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微澜》月兮惜

5、神秘的信

　　沈轻寒沉默了。
　　沈暮雪等了一会儿，屋内依然没有声音传出，她便提裙跨入门槛。前脚刚迈入，便听得沈轻寒的话语：“我必不允旁人欺负了她去。”一霎时，她捏紧了手中的罗裙。
　　“暮雪来了？快进来。”沈夫人见她进得屋内，似是松了一口气。刚才房中气氛压抑，她进来正好缓和许多。
　　“嗯……爹，娘，女儿来了。”她压下心里的那分悸动，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走到了沈夫人身边。
　　沈夫人拉过她的手：“暮雪，来，坐。”
　　沈老爷见她进来，神色也缓和下来。他叹了口气，对沈轻寒道：“现在暮雪也来了，你倒是说说，你到底是个什么心思。”
　　她把目光投向他，却只见他跪在地上，神色莫辨。
　　丫鬟也在此时为沈老爷端上了新茶。沈老爷结接过茶杯，抿了一口，也未说话，只等着沈轻寒开口。
　　“我不愿与她定亲。”沈轻寒虽是跪着，却也挺直了身体，直视着父亲，“若是后日她有了心爱之人，而那人并非是我，只会将我们二人都变得不幸。”
　　听了此话，沈老爷勃然大怒：“听你此话之意，爹娘为你们操的这许多心，竟是要让你日后变得不幸么！”
　　这话听得沈暮雪心头一紧，沈老爷是真的动了气了，她总担心沈轻寒会说出什么话来更激怒了他。
　　“爹爹息怒，我想轻寒哥哥一定不是这个意思。他定是为女儿考虑太多，才这般冲撞了爹爹。他不是有心的。”沈暮雪起身对沈老爷说道。
　　沈轻寒闻言，抬头看了她一眼，眸中藏着许多柔情：“暮雪无须为我解释，爹所言不错，我确有此担心。”
　　此话音刚落，她还未来得及同沈老爷解释些什么，便听得沈老爷怒气十足的话语：“你这逆子！竟如此不知好歹！”
　　只见沈老爷抓起手边的茶杯，便对着沈轻寒砸去。饶是沈轻寒功力深厚，这么一砸下去又如何承受得起！
　　沈暮雪只想着不能让他一人承担了去，便对着他扑了过去，想要为他挡去那茶杯。耳边听得沈夫人的惊叫，落入她眼帘的，是沈轻寒担心的眼。
　　见她扑来，沈轻寒也不多想，只拉过她将她护在身后，那茶杯便硬生生砸在他的手臂上。茶杯碎裂一地，褐色的茶汤在地上散落迸溅。
　　沈暮雪分明看见，他的血也混着茶汤缓缓滴落。
　　她捧着他的手臂，见那手臂之上扎着的碎瓷片，泪落不止。
　　“大夫！快去请大夫！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请大夫！”沈夫人急的声音都在颤抖。这时，厅内的小厮似是才反应过来，急急忙忙跑了出去。
　　“你……可有伤到？”沈轻寒似是完全不察自己的伤势，竟只是问她。
　　她摇头。他却笑了。
　　他伸出未受伤的手为她拭去眼泪：“这是做什么，我并无大碍。”
　　听得此话，她泪落更甚。他心里应当是他原本的那个妹妹，并不是她。她总觉得是占了原属别人的爱，如鲠在喉。

　　大夫看过之后，说是并无大碍。幸而只是皮外伤，没有伤及筋骨。
　　她的愧疚之情至此稍慰，在沈夫人提出让她照顾沈轻寒日常起居之时，她便毫不犹豫地应了下来。
　　是夜，照顾沈轻寒安睡之后，她才踏着月色回到房间。
　　“小姐，照顾少爷这么久，可是乏了？”碧凝为沈暮雪取下发簪，细细梳理着她的长发。
　　“是有些累了，你先出去吧，我想休息了。”沈暮雪从碧凝手中接过木梳，将头发往左边捋了，自己梳理起来。
　　“是。”碧凝略福了福身子，退出了房间。
　　见碧凝关好了房门，沈暮雪才拿出师父给的那本吐纳之法。荧荧烛光之下，书页上的字似乎都变得柔和了许多。书封上写着“流月心经”四个字。不知道这书是何人所抄，她只觉这字古朴苍劲，隐隐可见其胸怀。
　　也不多想，她翻开第一页，照着书中所教呼吸之法，慢慢练习起来。练了一轮下来，她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想来练功是一个日积月累的过程，也不多想，只把书放在枕下，安心睡去。

　　将养了七日，沈轻寒的伤已好转许多，受伤的左臂已经可以自如活动，拿取些平常物品也无大碍了，再修养数日，应当又可以自如使剑了。这七日间，沈暮雪也未中断对流月心经的修炼，慢慢也感觉出有了些微的变化。
　　这日清晨，沈暮雪出门正欲往沈轻寒房中去看看，却遇上了匆匆跑来的小厮沈维：“小姐，老爷收到了一封信，似是很要紧，已经唤了少爷去前厅了。少爷现下不在房中，特遣了小的来告知小姐一声，免得小姐白跑一趟。”沈维话说完，似是还没缓过劲儿来，不断地喘着气。
　　沈暮雪不由失笑：“这又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便是我去了轻寒哥哥房中，找寻不到也就回来了，你何必跑这么急。”说着，又唤了碧凝来，“去给沈维倒些茶水来，他似是累坏了。”
　　碧凝依言倒了茶水来，沈维恭敬接过喝了，露出憨厚的笑来：“少爷交待的事，小的应该办好，小的快些跑来也就省的小姐白走一遭，累些也是值的。”
　　听他所言，连碧凝也掩嘴偷笑，沈暮雪只是弯了双眼对他道：“如今你的差事已经完成了，回去可要慢慢走了。别总是这么急急忙忙，毛毛躁躁的样子。”
　　沈维点着头，嘿嘿笑着：“小姐说的是。”
　　“去吧。”沈暮雪勾起唇角。
　　“诶！”沈维应着，转身去了。
　　沈维是沈轻寒身边伺候的小厮。沈轻寒为人忠介耿直，他身边的人也大多忠厚诚恳，沈维尤其老实可靠，是沈轻寒最为信任亲近的人。
　　本来沈轻寒与沈老爷谈论江湖事宜便是最平常不过的事，所以沈暮雪也不曾在意，自顾自便回了自己房中。谁知午饭之时，爹娘却提出让他二人定亲，并且无任何转圜余地。