喜欢在安静环境下学习的人很是不适应。
　　几次下来，孟南有些不想再来学校上晚自习了，可是家里太冷，那间老房子夏天还可以，一到冬天，又潮又冷，待在被窝里一晚上还是手脚冰凉，跟别提坐着学习了，房间里唯一的一个火炉根本不管用，她和阿婆也没有能力买什么空调、暖气片之类的，不到半个小时，手脚都快冻成了冰棍。
　　谢思言知道了她的烦恼，就将她带到了自己家的一套别墅，那里平时几乎没有用过，离学校不远，跟孟南家也就半个小时的路程，最关键的是有暖气，房子虽然很大，但是一进到里面，却是暖烘烘的，只穿一个毛衣就不会觉得冷，这样的环境最适合学习不过了。
　　谢思言带着孟南从上到下转了一圈，让她熟悉一下这里的环境。
　　看着这幢富丽堂皇的房子，孟南的心中升起了一丝彷徨，她知道谢思言家很有钱，却不想连这样经常空着的房子都装饰的这样华丽，可见谢家的财力非同一般。
　　他们之间的关系早已到了如胶似膝的地步，平时在人前虽然没有承认过，但是从来也不避讳什么，所以大家都早已将两人视为一对，从刚开始的无法接受，到后来的习以为然，同学们不再像看怪物一样看待两人。但是，仍有那么一些人暗地里嘲笑，她们在等着谢思言厌弃孟南，一脚踢开她的一天。
　　在孟南看来，虽然他们只是高中生，人生还没有真正起步，现在就去想以后能不能走到一起还为时过早，但是，想到自己和谢思言之间的差距这么大，还是让她不由自主产生一丝忧虑。
　　看到孟南略带哀愁的眼神，谢思言似乎一眼就瞧出了她心中所想，他柔声安慰说：“你不要胡思乱想，不管我家如何显赫，那都是爸爸妈妈他们的功劳，我以后是要凭借自己的本事来开拓人生的，不会因为家里的反对而放弃真正喜欢的人。而且，我的父母他们都是开明的人，不会因为我喜欢的人家境不好什么这些外在的因素而排斥你，所以，你就不要有什么顾虑了，人生那么漫长，为了这些身外之物烦恼岂不是太浪费美好时光了，我相信，等到他们真正认识你，了解你后，一定会喜欢你的。”
　　这是在向她做一生的承诺吗？他希望自己被父母喜欢，而且对两人的将来都考虑到了，这样的他怎能不然她感动。
　　于是，两人每天晚上都会来到这幢别墅学习，独处的时间多了，关系更加亲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